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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2章 紫府張筵雪夜寒,金尊酒儘漏聲殘(1 / 2)

卷首語紫府張筵雪夜寒,金尊酒儘漏聲殘

《大吳勳貴錄》載:"言語者,刃也;應對者,盾也。"德佑十六年冬夜,代王府暖閣的燭火在酒氣中扭曲,謝淵的獬豸補子與代王的蟒紋在光影中相搏,玄夜衛百戶蕭顯的甲葉震顫如風中殘葉,而戶部侍郎王瓊袖中的密信,正浸著比馬奶酒更烈的機鋒——這場唇齒間的交鋒,從來都以性命為賭注。

紫府張筵雪夜寒,金尊酒儘漏聲殘。

莫言笑語皆春色,一寸心機一寸難。

代王蕭灼的指節叩在《皇吳祖訓》上,酒液濺濕的"親親"篇在燭火下泛著油光:"謝大人熟讀典章,"他突然提高聲調,"元興帝定下的"勳貴參讚馬政"製,"目光掃過席間,"難道要廢了?"

謝淵的指尖撫過腰間勘合符,那上麵"風憲獨斷"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:"祖製言"參讚","他字字如冰,"未言"私通瓦剌",《大吳律》第三百七條,"冷聲道,"勳貴與外藩私市者,斬。"

暖閣的銅炭劈啪作響,代王的蟒袍在椅背上蹭出褶皺,他突然笑起來,笑聲裡裹著冰碴:"謝大人多慮了,"舉杯時故意讓酒液晃出,"不過是幾匹戰馬,"眼神卻瞟向蕭顯,"哪值得動刀動槍。"

代王突然拍響桌案,案上的《茶馬互市圖》抖落幾片雪花:"本王掌管宣府馬政,"他的指節點著圖上的瓦剌地界,"每年經手的戰馬逾萬,"斜睨謝淵,"大人要查,先請得陛下的"欽查詔"來。"

謝淵從袖中抽出一卷文書,玄色封皮上蓋著"玄夜衛北鎮撫司"的朱印:"德佑十五年秋,"他展開文書,"陛下賜"風憲便宜行事權","指腹碾過禦筆批注的"勳貴不宥"四字,"王爺要驗嗎?"

席間的兵部尚書突然咳嗽,朝珠纏得更緊——那七圈紅繩在燭火下如血痕。代王的喉結滾動,端起的酒杯在唇邊懸了片刻,終究未敢碰那文書的邊角。

代王的語氣陡然轉柔,親自為謝淵添酒:"大人查鹽引三月未歸,"他的目光落在謝淵鬢角的霜色,"家眷怕是都盼著了,"話鋒突轉,"聽說令郎在太仆寺當差?"

謝淵的指尖猛地攥緊酒杯,杯底的紋路硌得指腹發麻——兒子謝明在太仆寺馬政司任主事,正是代王的屬官。"犬子蒙王爺照拂,"他的聲音平靜無波,"隻是他常說,馬政司的賬本,"冷聲道,"有些馬匹去向不明。"

代王的笑容僵在臉上,燭火恰好映在他顫抖的睫毛上,如被風吹動的蛛網。

蕭顯的甲葉在廊下碰撞出碎響,代王的目光如鞭子抽在他背上:"蕭百戶,"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,"泰和號的賬本,你不是說有新發現嗎?"

他的膝蓋突然發軟,差點跪倒在地——懷裡的賬冊抄本還帶著油墨味,上麵記載著泰和號用"死馬"充數的記錄。謝淵的目光從他顫抖的靴尖移到腰間腰牌,那上麵"玄夜衛"三字在燭火下忽明忽暗。

"回王爺,"蕭顯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,"隻是些尋常往來,"他的指尖摳進甲胄縫隙,"並無異常。"話音未落,代王的酒杯已砸在腳邊,碎瓷片濺起的酒珠打濕了他的褲腳。

代王的侍衛突然上前一步,手按在刀柄上,甲葉反光恰好照在蕭顯臉上:"百戶是忘了,"侍衛的聲音壓得極低,"昨日在泰和號後院,看見的那具"失足落水"的商屍?"

蕭顯的瞳孔驟然收縮,昨日那具浮在鹽鹵池的屍體,指甲縫裡還嵌著飛鷹紋的布屑。他的喉間發緊,突然想起出發前,妻子塞給他的平安符——此刻正被冷汗浸透,貼在胸口發燙。

"說啊,"代王的聲音像冰錐刺來,"還是要本王請鎮刑司的人來問?"蕭顯的目光掃過謝淵,對方眼中的冷光讓他脊背發涼,而代王的獰笑,更讓他如墜冰窟。

蕭顯猛地跪倒在地,甲胄撞在青磚上的悶響震落燭淚:"臣...臣有罪,"他的額頭磕出紅痕,"泰和號的票號,"頓了頓,"確實與瓦剌商隊有往來,"話音突然卡住,目光驚恐地瞟向窗外。

謝淵順著他的視線望去,廊下的槐樹上,掛著一隻玄色燈籠——那是鎮刑司"滅口"的暗號。他突然起身,靴底碾過地上的碎瓷:"蕭百戶既已知情,"聲音蓋過簷角的風聲,"隨我回北鎮撫司,"頓了頓,"本衛為你作證。"

蕭顯的嘴唇哆嗦著,想說什麼,最終隻化作一聲壓抑的嗚咽,如被夾住喉嚨的困獸。

王瓊突然舉杯大笑,酒液潑在謝淵袍角:"謝大人真是鐵麵,"他的指節在謝淵腕間輕叩,暗合"鹽引"二字的密語,"不過這泰和號,"聲音陡然壓低,"上個月在涿州礦買了三百斤鐵砂。"

謝淵的心頭一震——涿州礦正是王林私礦的所在地,而鐵砂恰是製作磁石的原料。他順勢舉杯,與王瓊的杯沿相碰,碰撞聲中藏著"明白"的節奏:"王侍郎消息靈通,"他的目光掃過代王,"隻是不知這鐵砂,"頓了頓,"是鑄犁還是鑄刀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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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瓊的袍袖再次掃過案幾,一塊碎瓷被推到謝淵手邊,瓷片邊緣的弧度,恰是馬廄的方位圖。

王瓊翻看案上的《開中納馬則例》,突然"失手"將冊子掉在地上,pages散開處,"太仆寺驗馬"條被折出尖角。"老眼昏花了,"他彎腰撿拾時,聲音如蚊蚋,"驗馬官的朱批,"頓了頓,"用的是晉商朱砂。"

謝淵的指尖捏起那頁紙,果然在朱批邊緣摸到細小紅砂——與鹽引密信的朱砂同出一轍。他故意將冊子放反,封麵向著代王:"侍郎怕是累了,"語氣平淡,"這則例的"驗"字,"冷聲道,"都看顛倒了。"

代王的目光在冊子上停留片刻,突然笑道:"王侍郎是該歇歇了,"示意侍女換茶,那茶杯的花紋,正是飛鷹紋的變形。

王瓊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,湊近謝淵低聲道:"小女在宣府學畫,"他的指節在案上劃出"馬廄"二字,"前日寄信說,"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憂色,"看見太仆寺的空馬槽,"頓了頓,"被運去了晉商總會。"

謝淵的呼吸微微一滯——空馬槽與鹽引密信的"周龍製"三字瞬間重合。他望著王瓊眼中一閃而過的急切,突然起身拱手:"時辰不早,"他的目光掃過蕭顯,"臣帶百戶回衙,"頓了頓,"順便查勘太仆寺的馬槽。"

代王的臉色終於徹底沉下來,燭火在他眼中投出的陰影,如張開的鷹爪。

穿綠裙的侍女為謝淵續茶時,袖口的銀鏈突然勾住他的袍角。謝淵低頭時,瞥見鏈墜上刻著的"刑"字——鎮刑司的標記。他順勢接過茶杯,指尖在杯底摸到三點凹痕,那是"三刻動手"的暗號。

侍女的指甲塗著殷紅的蔻丹,與蕭顯甲葉上的血痕顏色一致。謝淵突然將茶水潑在地上,"燙了,"他的靴底碾過水漬,"這丫頭的手,"冷聲道,"怕是比馬奶酒還烈。"

代王突然嗬斥侍女:"毛手毛腳的,"卻在她退下時,用眼神遞去一個詭異的信號。

院外突然傳來更夫的梆子聲,"亥時三刻"的喊聲格外響亮。謝淵記得《玄夜衛密令》中"三更則變"的警示,目光投向窗外——更夫的燈籠在王府角門晃了三下,那是"有伏兵"的暗號。

他突然笑道:"王爺的更夫倒是儘責,"指節叩著案幾,"隻是這梆子聲,比北鎮撫司的警鐘還急。"

代王的笑容有些勉強,舉杯的手微微發抖,暖閣外的風聲裡,隱約傳來甲葉摩擦的聲響。

簷角的積雪突然滑落,砸在窗紙上發出悶響。謝淵借著雪光,看見院牆上閃過幾個黑影,腰間的彎刀在月色下泛著冷光——那是鎮刑司緹騎的製式佩刀。

他突然將勘合符拍在案上,銅符與桌麵碰撞的脆響讓暖閣瞬間安靜:"玄夜衛在此,"聲音如鐘,"擅闖者,"頓了頓,"以謀逆論處。"

代王的臉色在雪光中慘白如紙,舉杯的手懸在半空,最終頹然落下——馬奶酒在案上漫開,映出的飛鷹紋冰屑,正慢慢融化成暗紅的水痕。

代王酒酣耳熱,命人展開巨幅商路圖,羊皮紙在燭火下泛著油光。"謝大人看,"他的指節劃過標注的"茶馬古道","這是本王新拓的商路,"頓了頓,"每月能多運千匹戰馬。"

謝淵的指尖按在圖上的"黑風口",那裡標注著"瓦剌互市點":"此處地勢險要,"他的指甲刮過紙麵,顯露出底下覆蓋的細小紅線,"怕是藏著不少"細作"吧?"

代王的笑容突然凝固,那紅線正是瓦剌細作的秘密通道,與鹽引密信標注的路線完全重合。

代王強作鎮定,指著圖上的"歸化城":"這裡的晉商票號,"他的聲音發飄,"能通七省銀錢。"謝淵突然想起蕭顯懷裡的賬冊,"歸化城"三字的墨跡比彆處深——那是用鹽水寫的"周龍藏身處"。

"票號的朱砂,"謝淵的目光掃過蕭顯,"倒是比彆處鮮豔。"蕭顯的頭埋得更低,甲葉碰撞聲裡,藏著壓抑的啜泣。

兵部尚書突然插話:"歸化城是要地,"他的朝珠纏到第五圈,"需派重兵把守。"謝淵冷笑——那是與瓦剌私通的暗號,意為"今夜動手"。

謝淵展開隨身攜帶的《九邊圖》,與商路圖比對:"王爺的圖,"他的指節量著距離,"比例尺不對,"頓了頓,"從大同到歸化城,"冷聲道,"竟比官圖近了百裡。"

代王的額頭滲出冷汗,那百裡正是未標注的秘密通道,專為瓦剌戰馬繞行之用。"許是畫工錯了,"他的指尖慌亂地塗改,卻讓通道的輪廓更顯清晰。

謝淵將《九邊圖》拍在案上,圖上"嚴禁私開商路"的朱批,如一道血痕橫亙在代王的商路圖上。

蕭顯突然捂住喉嚨,指甲在脖頸上抓出五道血痕。謝淵衝上前時,他的瞳孔已散大,嘴唇泛著烏青——那是鶴頂紅中毒的跡象。"誰給你喝的酒?"謝淵的指尖探向他的杯盞,杯底沉著暗紅的朱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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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顯的手指突然抽搐,指向代王的方向,最終無力垂落,掌心的朱砂在青磚上拓出模糊的"飛"字——飛鷹廠的標記。

暖閣裡的勳貴們亂作一團,王瓊趁機將一包解藥塞給謝淵,"防著點,"他的聲音發顫,"酒裡有料。"

王瓊取來驗毒銀釵,插入蕭顯的酒杯,釵尖瞬間變黑。"是鶴頂紅混了朱砂,"他的指腹刮下釵尖的黑色粉末,"晉商票號的"九轉朱砂",遇毒會顯鷹紋。"

謝淵將粉末撒在白紙上,用燭火烘烤,果然顯露出模糊的飛鷹輪廓。"這朱砂,"他的目光如刀,"王爺的宴席上,"冷聲道,"倒是常備。"代王的手按在刀柄上,指節發白,席間的侍衛已悄悄圍攏過來。

代王突然厲喝:"拿下毒殺百戶的凶手!"侍衛們卻直撲謝淵,甲葉聲在暖閣中炸響。謝淵側身避開,靴底踹翻銅炭盆,火星濺在侍衛的衣袍上,露出裡麵穿著的鎮刑司緹騎服。

"原來王爺的侍衛,"謝淵的手按在腰間勘合符,"都是鎮刑司的人。"代王的臉色徹底鐵青,抄起酒壺砸向謝淵,卻被王瓊用袍袖擋下——酒液潑在地上,顯露出藏在地毯下的機關暗門。

謝淵在馬廄門口"嘔吐",手指在門框上抹了把泥——那是玄夜衛的"危險"標記。草料堆後的馬槽泛著異樣的油光,他的靴底踢到一塊鬆動的青磚,磚縫裡露出半截玄色綢帶,與鎮刑司緹騎的束腰材質相同。

"這馬廄,"他故意打了個酒嗝,目光掃過掛著的馬具,"倒是比客房還暖和。"侍衛的甲葉聲在門外徘徊,謝淵突然將"嘔吐物"潑向馬槽,渾濁液體漫過槽沿時,顯露出底下刻著的細密紋路——與鹽引密信的邊框圖案如出一轍。

他的指尖在槽沿劃下三道刻痕,那是"發現線索"的暗號,隨後踉蹌著走向客房,靴底沾著的馬槽木屑,正悄悄記下這致命的證據。

謝淵趁侍衛不備,翻身從客房窗欞躍出,玄色官袍在雪地裡劃出一道殘影。馬廄的木門在風中吱呀作響,他點亮藏在袖中的火折子,光暈裡的空馬槽突然顯露出槽底的刻痕——"周龍製"三個字被利器鑿得極深,筆畫間還嵌著暗紅的朱砂粉末。

"果然是他,"謝淵的指腹碾過刻痕,粉末在指尖化開,與晉商票號的朱砂同出一轍。馬槽的內壁還殘留著馬奶酒的腥氣,他突然想起代王席間的酒盞,兩者的磁石反應竟完全一致——這馬槽竟是用涿州礦的鐵砂混合陶土燒製而成。

草料堆後傳來窸窣聲,謝淵吹滅火折子,暗處的黑影撞翻了馬燈,火光中閃過一枚飛鷹紋腰牌,隨即消失在夜色裡。

謝淵從馬槽刮下一點陶土,與袖中攜帶的涿州礦樣本比對,陶土中的鐵砂顆粒在燭火下泛著相同的金屬光澤。《大吳礦冶錄》記載,涿州礦的鐵砂含硫量極高,遇火會發出藍焰——他將陶土粉末撒在炭火上,果然竄起幽藍的火苗。

"用私礦鐵砂製馬槽,"他的聲音壓得極低,"是為了吸附鹽引上的磁石標記。"馬槽的凹槽恰好能容納十張鹽引,槽底的排水孔直徑,與代王席間酒杯的底足完全吻合——這竟是一套傳遞密信的工具。

廊下突然傳來更夫的梆子聲,"子時"的喊聲裡,藏著鎮刑司"收網"的暗號。

謝淵的靴底在馬槽旁的地麵反複踩踏,一塊青石板突然下沉,露出底下的暗格。暗格裡的羊皮袋裹著七張鹽引,引麵的飛鷹紋在火光下與馬槽刻痕完全咬合。更駭人的是,每張鹽引背麵都用馬血寫著"代王親驗"四字,筆跡與槽底的"周龍製"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
他將鹽引藏入懷中,暗格內壁的刮痕突然引起注意——那是太仆寺馬政司的驗馬標記,被人刻意磨去了大半。"代王與周龍,"謝淵望著窗外的雪光,"竟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。"

暖閣裡的爭吵聲穿透風雪,謝淵潛回暗處時,正撞見兵部尚書將一卷文書塞給代王:"這是宣府衛的布防圖,"他的朝珠纏到第九圈,"瓦剌人要的。"

代王接過文書的手在顫抖:"事成之後,"他的聲音發飄,"太仆寺卿的位置..."兵部尚書突然按住他的手腕,指節叩著桌麵:"先把謝淵解決了,"目光瞟向馬廄方向,"他剛才去了那裡。"

謝淵的指尖攥緊懷中鹽引,原來兵部尚書的朝珠圈數,竟是與瓦剌交易的次數——七圈紅繩,對應七次密市。

代王的侍衛長突然闖入,呈上一封火漆印封的密信,印紋正是鎮刑司的飛鷹標記。代王拆信時手忙腳亂,信紙飄落的瞬間,謝淵看清"亥時三刻,焚證滅口"八個字,落款是"詔獄署掌印"。

"他們要燒馬廄,"謝淵的心頭一緊,突然想起馬槽裡的鹽引。兵部尚書的朝珠突然斷裂,珠子滾落時,其中三顆裂開,露出裡麵藏著的瓦剌文小紙條——記載著曆次戰馬交易的數量與日期,與鹽引超額數完全吻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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