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過是個會寫策論的書生。。。”他喃喃自語,鬆開了弓弦。
箭矢破空的瞬間,辛棄疾突然俯身,座下戰馬速度又快了幾分。
斬馬刀順勢橫掃,叔孫拔的坐騎前腿應聲而斷。
戰馬哀嚎著倒下時,叔孫拔看見腰間的虎頭牌,那是拓跋燾賜的“生殺予奪”信物,此刻卻成了累贅。
“去年盱眙城破時,你殺了多少老弱?”辛棄疾的聲音冷得像淮河的冰,刀背重重砸在叔孫拔的頭盔上,“今日,某便替他們討個公道!”
飛虎軍突然變陣,士兵們解下背上的短斧,如天女散花般擲向魏騎。
那些斧頭在空中旋轉,斧刃反射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。
長孫觀在遠處看得真切,一名宋兵僅憑單手就掀翻了北魏重騎兵,那手臂上的肌肉線條,竟與鮮卑最勇猛的“庫莫奚”勇士無異。
他突然想起被俘宋兵的話:“辛將軍說,屯田時練的負重跑,是為了今日能追得上胡騎的馬蹄。”
“不可能。。。”長孫觀的驚呼卡在喉嚨裡。
他看見辛棄疾踏著屍體躍起,斬馬刀劈開三名魏騎的合圍,動作快得像一道白練。
那柄刻著古篆的刀,既藏著《孫子兵法》的詭譎,又帶著楚霸王“力拔山兮”的悍勇,完全不像出自一個“酸儒”之手。
拓跋燾的戰馬感受到殺氣,突然人立而起。
他看見辛棄疾的刀指過來,那道目光裡沒有絲毫畏懼,隻有一種“雖千萬人吾往矣”的決絕。
這眼神太熟悉了——當年劉裕兵臨長安時,他在城樓上見過;檀道濟唱籌量沙時,他在陣前見過。
可那些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,而辛棄疾。。。明明隻是個靠筆杆子揚名的書生!
“陛下,撤吧!”親衛長乞伏軻殊羅的右臂已被砍斷,他用僅剩的左手死死拉住馬韁,“這不是普通的宋兵,他們是真正的虎狼之師!”
拓跋燾猛地抽刀砍斷韁繩,胯下馬馱著他疾衝向東北。
風聲裡傳來辛棄疾的怒吼:“拓跋燾!你不是說某是酸儒嗎?怎麼,北魏的帝王也有像你這樣的孬種嗎?有種回頭再戰!”
他不敢回頭,隻聽見身後的廝殺聲越來越遠,夾雜著飛虎軍士兵吟誦的《無衣》——“王於興師,修我戈矛,與子同仇”,每一個字都像重錘,砸在他身為帝王的驕傲上。
長孫觀被兩名親衛架著撤退時,最後望了一眼戰場。
辛棄疾正站在斛律倍侯利的屍體上,白色鐵甲上的血珠滴落在狼頭旗上,將那猙獰的圖騰染成暗紅。
他忽然明白他們北魏的君臣都被辛棄疾的文章所蒙蔽而輕敵,《芻蕘十論》裡的“致勇”篇,從來不是空談——當一個既能運籌帷幄,又能斬將奪旗的書生拿起刀,遠比最勇猛的武將更可怕。
“原來。。。他不隻是會寫策論啊。。。那些關於賞罰、練兵字句的背後,站著的是一個何等的怪物!”
長孫觀的歎息被風卷走,隻剩下淮河的濤聲,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,像在嘲笑這場始於輕敵的潰敗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