祠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神主蜷縮的魂體僵在原地,空洞的眼眶裡,那點微弱的魂火劇烈地跳動了一下。
南懷川胸口那股溫熱的同情,瞬間被澆上了一盆冰水,涼了個透徹。
他有些發懵。
小木靈更是直接飄到了扶虞的身邊,小小的身體蹭了蹭她的衣角。
“主人,他說的不是真的嗎?”
扶虞的視線終於從天花板的角落,緩緩移到了那個僵硬的魂體上。
“他的故事,倒也沒說錯。”
這話一出,南懷川和小木靈都糊塗了。
神主那凝滯的魂體似乎也鬆動了一下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“我……”
“閉嘴。”
扶虞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,依舊不帶任何情緒,卻讓神主的魂體再次劇烈收縮。
扶虞沒有再理會它,而是轉向了南懷川,也像是說給小木靈聽。
“確實有一個宗門,在追殺一個為禍四方的魔物。”
“也確實發生了一場慘烈的大戰,宗門付出了數萬弟子的性命。”
“最終,那個魔物被打得隻剩一縷殘魂,落荒而逃。”
她每說一句,祠堂裡的溫度就仿佛下降一分。
南懷川的心也跟著一點點下沉,一個荒謬卻又無比貼合的念頭,在他的腦海中瘋狂滋生。
扶虞頓了頓,視線最終落回神主身上,像是給這個故事畫上句號。
“隻不過,你不是那個複仇的弟子。”
“你是那個逃走的魔物。”
轟——
南懷川的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。
所有的線索,所有的違和感,在這一刻全部串聯了起來。
為什麼一個正道宗門的弟子魂魄會如此陰邪。
為什麼他所謂的“保護”,卻是用吸收村民生氣的方式。
為什麼小芸他們會說,這個神主根本不讓他們離開村子。
原來如此。
原來是這樣。
“你……你胡說!”
神主發出了尖利的咆哮,魂體瘋狂地扭曲變形,再也沒有了剛才半分的可憐模樣。
“你有什麼證據!”
“我才是受害者!我才是!”
“你這個血口噴人的妖女!”
小木靈已經徹底傻了,它呆呆地看著那個癲狂的魂體,又抬頭看看自己麵無表情的主人。
它小小的腦袋瓜裡,善良與憤怒正在激烈交戰。
“所以……”
南懷川的聲音有些乾澀,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燙,像被人狠狠抽了幾個耳光。
“小芸他們說的,村子裡的人想跑也跑不了,一天天衰弱下去,也是因為你?”
“詛咒?”
扶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算是默認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!”
神主突然不叫了,反而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大笑,笑聲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惡意與瘋狂。
“是又如何?”
“那群蠢貨,還有你們這兩個蠢貨,都被我耍得團團轉!”
“我隻是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,你們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!”
“真是可笑!太可笑了!”
這一下,小木靈終於反應了過來。
它被騙了。
它剛才的同情,剛才的安慰,全都喂了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