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河渡口的晨霧尚未散儘,辛棄疾已率飛虎軍全部渡過了寬闊的河麵。
馬蹄踩碎滿地丟棄的輜重發出的脆響與甲葉碰撞聲交織,在空曠的河穀裡傳出老遠。
薛安都的鐵甲上還凝著夜露,他勒住馬望著北岸倉皇逃竄的北魏殘兵,短斧在掌心轉了個圈:“將軍,拓跋燾的旗號果然往平城方向去了!”
辛棄疾的斬馬刀指向晨霧深處,刀身映出三千匹戰馬的剪影。
昨夜繳獲換乘的北魏戰馬格外神駿,馬鞍上還留著鮮卑文的烙印,此刻卻馱著飛虎軍的將士,往它們的故土疾馳。
“追。”他隻說了一個字,聲音卻像冰錐刺破霧氣。
沈攸之的左臂纏著浸透血的布條,重劍斜挎在肩上。
少年將軍望著遠處北魏潰兵丟棄的糧草,忽然想起巨裡山坳裡那個老嫗。
“魏狗搶的我們的稻子,總要讓他們連本帶利都還回來。”
他催馬追上辛棄疾,矛尖挑起一麵掉落的狼頭幡,幡角的金線已被馬蹄踩得發黑。
拓跋燾的中軍在逃亡中徹底潰散。
留下斷後的鮮卑騎兵不斷回頭放箭,卻擋不住飛虎軍的一輪衝鋒。
宗愨的弓弩營在側後方組成移動箭陣,鐵箭穿透魏兵甲胄的噗嗤聲此起彼伏,像在收割一片片成熟的麥田。
一名北魏百夫長試圖組織抵抗,剛舉起長矛就被薛安都的飛斧劈中麵門,血濺在身後灑落一地的糧草車上,染得粟米通紅。
“陛下,飛虎軍追得太緊了!”親衛的哭嚎聲鑽進拓跋燾耳中。
帝王的戰馬已口吐白沫,金盔歪斜地掛在鞍旁,狼頭刀的護手被汗水浸得發滑。
他回頭望見那麵飛虎旗越來越近,旗麵上的飛虎仿佛正撲向自己,突然將腰間的玉玨狠狠砸在地上。
玉玨碎裂的聲響驚起一群烏鴉。
成片的屍體被丟棄在路邊,有眉毛胡子發白的老人,也有還未成年的孩童。
辛棄疾勒馬在屍體旁駐足,看見老人緊握的拳頭裡,攥著半張被血浸透的輿圖,上麵平城的位置被朱砂圈了又圈,似乎是位心懷南朝故土的老人。
“厚葬。”他對親兵吩咐道。
調轉馬頭時,辛棄疾瞥見沈攸之正用矛尖撥開魏兵的屍體。少年將軍從一具親衛懷中摸出個錦繡荷包,裡麵裝著半塊發黴的胡餅,餅渣裡混著幾粒芍陂的新米——定是從屯田戶那裡搶來的。
追擊持續了整整三日。
飛虎軍如一把鋒利的刀,不斷切割著北魏潰兵的陣型。
第三日午後,他們追到一片開闊的河穀,拓跋燾的主力已被截成數段。
薛安都的突擊營從側翼殺入,短斧劈斷最後一根北魏軍旗,旗麵飄落時,露出後麵拓跋燾驚恐的臉。
“辛棄疾!你當真要趕儘殺絕?”
北魏皇帝的吼聲帶著哭腔。他的親衛已不足五百人,漸漸被飛虎軍圍了上來,戰馬的前蹄不斷刨著身下的土地,像在哀求。
辛棄疾的斬馬刀虛指向拓跋燾,刀身的寒氣讓帝王劇烈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