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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1章 願將腰下劍,直為斬貪酋(1 / 2)

卷首語

《大吳荒政輯要》有雲:\"預備倉者,,乃民生之盾。\"德佑十一年夏,黃河決堤月餘,七縣預備倉報稱\"黴糧充塞\"。謝淵奉旨勘驗,以\"驗糧五法\"識破染黴造假,於倉房鼠洞中尋得借糧密劄,一場圍繞預備倉的貪腐黑幕,在陳糧黴味中漸漸顯形。

空手把鋤頭,步行騎水牛。

人在橋上走,橋流水不流。

倉廩虛兮民命憂,豺狼飽兮黎庶愁。

願將腰下劍,直為斬貪酋。

考城縣預備倉內,腐木梁柱間漏下的斑駁陽光,正照見地上散落的粟米——那些本該金黃的顆粒,此刻蒙著層不自然的焦黑。謝淵頭戴烏紗帽,青衫下擺掃過積塵盈寸的磚地,蹲在蟲蛀的柏木糧囤前,手中握著的《荒政輯要》封麵,洪武朝蕭武皇帝的禦筆\"備荒\"二字已有些漫漶。

\"開囤。\"他的聲音撞在空蕩蕩的倉房裡,驚起幾隻蟄伏的飛蛾。

倉吏王順的喉結滾動著,乾枯的手掌在靛青吏服上搓出沙沙聲響。他的目光在貼有\"德佑十年新糧\"封條的糧囤上打轉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銅鑰匙:\"謝大人萬金之軀,倉中黴氣傷人...\"

\"少拿酸腐氣作遮羞布。\"謝淵向玄夜衛頷首,四名佩刀衛士上前合力搬開囤蓋。一股混合著硫磺味的酸腐氣撲麵而來,卻蓋不住底下隱隱的新米清香。謝淵捏起一撮粟米,拇指與食指碾動間,焦黑表皮簌簌剝落,露出內裡瑩白的米芯——如同撕開了一層偽裝的畫皮。

\"《荒政輯要》驗糧首重觀色,\"他將半粒露芯的粟米舉到光束下,糧粒在指縫間投出歪斜的影子,\"真黴糧受濕而暗,此糧外焦內潤,\"指腹碾開完整顆粒,新鮮澱粉的氣息悄然溢出,\"分明是用灶灰混硫磺炒製,染新糧作黴變狀。\"

隨行的縣丞李通胸前的鸂鶒補子突然繃緊,他上前半步,袖中飄出一絲沉水香:\"許是...許是存糧時與硫磺同倉,致遭熏染...\"

\"熏染?\"謝淵冷笑,從青衫內袋取出白瓷水盂。清水注入陶碗的聲響裡,他將粟米撒入碗中——暗黃粉末如墨汁擴散,很快染濁了小半碗水,而真正的黴糧入水應是沉而不渾。\"第二法試水,\"他用竹筷攪動水麵,\"硫黃染糧遇水則色褪,\"筷尖挑起一粒脫皮粟米,\"真黴糧經月浸潤,早該軟爛,此糧卻硬如石核。\"

倉房角落傳來鼠類窸窣響動。謝淵打開隨身攜帶的桐木竹筒,三隻米鼠竄出。它們繞過地上的染黴糧,徑直撲向衛士腰間的乾糧袋——這是他今早特意用新麥餅引馴的查蟲之法。\"第三法查蟲,\"他望著驚惶避開的鼠群,聲音裡帶上冰碴,\"齧齒尚知避偽糧,\"目光掃過麵如土色的王順,\"人卻敢欺君罔上?\"

王順手中的銅鑰匙\"突然\"落地,在寂靜的倉房裡激起回音。他膝蓋一軟跪在磚上,吏服膝蓋處的補丁擦過磚縫裡的鼠糞:\"大人明鑒!去歲冬至...布政使司差人持令箭來,說...說要借糧十萬石...\"

縣丞李通的沉水香突然濃烈起來,他抬手欲扶謝淵,袖口卻碰倒了案上的水盂:\"謝大人切勿聽此等小人胡言,晉王殿下...\"

\"住口!\"謝淵猛然站起,烏紗帽翅帶起一陣風,\"《大吳會典》卷二百零三寫得明白,\"他的手指劃過《荒政輯要》的朱筆批注,\"預備倉糧調拔需憑戶部勘合,\"目光落在李通突然僵硬的肩膀上,\"你口中的晉王令箭,可有半張蓋著戶部印的文書?\"

倉房的穿堂風掀起糧囤封條,露出底下未及掩蓋的新糧袋角。陽光穿過梁柱間的蛛網,在謝淵青衫上投下斑駁光影,如同給這具挺直的身軀披上了件破碎的鎧甲。而王順跪在陰影裡,隻能看見那方繡著\"天憲\"二字的腰牌,在謝淵轉身時閃過冷光——那是都察院禦史才有的威嚴。

謝淵的目光隨著逃竄的米鼠移動,見它們鑽進東牆根的鼠洞。他蹲下身,指尖叩擊青磚——三塊鬆動的磚下,露出尺許深的洞穴。玄夜衛用佩刀撬開磚石,裹著蠟油的油紙包滾落出來,封皮上的鼠咬痕跡猶新。

\"帶火。\"謝淵接過衛士手中的火折,油紙遇熱發出輕微的\"滋滋\"聲,顯是浸過防潮藥。展開後,半幅泛黃的契約上,朱砂蓋著\"河南布政使司\"的官印,在漏下的陽光裡泛著妖異的紅。

\"這是什麼?\"謝淵的聲音像冰錐刺進倉房。

王順的額頭砸在蟲蛀的地板上,木屑紮進眉心:\"大人饒命!去歲冬至,布政使司劉大人的親隨,\"他的目光掃過縣丞李通,後者腰間的玉佩正隨著呼吸輕顫,\"帶著鎏金令箭來,說晉王屬官急需糧秣,\"喉結在補丁摞補丁的吏服裡滾動,\"還說...說事後按三錢一石補新糧,\"他突然指向糧囤,\"可送來的卻是染了硫磺的...\"

\"住口!\"縣丞李通的鸂鶒補子劇烈起伏,官靴碾碎地上的粟米,\"賤吏敢攀扯宗親,該當何罪?\"

謝淵冷笑,將契約拍在布滿鼠痕的木案上:\"《大吳會典》卷二百零三,\"他的手指劃過\"預備倉糧非勘合不得調拔\"的朱筆批注,\"借糧需經戶部畫押、兵部備案,\"契約在風中掀起一角,露出背麵的收糧人簽字,\"此契隻有布政使司印,\"他突然逼近李通,\"卻無半張戶部勘合,\"袖中翻出的購硫賬冊拍在案上,\"鎮刑司出庫單上的硫磺數目,\"指腹碾過模糊的官印,\"剛夠染十萬石新糧!\"

李通的沉水香突然變得濃烈,他後退半步,袖中露出半截鎏金令箭:\"晉王為河工借糧,也是為了...\"

\"為了河工?\"謝淵抓起案上的試水陶碗,染黃的水潑在契約上,朱砂印迅速暈開,\"河工借糧該用白麻紙,\"他指著褪色的宣紙,\"而不是晉王私用的灑金箋,\"又抖開賬冊,\"三錢收糧八錢賣,\"目光掃過王順,\"差價銀十萬兩,\"頓了頓,\"是不是都進了布政使司的私賬?\"

倉房的穿堂風掀起糧囤封條,露出底下嶄新的麻袋——袋角繡著的麒麟紋,正是晉王府的徽記。王順盯著地上的硫黃粉末,突然哭號起來:\"大人,他們說隻要聽話,就能補倉吏缺...還說鎮刑司的人每月都來查...\"

李通的令箭脫手而出,砸在謝淵腳邊。謝淵望著他煞白的臉,想起剛才米鼠避開的染黴糧——原來最可怕的鼠患,從來都不在倉房的梁柱間,而在穿官靴的人心裡。他撿起令箭,鎏金在陽光下格外刺眼,卻照不亮契約上那灘渾濁的黃水。

三日後,河南布政使司公堂。陽光透過雕花槅扇,在公座前的金磚上投下孔雀補子的陰影——布政使劉煥端正襟危坐,三品官服上的孔雀翎毛根根分明,卻掩不住眉梢的戾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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