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同太守府的偏廳被改成了臨時囚室,粗木柵欄外站著兩名手持神臂弓的飛虎軍,箭簇始終對著柵欄內的人影。
長孫觀靠在牆角,鐵鏈鎖著的手腕已被磨出紅痕,卻仍挺直脊背,目光死死盯著屋頂的梁木——那裡曾掛過太武帝拓跋燾的禦賜牌匾,如今隻剩空蕩蕩的釘子,像極了北魏殘破的江山。
“太尉,咱們。。。咱們還有機會嗎?”拓跋晃蜷縮在角落,太子冠早已被扔在一邊,華貴的錦袍上沾著塵土和血汙。
這位曾被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,此刻聲音裡滿是絕望,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麵的磚縫,“我聽說辛棄疾在陽泉連源賀都抓了,他會不會。。。會不會殺了我們?”
長孫觀緩緩轉頭,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厲色:“你是大魏太子,豈能有如此絕望之念?昔年趙武靈王被困沙丘,仍不失君王氣節;今日我等雖敗,亦當守大魏風骨!”
他頓了頓,聲音放緩了些,“若辛棄疾真要殺我們,早在巷中就動手了,他留著我們,必有用處。”
正說著,偏廳的門被推開,辛棄疾帶著劉勔走了進來。
前者身著軟甲,甲胄上還沾著昨夜戰鬥的塵土,卻絲毫不見疲憊;後者捧著一卷竹簡,筆尖懸在半空,顯然是要記錄這次對話。
“長孫太尉,”辛棄疾在柵欄外站定,目光掃過兩人,“昨夜你說‘大魏還有雲中鐵騎’,可你可知,三天前雲中守將已遣使歸降,獻上城池和戰馬兩千匹?”
長孫觀猛地抬頭,眼中滿是不敢置信:“不可能!雲中守將是太武帝親封的‘雲中郎’,怎會降你南蠻?”
“為何不會?”辛棄疾從劉勔手中拿過竹簡,展開時露出上麵的墨跡,“雲中百姓連年征戰,每戶幾無青壯,早已苦不堪言。我飛虎軍所到之處,開倉放糧,減免賦稅,雲中守將若不降,百姓自會逼他降。昔年樂毅破齊,連下七十餘城,終因燕惠王猜忌而走;今日我大宋君臣相得,非人力所能擋之。”
拓跋晃聽到“雲中歸降”,身子晃了晃,險些栽倒:“那。。。那河西呢?河西還有我大魏的勁旅!”
辛棄疾冷笑一聲,將竹簡扔到柵欄內:“你自己看。河西太守昨日送來降書,說願以‘河西六郡’換百姓安寧。他在信中寫‘魏室失德,連年征戰,百姓易子而食,吾不忍見’——這就是你所謂的‘大魏勁旅’,他們守的是百姓,不是你拓跋氏的江山!”
長孫觀撿起竹簡,手指劃過“易子而食”四字,雖不願相信卻早有耳聞。
他忽然想起元嘉二十七年,太武帝南征時,曾下令“所過郡縣,儘皆焚掠”,那時他還以為是“震懾南蠻”,如今才知,那是在親手挖空大魏的根基。
“你等不過是篡逆!”長孫觀猛地將竹簡摔在地上,聲音帶著悲壯,“昔年伯夷、叔齊不食周粟,餓死首陽山,為的就是守君臣大義。我大魏雖弱,亦有忠臣義士,豈容你等南蠻踐踏!”
“君臣大義?”辛棄疾的目光陡然銳利,“《孟子》有雲‘君之視臣如手足,則臣視君如腹心;君之視臣如土芥,則臣視君如寇仇’。太武帝晚年猜忌成性,殺崔浩、誅宗室,拓跋晃你之部下被宗愛構陷時,可有‘君臣大義’?長孫太尉你被貶斥時,可有‘君臣大義’?”
他頓了頓,聲音放緩了些:“我不殺你們,並非怕落‘弑殺降臣’之名,而是想讓你們看看,什麼是真正的‘大義’。
我已下令,大同糧庫的糧食全部發放給百姓,大同鐵坊改鑄農具,讓流民重返家園——這些,才是‘為生民立命’的大義,而非你等口中‘為拓跋氏複國’的私念。”
長孫觀沉默了,他靠在牆角,望著窗外的晨光,忽然想起年輕時在太學讀到的“民為邦本,本固邦寧”,那時他隻當是書生意氣,如今才懂其中真意。
拓跋晃則癱坐在地上,淚水順著臉頰滑落,滴在塵土裡,沒了往日的宗室傲氣。
“我會將你們先關押在此處,”辛棄疾轉身準備離開,忽然停下腳步,“若你們願寫勸降信,勸北魏殘餘勢力歸降,以免生靈塗炭,則爾等雖罪孽深重,卻也是安度餘生之法。”
走出偏廳,劉勔忍不住問道:“元帥,留著他們真的有用?長孫觀是北魏老臣,拓跋晃是宗室,恐難真心歸順。”
“有用。”辛棄疾望著遠處冶山的方向,那裡的爐火正映紅半邊天。
“他們是北魏朝堂的‘象征’,留著他們,既能安撫北方民心,又能瓦解殘餘勢力的抵抗。何況,拓跋燾還不知道大同已破,這些人,或許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。”
三日後,平城驛站外,十名北魏降卒牽著戰馬,神色忐忑地站在辛棄疾麵前。
為首的是斛律幡地斤,去年起成長起來的黑槊營將士,此刻他手中捧著的密信,用桑皮紙寫就,上麵詳細記錄了長孫觀等人的陰謀、大同歸降的經過,以及雲中、河西等原大魏區域如今的局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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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等將信親手交給拓跋燾,”辛棄疾的斬馬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,“如實稟報,若有半句隱瞞,或許會對你們太武帝的判斷,產生重大的負麵影響。”
斛律幡地斤重重點頭,他摸了摸懷中的密信,忽然想起父親斛律倍侯利臨終前的叮囑“亂世之中,當擇明主而事”,此刻終於明白,所謂“明主”,不是能征善戰的君王,而是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執政者。
十名降卒翻身上馬,馬蹄踏過驛站的青石板,朝著拓跋燾大軍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辛棄疾站在驛站門口,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晨霧中,忽然對劉勔道:“拓跋燾得知消息,必會大亂。通知所有飛虎軍,咱們得加快步伐,趁他軍心渙散,一舉破敵。”
晨霧漸散,大同的街道上已出現往來的百姓,有的扛著農具去田裡,有的提著籃子去榷場,臉上漸漸有了笑意。
辛棄疾望著這一切,想起昨日在糧庫看到的場景:一個老農捧著新領的粟米,對著“大宋”旗叩首,嘴裡念叨著“終於能好好種莊稼了”。
他握緊腰間的斬馬刀,刀背“濟南”二字在晨光中格外清晰。
這場跨越南北的戰爭,從來不是為了爭奪疆土,而是為了讓這片土地上的百姓,再也不用在烽火中流離失所——這,才是他畢生所求的“大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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