郗自信撲過去想扶,卻被沈慶之甩開:“走!某替你斷後!”
風沙越來越大,郗自信踉蹌著後退,看見沈慶之揮刀砍斷雲梯,鐵刃上的獬豸紋在火光中猙獰欲活。
他想起十年前含章殿裡,老將那句“耕當問奴,織當訪婢”,此刻卻成了泣血的讖言。
撤退的隊伍行至泗洪洪澤湖,郗自信回頭望去,彭城已被黑煙吞沒,像一處巨大的烽燧。
江麵上漂浮著無數屍體,其中一具穿著緋色朝服,廣袖展開如殘破的蝶翼——那是他昨夜校對《元嘉北伐議》時穿的官服。
屬官遞來一壺水,壺嘴結著冰,他喝了一口,嘗到鐵鏽般的腥氣。
“裴大人,”屬官指著北岸,聲音發顫,“魏軍在那邊築壇了。”
郗自信望去,隻見北魏的先鋒大旗立在高台上,旗下堆著層層疊疊的頭骨,最頂端那顆戴著宋軍校尉的頭盔,纓子在風中滴血。
夜風漸起,郗自信摸出懷中的《元嘉北伐議》,墨跡已被淚水暈染。
他想起文帝在暖閣說“再緩三年”時,龍袍裡襯的暗紋龍鱗——那些金線繡成的鱗片,此刻正化作魏軍刀鞘上的寒光。
十年生聚的虛像終究破碎,他以史為鑒的勸諫,不過是讓這場慘敗來得更慘烈些罷了。
河水在腳下奔騰,郗自信鬆開手,竹簡落入水中,《趙充國傳》的殘頁漂在麵上,“屯田”二字的朱砂漸漸淡去,如同他穿越而來的使命,在曆史的洪流中無聲沉沒。
遠處傳來魏軍的號角,那調子竟與十年前他在禦史台聽到的朝會鐘鳴隱隱相似,隻是此刻聽來,滿是倉皇北顧的哀鳴。。。
五日後,敗訊如驚雷般在建康城炸響。
王玄謨在滑台城下中了魏軍埋伏,糧草輜重儘毀,水師精銳折損十之七八。
郗自信在歸途中,看著敗兵如潮水般退回,丟棄的竹盾漂滿泗水,被血水染成暗紅。
“裴大人,快逃吧!”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抓住他的袍角,“拓跋燾親率大軍南下,已過濟水碻磝城!”
郗自信望著北方天際騰起的煙塵,想起文帝在出征前那句“朕當親率六軍,直抵黃河”。
此刻帝王的車駕在半道已回返石頭城,而魏軍先鋒的鐵騎已如黑雲壓境。
他摸出袖中《苻堅載記》,那位前秦君主“投鞭斷流”的狂言,此刻竟成了宋文帝的寫照。
入夜,郗自信隨著敗兵撤往建康,路過一處破廟時,看見沈慶之正坐在神台上休息,鐵刃甲上的血漬已凝結成痂。
“裴大人速速撤入建康,”老將的聲音沙啞,“所謂未慮勝,先慮敗,今次北伐先機已失,某在此再阻擋偽魏兵鋒片刻。”
郗自信望著廟外奔逃的百姓,想起自己十年前勸諫文帝的場景。
那些被擱置的屯田策、被忽視的糧草儲備,此刻都化作了大江大河岸邊的枯骨。
他苦笑:“沈公,某終究是沒攔住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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