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陽咬了咬牙，拿出采血設備。當針頭刺入李昊的靜脈時，這個鐵血軍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，眼睛始終盯著白夜慘白的臉。
“900。”周陽看著血袋，“真的不能再多了，否則你會有危險。”
李昊隻是點了點頭，看著自己的血液緩緩流入白夜的血管。當輸血完成時，他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，但眼神依然堅定。
“鎮痛劑......”李昊虛弱地說，“給他用......”
周陽震驚地抬頭：“可是他的毒癮——”
“他已經撐得夠久了......”李昊的聲音輕得像歎息，“讓他......舒服一點......”
當鎮痛劑注入靜脈後，白夜緊繃的身體終於稍稍放鬆。
但他的雙手仍然保持著詭異的姿勢——右手虛握，像是還抓著那把已經不存在的軍刀；左手食指微微彎曲，仿佛隨時準備扣動扳機。這是特種兵在昏迷中仍保持的戰術警戒姿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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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天......”周陽輕聲歎息，“他到底經曆了什麼......”
門外，隊員們或坐或站，沒有人說話。
林濤不停地用拳頭捶打牆壁，指節早已血肉模糊；方烈死死盯著監控屏幕，手指在鍵盤上瘋狂敲打，試圖調出任何關於那個毒巢的情報；王凱靠在牆角，一遍遍檢查著手槍彈匣，眼神陰鷙得可怕。
楊毅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：“那群畜生！那麼小的孩子，他們怎麼下得去手！”
“小白該有多疼啊......”林濤的聲音哽咽，“他從小就怕疼......記得他小時候跟我們去那次野外生存訓練嗎？他被毒藤劃傷手臂，疼得直吸氣，還硬說自己沒事......”
“他一個人端了整個毒巢......”方烈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衛星圖像——那片已經化為焦土的港口，“比他哥還瘋，果然是白家的種......”
徐哲蜷縮在角落，把臉深深埋進膝蓋裡。他的肩膀無聲地抖動著，淚水浸濕了作戰服的褲腿。
當醫務室的門再次打開時，已經是六個小時後。周陽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來，醫用口罩上沾著血跡。
“暫時穩定了。”他摘下口罩，露出蒼白的臉，“但情況很不樂觀。槍傷感染引發了敗血症，戒斷反應還會持續至少兩周，至少。”
徐哲猛地抬起頭，眼睛裡布滿血絲：“他能活下來嗎？”
周陽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：“現在全靠意誌力了......”
沉默良久，王凱突然開口：“要是白哥還活著......”
這句話讓所有人同時打了個寒戰。
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白辰——那個把弟弟捧在手心的瘋子，那個曾經單槍匹馬端掉整個恐怖分子營地的瘋子，那個因為弟弟被綁架而追殺凶手整整三個月的瘋子，那個......失蹤四年至今下落不明的瘋子。
“他會殺了我的。”李昊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“如果他知道我讓小白去執行這種任務......他會親手宰了我......”
沒有人反駁。因為他們都知道，這是事實。
醫務室內，昏迷中的白夜突然劇烈抽搐起來。監測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，周陽立刻轉身衝了回去。透過緩緩關閉的門縫，隊員們最後看到的是——
少年那雙渾濁的眼睛，在無影燈下泛著死寂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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