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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2章 聖人不利己,憂濟在元元(1 / 1)

卷首語

《吳史?刑法誌》載:"刑獄乃國之重器,斷獄當循實據,毋聽虛詞。"德佑十年秋,謝淵巡按太原,架閣庫內積塵簌簌落在"德佑三年強盜案"案卷上。他指尖撫過供狀上暈染的墨跡,發現《凶器查驗單》與《屍格》記載相悖,死者傷口形狀與案犯口供的凶器全然不符。而《災民花名簿》裡混入的富戶丁口、空白的《災傷勘合》,更暗藏著虛報災情、冒領賑糧的勾當。這些泛黃的文書,每一頁都浸著蒙冤者的血淚,也藏著官官相護的黑幕。當謝淵翻開《戶部災傷條例》與《刑部駁案彙編》,一場關乎律法尊嚴與民生疾苦的較量,就此拉開帷幕。

聖人不利己,憂濟在元元。

黃屋非堯意,瑤台安可論。

吾聞西方化,清淨道彌敦。

奈何窮金玉,雕刻以為尊。

雲構山林儘,瑤圖珠翠煩。

鬼工尚未可,人力安能存。

誇愚適增累,矜智道逾昏。

德佑十年七月初三,巳初刻。謝淵的指尖劃過太原府按察司架閣庫的案卷編號,在"德佑三年強盜案"卷宗前頓住。案卷封麵的"斬立決"朱批已微微暈染,他翻開內頁,見犯人供狀上的墨跡深淺不一:"李書吏,"他敲了敲供狀上"劫銀千兩"的記錄,"此人口供稱"持刀劫財","指向《凶器查驗單》,"但驗傷文書卻寫"鈍器致傷","突然抽出《保甲冊》,"案犯被捕當日,其母正在鄰縣就醫,"指節叩擊供狀末尾歪斜的指印,"如此扭曲的指紋,可是刑訊所致?"

書吏李通的算盤珠子在袖中亂響:"這...這是前任知府定的案..."

"前任知府?"謝淵冷笑,翻開《刑部駁案彙編》,"永熙朝例:"刑訊需三人同署,口供需與物證相符。"此案既無贓銀下落,又無證人畫押,"突然抖開玄夜衛密報,"密探查得,案犯家鄰的田產,案發後轉入知府小舅子名下——按《大吳律》刑律九,故入人罪者,以其罪罪之!"

衙門外突然傳來鼓噪聲。謝淵望去,見數十名百姓舉著"冤枉"布條,為首老者捧著染血的訴狀:"大人!我兒被誣強盜,屈打成招..."

未初刻,太原府大堂。謝淵將《凶器查驗單》《屍格》《審訊記錄》三份文書在楠木公案上依次排開,狼毫筆尖蘸滿朱砂,重重圈出《屍格》中"後腦鈍擊致死,傷口寬三寸二分,深五分"的記錄:"王仵作,"他舉起從義莊取回的顱骨,指腹撫過凹陷處凝固的暗紅色血痂,"如此弧形傷口,邊緣伴有不規則裂痕,"又指向《凶器查驗單》上"單刃短刀,刃長七寸"的記載,"按《法醫檢驗要訣》,短刀刺入傷當呈窄條狀,怎會出現這般鈍器砸痕?"

仵作王福的喉結上下滾動,官服後背的汗漬已暈染出深色雲團:"當...當時光線不足,查驗疏漏..."

"疏漏?"謝淵猛地翻開《審訊記錄》,朱筆在"午時三刻案發,日頭高懸"的批注上連點三下:"案發正值正午,府衙《晴雨錄》可證!"他又抽出案犯三份供詞,宣紙纖維在狼毫下簌簌作響:"首份供詞字跡工整,筆鋒含墨均勻;第二份左低右高,墨跡暈染如淚;第三份潦草難辨,多處有擦拭重寫痕跡。"突然抓住案犯遺孀顫抖的手,掰開其丈夫僵直的十指——指節腫大變形,指甲床殘留著竹簽刺入的細小孔洞:"《問刑條例》第二十七款明禁"傷其筋骨",你們用"蘇秦背劍"之刑逼供,"重重拍擊《大吳律》,"按"故勘平人"例,當杖八十,發配充軍!"

陪審通判"謔"地起身,官靴踢翻身後木凳,發出刺耳聲響:"謝大人,此乃永熙年間定案,翻案恐生..."

"恐生事端?"謝淵截斷話頭,抖開玄夜衛連夜查獲的地契,桑皮紙上"知府妻弟王順,購於德佑三年五月廿三,銀五百兩"的字跡尚未完全褪色:"案犯五月二十被斬,三日後續妻便將祖宅賤賣。"他的手指劃過交易記錄,又翻開案卷中"失蹤贓銀五百兩"的記載,"這數目,"目光如刀剜向通判,"與案卷記載分毫不差。通判大人身為陪審官,"故意停頓,讓寂靜填滿整個大堂,"既未核查贓物去向,也未查驗證人證言,反倒在結案文書上連署畫押——"突然提高聲調:"究竟是玩忽職守,還是收了封口銀?"通判臉色驟變,張了張嘴卻被喉間腥甜嗆得說不出話。

德佑十年七月初七,辰初刻。謝淵握著五尺步弓丈量澤州田地,玄夜衛報數聲穿透薄霧:"東五畝,禾苗存活八成;西三畝,葉莖破損處齒痕間距三寸七分!"他蹲下身,鑷子夾起田埂上透明帶尾須的蟲屍,置於《捕蝗要訣》圖譜旁:"劉知州,"舉起蟲屍對著天光,"蝗蟲翅脈呈網狀,此蟲翅透明無紋,分明是蜉蝣!"又指向禾苗,斷口處殘留的灰褐色碎屑清晰可見:"蟲咬痕呈半圓形,邊緣有細密齒印,"撿起田邊殘留的驅鼠木板,上麵沾著灰褐色鼠毛和新鮮鼠糞,"這分明是田鼠啃食痕跡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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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州劉德的烏紗帽微微晃動,袖中算盤珠子無意識撥動得劈啪作響:"這...這是各鄉耆老聯名呈報..."

"耆老?"謝淵翻開《災民花名簿》,朱筆圈出"李富貴,家有良田千畝;王有德,商鋪三間"等三十二個名字:"這些所謂"災民","展開《保甲冊》,"上月還在繳納田賦!"又展開《糧價碑》拓片,手指點在"米價每石銀七錢六分"的記錄上:"災前銀七錢五分,漲幅僅一分!"他抖開《荒政輯要》,逐頁翻動:"勘災四法要求丈量田畝、核查人丁、比對糧價、問詢耆老,"重重劃過劉德的奏報,"你奏折裡"飛蝗蔽日,禾苗儘毀"的描述,"突然抽出《戶部災傷條例》,"既無耆老畫押,也無糧價單據,"將空白的《災傷勘合》摔在桌上,"按律當杖一百,罷職為民!"

師爺突然擠到堂前,壓低聲音:"大人!鎮刑司..."

"鎮刑司的令大過《戶部災傷條例》?"謝淵拍案,震得公案上的朱砂硯濺出墨點:"條例明文規定,勘合需附糧價單據、受災田畝圖冊!你這空白文書,"指腹劃過紙麵殘留的壓痕,"莫不是準備填上晉王府名號,套取賑銀?去年潞州就出過"空白勘合冒領三千石"的案子,"目光如炬掃過眾人,"你們還敢故技重施?"

申時三刻,太原府大堂。謝淵將蓋著朱砂大印的《平反文書》遞給蒙冤者遺孀,文書邊緣還帶著墨跡未乾的褶皺:"你的冤屈,今日得雪。"他轉身望向堂下跪著的涉案官員,聲音冷得像雁門關的冬風:"濫用酷刑者,按《大吳律》杖八十,徒二年;虛報災情、冒領賑糧者,"重重敲擊《吏部處分則例》,"革職查辦,永不敘用!"

通判突然抬頭,聲音帶著哭腔:"謝大人,晉王殿下的壽禮清單上,還有..."

"晉王?"謝淵猛地轉身,狼毫在《彈劾奏章》上疾書,墨汁在宣紙上洇出蒼勁的筆鋒:"我隻知《大明會典》:"刑獄不公,禦史當糾。"這些案卷,"指向堆積如山的文書,"不是廢紙,是百姓的命!正德元年,禦史台就因"錯判鹽商案"被連降三級,"目光掃過滿堂官吏,"你們想讓太原府也落得如此下場?"

暮色中,謝淵望著重新填寫的《災傷勘合》,上麵的耆老畫押指紋清晰,糧價單據鈐著戶部官印。遠處傳來鎮刑司快馬疾馳的聲響,他知道,自己這一舉動已然觸怒宗室勢力。但手中的關防硌著掌心,提醒他律法的尊嚴不容踐踏。當《刑部駁案彙編》新增的"太原冤獄案"、《吏部處分則例》記載的"澤州虛報案"被抄送至各府縣衙,他明白,這不僅是為蒙冤者昭雪、為朝廷止損,更是在九王奪嫡的暗流中,豎起律法的界碑——無論權貴如何遮掩,真相終將大白於天日。

片尾

暮色浸染著太原府的城牆,謝淵站在按察司衙門前,望著百姓們舉著寫有"青天大老爺"的燈籠漸漸遠去。手中的案卷還帶著墨香,每一頁都承載著沉甸甸的冤情與真相。那些被糾正的錯案、被戳穿的謊言,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劍,讓律法的光芒重新照亮人間。

他撫摸著腰間的關防,想起在澤州丈量的每一寸土地、在公堂核對的每一份文書。官官相護的黑幕如同頑固的荊棘,可他手中的《大吳律》《荒政輯要》,就是披荊斬棘的利刃。遠處鎮刑司的快馬疾馳而過,他知道,自己的這一舉動必然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,但他無所畏懼。因為他堅信,隻要律法尚存,正義就永遠不會缺席。當夜幕完全降臨,謝淵轉身踏入衙署,繼續審閱下一份案卷——在這條追尋真相的路上,他從未想過回頭。

卷尾

太史公曰:觀謝淵重審刑獄、勘核災情,可知律法之重,重於泰山;官德之要,要在清明。陳年案卷中的歪斜指印,是屈打成招的血淚;虛報災情的荒唐奏報,是貪墨之徒的嘴臉。謝淵以《大吳律》為尺,丈量人間冤屈;以《荒政輯要》為鏡,照見官場黑暗。他重開的不僅是公堂,更是百姓對律法的信任;他糾正的不僅是錯案,更是日漸傾頹的吏治風氣。官官相護的陋習非一日可除,但隻要有禦史如謝淵者,以身為盾,守護律法尊嚴,王朝便有清明之望。此非一人之功,實乃律法之威、正義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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