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隊練“火器術”,由神機營舊將吳能指導,學習使用火炮、火箭——吳能曾在大同衛用火炮轟退過瓦剌騎兵,熟悉火器的保養和操作;
三隊練“聯防術”,由謝淵親自督練,模擬京師九門的地形,練習城門間的互相支援——若一門遇襲,其他城門如何快速調兵、如何傳遞信號、如何截斷敵軍後路,都要反複演練。
操練的第一天,就出了意外。練火器的兵卒剛點燃一門火炮,炮膛突然“轟隆”一聲炸了,滾燙的鐵屑濺到兩個兵卒的胳膊上,瞬間起了水泡。兵卒們嚇得紛紛往後退,有的甚至扔了手裡的火折子,臉上滿是恐慌。
謝淵立刻衝過去,蹲在受傷的兵卒麵前,讓人找來乾淨的布條和草藥,親自給他們包紮。“彆怕,隻是皮外傷,”謝淵的聲音很穩,安撫著受傷的兵卒,“是炮膛裡的鐵鏽太多,沒清理乾淨,才會炸膛。”他讓人把炸壞的火炮抬過來,當著所有兵卒的麵,用鐵絲仔細清理炮膛裡的鐵鏽:“以後每次練火器前,都要像這樣清理炮膛,檢查火藥的乾濕,咱們練火器是為了殺敵,不是為了傷自己人!”
他又讓人去工部傳話,調來了新的火藥、箭簇和保養火器的工具,還請了工部的鐵匠來營中,教兵卒們如何保養火炮、如何判斷火藥是否能用。受傷的兵卒躺在帳中,謝淵親自給他們送藥、喂飯,說:“委屈你們了,等傷好了,咱們再一起練,一定把火器練熟。”兵卒們看著謝淵忙碌的身影,眼裡滿是感動——他們從軍這麼多年,從沒見過這樣關心普通兵卒的將領。
孫倫的同黨、戶部主事李開,得知孫倫被拘的消息後,心裡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,日夜不安。他知道自己去年分了孫倫吞的五千兩軍餉,還幫孫倫私改京營糧冊,把“京營月需糧三千石”改成“兩千五百石”,克扣的五百石糧都運到了自己的城郊私倉。若謝淵繼續查下去,遲早會查到他頭上。
李開思來想去,決定先下手為強。他寫了封奏疏,誣告謝淵“苛待兵卒,每日隻給稀粥充饑;濫用軍餉,將火器專款挪作私用”,還偽造了幾個“京營兵卒”的簽名,遞到了內閣。內閣首輔李東陽看著奏疏,心裡立刻起了疑——謝淵剛在京營立誓與兵卒同甘共苦,怎麼會苛待兵卒?而且李開是李謨的侄子,與孫倫往來密切,他的話未必可信。
李東陽讓人把奏疏送到京營,交給謝淵。謝淵看著奏疏上的誣告之詞,心裡冷笑——李開這是想借誣告轉移視線,掩蓋自己貪腐的事實。他立刻讓人去查李開的底細,玄夜衛的密報很快遞了回來:李開不僅分了孫倫的軍餉,還與李謨舊黨有書信往來,私倉裡還藏著克扣的五千石京營軍糧。
謝淵帶著玄夜衛卒,親自去了李開的城郊私倉。私倉的門被鎖得嚴實,玄夜衛卒砸開門後,裡麵的景象讓人大吃一驚——五千石糧整齊地堆在倉裡,糧袋上還印著“京營軍糧”的字樣。李開被玄夜衛卒從家中押來,看著滿倉的軍糧,臉色瞬間慘白:“我...我不是故意的,是孫倫逼我的...”
“逼你?”謝淵走到他麵前,手裡拿著他與李謨舊黨的密信,“你在密信裡說‘京營糧少,兵卒必亂,可趁機助瓦剌破城’,這也是孫倫逼你的?李開,你身為戶部主事,掌管糧餉,卻克扣兵卒的救命糧,還想通敵亂國,你對得起身上的官服嗎?對得起那些餓著肚子也要守城的兵卒嗎?”
李開“撲通”跪在地上,抱著謝淵的腿哭著求饒:“謝侍郎,我錯了!我不該誣告你,不該克扣軍糧!求您饒我一命,我願把私倉的糧都捐出來,充作京營軍餉!”謝淵卻搖了搖頭,聲音平靜卻帶著威嚴:“你犯的是通敵、貪腐之罪,按大吳律,當斬立決。我饒不了你,陛下也饒不了你。”
隨著孫倫、李開等人的伏法,京營的風氣漸漸變了。玄夜衛監督軍餉發放,兵卒們的餉銀足額到手,夥房裡的稀粥變成了摻著麥粉的乾飯,菜裡也有了油星,偶爾還能吃到肉。兵卒們操練的積極性越來越高,每天天不亮,營中就響起了操練的口號聲,連寒風都擋不住他們的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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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淵每天比兵卒起得還早,陪著他們一起操練:練補垣術時,他親自搬磚石、和灰漿,手上磨出了血泡也不歇;練火器術時,他親自點火炮、遞箭簇,臉上沾了火藥灰也不在意;練聯防術時,他假裝“瓦剌兵”,帶著一隊兵卒模擬攻城,讓守城的兵卒熟悉應對之法。
有一次,練聯防術到深夜,雪下得很大,鵝毛大的雪片把營中的燈火都遮得模糊了。謝淵看著凍得嘴唇發紫的兵卒,讓人在營中支起大鍋,煮了熱湯,裡麵放了薑片和蔥花,分給每個兵卒一碗。兵卒周小五捧著熱湯碗,眼淚掉進湯裡:“謝侍郎,跟著您,我們心裡踏實!就算瓦剌真的來了,我們也不怕,一定能守住京師!”
謝淵拍了拍他的肩膀,湯碗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眼睛:“好弟兄,隻要咱們心齊,就沒有守不住的城,沒有打不贏的仗!”他看著眼前的兵卒們,有的年輕,有的蒼老,卻都有著同樣堅定的眼神——那是守護家園的眼神,是寧死不退的眼神。
德佑十五年正月初三,玄夜衛的密報遞到了禦書房。蕭桓看著密報上“京營銳士七千,操練刻苦,士氣高昂,可堪一戰”的字樣,笑著對內閣首輔李東陽說:“謝淵果然沒讓朕失望!朕就知道,他能把京營練出來——有這樣的將領,有這樣的兵卒,京師可安了。”
李東陽躬身道:“陛下慧眼識才,謝侍郎不僅練兵有方,還能肅清貪腐,除去內奸,實乃大吳之幸。如今京營已成勁旅,九邊援兵也陸續抵達,瓦剌必不敢再犯京師。”蕭桓點頭,讓人傳旨:“正月初十,讓京營舉行大規模操練,模擬瓦剌攻城,朕要親自去看看。”
正月初十的清晨,陽光格外明亮,雪地上泛著耀眼的光。京營的兵卒們列陣在西直門外,模擬京師守城的場景:西直門城樓上插著大吳的旗幟,城樓下挖了陷馬坑、埋了拒馬樁,補垣隊、火器隊、聯防隊各司其職,嚴陣以待。
謝淵站在城樓上,手裡拿著令旗,目光掃過陣前:“都準備好了嗎?”城下的兵卒們齊聲喊道:“準備好了!”謝淵揮動令旗:“開始!”隨著一聲令下,扮演“瓦剌兵”的兵卒們舉著雲梯,衝向城牆,喊殺聲震得地都在顫。
“火器隊,瞄準‘瓦剌騎兵’!”謝淵高聲下令。城樓上的火炮“轟隆”作響,“瓦剌騎兵”紛紛倒地;“補垣隊,快把城牆的‘缺口’補上!”幾個兵卒抬著磚石,迅速堵住城牆的模擬缺口;“聯防隊,從北門調兵支援!”一隊兵卒拿著刀槍,快速從側路包抄,截斷了“瓦剌兵”的後路。
整個操練過程,兵卒們配合默契,動作迅速,沒有絲毫慌亂。蕭桓站在遠處的觀禮台上,看著眼前的景象,滿意地點頭:“好!好!謝淵,京營能有今日,都是你的功勞!朕封你為兵部尚書,繼續總領京營和九邊軍務——京師的安危,就交給你了!”
謝淵從城樓上走下來,躬身謝恩:“陛下放心,臣定不負聖望,死守京師,護大吳宗廟、百姓周全!”兵卒們聽到謝淵升為兵部尚書的消息,紛紛歡呼起來,聲音傳遍了西直門,連遠處的百姓都跟著鼓掌叫好。
正月十五的元宵節,京營的兵卒們難得休息一天。謝淵讓人在營中掛起了燈籠,煮了元宵,和兵卒們一起過節。老卒趙勇拿著一碗元宵,走到謝淵麵前:“侍郎,不,尚書大人,去年的元宵節,咱們還在吃摻沙子的稀粥,今年就能吃元宵了——都是托您的福啊!”
謝淵接過元宵,笑著說:“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,是咱們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。孫倫、李開這些貪官被除了,軍餉、糧餉足額了,咱們才能安心練兵,才能過個好節。”他看著營中熱鬨的景象,燈籠的光映在兵卒們的笑臉上,心裡突然想起了父親謝承宗——父親當年為了護邊糧,死在瓦剌遊騎的刀下,就是為了讓邊地的兵卒能有糧吃,讓百姓能安穩生活。
“爹,”謝淵在心裡默念,“您放心,兒子沒有辜負您的期望,兒子正在守住京師,守住您用命護著的大吳百姓。”遠處的京師城裡,百姓們也在過元宵,煙花在夜空中綻放,照亮了半個夜空。謝淵知道,這安寧的景象,是無數像父親一樣的忠魂用命換來的,他必須守住這份安寧。
正月廿的清晨,玄夜衛卒從通州傳來消息:瓦剌太師也先見京營操練嚴格,士氣高昂,又得知大吳九邊援兵已陸續抵達京師,自己的糧草補給線也被大同衛兵截斷,終於決定退師,帶著五萬騎往漠北而去。
謝淵站在京營的轅門上,看著遠處通州方向的塵煙漸漸散去,心裡卻沒有絲毫放鬆——瓦剌雖然退了,但他們還在漠北,隻要大吳的邊防稍有鬆懈,他們隨時可能再來。他轉身對身後的兵卒們說:“弟兄們,瓦剌退了,但咱們不能放鬆操練!隻要咱們時刻準備著,就能永遠守住京師,永遠守護咱們的家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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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卒們齊聲喊道:“願隨謝尚書死守京師!”聲音震得轅門上的積雪簌簌落下,在晨光中像一場潔白的雨。謝淵看著眼前的兵卒們,看著他們堅定的眼神,心裡突然踏實起來——隻要君臣一心、官民同心,隻要還有這樣願意用命守土的兵卒,大吳的江山就永遠不會倒。
片尾
德佑十五年正月廿五,蕭桓下旨:京營都指揮使孫倫、戶部主事李開,以“貪腐吞餉、通敵亂營”罪斬立決,曝首京營轅門三日,以儆效尤;京營銳士七千正式編入“京師守禦營”,謝淵任總兵官,總領京師九門防務;玄夜衛設“京營巡防千戶所”,專司京營內奸清查、軍餉監督、操練考核,凡京營事務,皆需玄夜衛與兵部共同核查,以防貪腐之事再起。
同日,通州的瓦剌兵全部退離,返回漠北,京師之危徹底解除。京師百姓自發湧上街頭,提著元宵、饅頭、熱湯,送到京營,慰問守城的兵卒。老嫗張阿公捧著剛蒸好的饅頭,塞給兵卒周小五:“好孩子,辛苦你們了,吃個饅頭,暖暖心。”
謝淵站在京營轅門,看著百姓們的笑臉,看著兵卒們與百姓們互相問候的場景,心裡滿是感動。他知道,這就是他守護的意義——守護這份官民同心的溫暖,守護這片江山的安寧。
卷尾
《大吳史?兵誌》載:“德佑十五年正月,謝淵整飭京營,清冒名者七千餘,除貪腐將領孫倫、李開等,選銳士七千,分練補垣、火器、聯防之術,京營遂成勁旅。瓦剌聞之,退師漠北。帝蕭桓嘉淵功,升兵部尚書,總領九邊及京師軍務。”
《玄夜衛檔?防務錄》補:“京營整飭後,玄夜衛將‘京營巡防製’刊印成冊,頒行九邊各鎮,令邊將效仿清查貪腐、整飭軍紀。德佑十五年春,九邊各鎮皆清出冒名兵卒、貪腐將領,邊軍戰鬥力大幅提升。至德佑十八年,瓦剌再不敢犯大吳邊境,京師及九邊皆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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