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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4章 灶冷三年無宿麥,營空千裡少歸槎(2 / 2)

謝淵跟著三法司的人一起來了。他走到趙二狗的墳前,看見木牌上寫著"大同衛人,德佑十三年入伍",突然想起周鐵山的血書,眼淚再也忍不住:"這些孩子,本該在田裡種地,卻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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嶽峰遞給謝淵一塊染血的麥餅:"謝尚書,這是從張謙帳裡搜出來的,裡麵全是沙子。"他指著遠處的糧倉,"鎮刑司扣的糧,都在那裡發黴了。"

李嵩在府裡收到李謨的密報,氣得把茶盞摔在地上。密報說"劉顯已招供,殺張謙是為嫁禍殘兵",還說"謝淵在陽曲衛找到了鎮刑司扣糧的賬冊"。他抓起案上的《防邊策》,突然覺得上麵的字都在嘲笑他。

"首輔大人,要不...把劉顯殺了滅口?"親隨顫聲建議。

李嵩搖了搖頭,走到窗前望著漫天風雪。他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還是個秀才時,曾在街頭聽說書人講元興帝北征的故事,那時的他,也覺得"忠勇"二字比什麼都重要。"讓李謨把賬冊偷回來,"他的聲音像結了冰,"再讓三法司的人"查無實據"——總要有人背鍋,就讓劉顯去吧。"

陽曲衛的雪終於停了。嶽峰在演武場立了塊碑,上麵刻著"陽曲衛死難弟兄之墓",沒有姓名,因為太多屍體已經認不出是誰了。周平在碑前燒著麥餅,火苗舔著紙灰,像在喊那些逝去的名字。

三法司結案奏疏原文

刑部尚書臣周立仁、大理寺卿臣吳景明、都察院左都禦史臣李謨謹奏:

竊照陽曲衛嘩變一案,經三法司會勘月餘,現據供詞、物證及人證,謹陳始末如左:

據鎮刑司呈送之供狀及玄夜衛密報,原陽曲衛千戶劉顯,於德佑十四年三月十七日夜,率親衛二十餘人闖入監軍公署,持械擊殺監軍張謙及隨員三名。其刀刃痕跡與現場遺留之柳葉刀吻合,且劉顯部下王二毛等三人供稱,劉顯曾揚言"監軍克扣冬衣,士卒凍斃,此仇必報"。

又查劉顯私宅,搜出北元狼頭旗一麵、未繳之軍糧賬冊三本。賬冊記載,自德佑十三年秋至十四年春,劉顯截留宣府衛轉運陽曲衛之粟米共計一千二百石,其中八百石轉賣於大同衛黑市。此等行徑,顯係借嘩變之名,行謀反及貪腐之實。

陽曲衛殘兵百餘人參與嘩變,然經查多為受劉顯脅迫。其供詞稱,劉顯以"監軍虐卒"為由煽動,實則將克扣軍糧之罪嫁禍於鎮刑司。臣等議定:

首惡劉顯依《大吳律?謀反篇》,斬立決,梟首示眾;

從犯四十人發配遼東屯田,餘者編入薊州衛,由嶽峰總兵嚴加管束;

陽曲衛士卒凍斃者,著戶部撥銀撫恤,家屬免徭役三年。

關於鎮刑司呈送之扣糧賬冊於會審期間失竊一事,臣等已責成刑部司獄司徹查。然據緹騎供稱,賬冊保管於鎮刑司北鎮撫司地牢,尋常人等不得擅入。且鎮刑司僉事李謨當庭出示賬冊副本,與玄夜衛密報之克扣數目相符。故失竊一事,或係宵小之徒擾亂視聽,無礙本案定讞。

嶽峰身為宣府衛總兵,未能及時察覺劉顯異動,且在嘩變發生後擅自調兵,確有"擅離職守"之過。然其隨後遣安撫使周平攜糧五千石赴陽曲衛,穩定軍心,功過相抵。臣等議定:著嶽峰上章請罪,暫免其宣府衛總兵之職,留任協理軍務,以觀後效。

本案雖已審結,然邊軍嘩變之根源在於"監軍權重而不察糧,鎮刑司掌刑而不懲貪"。臣等懇請陛下:

嚴令監軍不得乾預衛所糧草調度,違者以《大吳律?擅權篇》論處;

鎮刑司今後緝查邊將,須會同三法司會審,不得獨斷。

伏乞陛下明鑒,以安邊患,以肅綱紀。

刑部尚書臣周立仁

大理寺卿臣吳景明

都察院左都禦史臣李謨

德佑十四年五月初三日

附注:

本奏疏經三法司堂官聯署,附劉顯供狀、狼頭旗及賬冊副本於後;

王慶總兵血書稱遭"彈琵琶"之刑,然其供詞與鎮刑司呈送之供狀多處矛盾,且無旁證,故未采信。

謝淵捏著三法司的結案奏疏,指腹反複摩挲著"免罪"二字的朱印,那朱砂混著鬆煙,紅得發暗,像乾涸的血。奏疏上"劉顯擅殺監軍、嫁禍殘兵,斬立決"的墨跡還帶著潮意,可"鎮刑司扣糧賬冊失竊"的附注,卻被人用朱筆圈了個淡痕,像隻遮羞的手。他忽然想起會審時,周立仁偷偷塞給他的紙條:"李謨昨夜進了李嵩府,三更才出。"

嶽峰望著遠處的長城,積雪正順著箭樓的垛口往下淌,在青灰色城磚上劃出蜿蜒的痕,像無數雙流淚的眼。"謝尚書,"他的聲音裹在風裡,碎成碴子,"劉顯是斬了,可扣糧的人呢?嫁禍的人呢?這案子...真能算結?"他指尖叩著城磚,那裡有當年守雁門關時留下的刀痕,如今被雪填得滿滿當當。

謝淵沒說話,隻是將王石頭的屯田文書遞過去。麻紙邊緣還帶著麥秸的毛刺,是陽曲衛新出的紙,上麵的"陽曲衛屯田所"印章紅得鮮亮,蓋過了老兵按的指印。"他說..."謝淵的喉結滾了滾,"種出的第一茬麥,要給大同衛的弟兄上墳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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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突然緊了,卷著雪粒抽打在新立的"陽曲衛死難士卒碑"上,嗚嗚的響像無數人在歎。碑上沒刻名字,隻鑿了行字:"戍邊者,死邊者,皆為大吳魂"。嶽峰伸手去摸那字,指腹蹭過冰冷的石麵,突然想起周鐵山的血書——原來有些債,血償不了,得用日子慢慢還。

片尾

《大吳史?陽曲衛嘩變考》載:"陽曲衛新麥豐收,王石頭率舊部百餘人屯田,畝產達三石二鬥,創邊鎮紀錄。所產之麥,一半入軍倉,一半留作種糧,刻石記曰"兵者,亦能耕"。

時嶽峰已被貶為庶民,居於宣府衛舊宅。謝淵遣玄夜衛舊部送麥百石,附信曰"弟兄們在陽曲衛種了麥,穗子比當年雁門關的還飽滿,等你回來嘗"。信末綴著三十七個指印,都是當年陽曲衛的老兵。

李嵩因"鎮刑司扣糧案"漸失帝信,蕭桓以"調度失當"罷其首輔職,令歸鄉。離京那日,謝淵在城門見其車中載著《元興帝實錄》,卷首"邊軍乃國之根本"句,被人用墨塗了個黑。"

卷尾

陽曲衛之變,非兵之暴,乃官之虐;非將之縱,乃政之昏。當監軍張謙的金鞭抽斷哨長的脊骨時,當鎮刑司的緹騎把糧車轉向私倉時,邊軍手中的刀從對外到對內,從來不是嘩變,是被逼到懸崖的嘶吼——他們砍向的不是朝廷,是逼死弟兄的枷鎖。

嶽峰的安撫,是想給絕境留條縫;謝淵的力辯,是想給公道撐把傘。可在"君疑"這把大傘下,縫會被堵死,傘會被撕碎。蕭桓既怕邊軍"尾大不掉",又要邊軍"死戰不退";既用鎮刑司當"看門人",又任其變成"掏心賊",這搖擺裡藏著的,是對忠良的輕賤,對邊事的敷衍。

王石頭們放下刀拿起犁,不是忘了大同衛的雪,不是忘了陽曲衛的血,是知道:北元的狼看得見,朝堂的刀藏得深。他們種麥,是想讓後來人知道,邊軍不止會打仗,還能養活自己——這不是妥協,是另一種守。

後之覽史者見"陽曲衛"三字,多歎"邊將難",卻少思"何以難"。監軍專權而不察糧,鎮刑司掌刑而不懲惡,製度之弊如積薪,遇火星便燃。德佑年間的雪,埋了陽曲衛的屍骨,也凍了邊軍的心,直到數年後宣府衛再變,人們才想起王石頭的麥——原來能紮根的,從來不是刀,是土。

而那土,得用公道施肥,用信任澆灌,才長得出不被風雪摧折的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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