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文臉色驟變,卻立刻強裝鎮定:“秦指揮使,臣正在處理吏部要務,可否稍等?”
不行!”秦飛冷聲道,“陛下有旨,若你敢拖延,當場拿下!”
張文沒辦法,隻能跟著秦飛走。路上,他心裡不停盤算:陳升、劉能定是招了,可自己改的賬已燒了,隻要不認,陛下也沒證據。他甚至想,到了詔獄署,就說“陳升、劉能是屈打成招”,張文的門生遍布吏部,陛下也不敢輕易動他。
可他不知道,蕭桓早已布好了局——酉時的傳訊,不是要立刻定罪,而是要敲山震虎,讓他露出更多破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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詔獄署,燈火通明。張文被帶到蕭桓麵前,剛跪下就哭:“陛下,臣冤枉!陳升、劉能是屈打成招,他們恨臣當年沒提拔他們,才反咬臣!”
蕭桓冷笑:“張文,你說你沒包庇,那這是什麼?”他拿起張啟核驗過的私糧冊,“冊上的糧庫賬,是你改的筆跡,玄夜衛已比對過你吏部的考核檔,墨痕、運筆完全一致!”
張文的臉色慘白,強辯:“陛下,那是……那是有人仿臣的筆跡!”
謝淵上前一步,遞上另一本賬冊:“張文,這是吏部去年的糧庫核查檔,你把宣府衛的‘損耗糧’從五千石改成五百石,上麵還有你的私印——真印含‘德佑三年造’陰紋,你敢說不是你?”
張文看著賬冊上的私印,再也說不出話,癱在地上。他知道,證據確鑿,再狡辯也沒用——官官相護的遮羞布,終於被徹底撕開。
“張文,”蕭桓的聲音冰冷,“你身為吏部侍郎,包庇通敵叛卒,改糧庫賬,助李謨舊部私售邊糧,罪該萬死!押入詔獄,待查清所有通敵者,一並處置!”
玄夜衛卒上前,架起張文,他哭喊道:“陛下,臣錯了!求陛下饒命!”可帝王的決心已下,戌時的對質,讓這樁官官相護的通敵案,又近了真相一步。
兵部衙署,燭火通明。蕭桓、謝淵、李東陽、秦飛、嶽謙從二品都督同知)圍坐在案前,案上擺著劉能的供詞、私糧冊、張文的認罪書,還有一張“李謨舊部通敵名單”——上麵共列了十二人,有宣府衛的張達、大同衛的趙謙,還有吏部、戶部的小吏。
“陛下,”秦飛奏報,“張達、趙謙現在宣府衛、大同衛,若不儘快抓捕,恐他們聞風而逃,或銷毀通敵密信!”
嶽謙道:“臣請命率京營卒五千,去宣府衛抓張達;秦指揮使率玄夜衛去大同衛抓趙謙,雙線行動,速戰速決!”
謝淵補充道:“陛下,戶部需派陳忠侍郎正三品)去邊地糧庫,核查私售的糧數,堵住漏洞;刑部派劉景侍郎,整理罪證,待人犯抓到,即刻審訊!”
蕭桓點頭,指尖點在名單上:“張達、趙謙是核心,必須抓到!張文的門生在吏部還有不少,李嵩正二品吏部尚書)需清剿,防他們通風報信!”
君臣議事至亥時末,一道道指令發出——從親審獲供,到定計清剿,一天的時間,從詔獄的陰寒,到兵部的燈火,大吳的朝堂,正在用雷霆手段,清除這顆藏在邊地的毒瘤。
玄夜衛北司,燈火如晝。秦飛正在給暗探們分配任務:“張青,你帶十人去宣府衛,先盯著張達的府宅,看他有沒有異動;李平,你帶十人去大同衛,探趙謙的糧庫,確認私糧還在不在!”
張青從七品暗探)躬身:“指揮使放心,屬下今夜就出發,明日辰時前定傳回消息!”
秦飛拿起案上的“玄夜衛勘合”,遞給張青:“拿著這個,若遇邊衛阻攔,就說是陛下親派,可先斬後奏!”
與此同時,嶽謙在京營點兵,五千卒子披甲持刃,整裝待發;陳忠在戶部整理糧庫核查檔,準備明日一早去邊地;劉景在刑部清點罪證,為後續審訊做準備。
京師,一半是安穩的沉睡,一半是緊張的備戰——親審的成果,要靠這一夜的準備,轉化為清剿的勝利。
禦書房,蕭桓還沒睡。內侍傳來秦飛、嶽謙的奏報:“玄夜衛暗探已出發,京營卒整裝待發,明日辰時啟程。”
蕭桓看著奏報,心裡鬆了口氣。謝淵陪在旁,輕聲道:“陛下,今日親審,破了官官相護,抓了張文,供出李謨舊部,已是大功。明日清剿,定能抓獲張達、趙謙,徹底清除通敵黨。”
蕭桓點頭,目光望向邊地的方向:“邊糧是邊軍的命,李謨舊部私售邊糧,若不根治,瓦剌定會再來犯。朕要的,不隻是抓幾個叛卒,而是讓邊地再無通敵者,讓邊軍能吃飽飯,守住大吳的疆土。”
謝淵躬身:“陛下放心,臣與秦飛、嶽謙定不負信任,明日定能平亂,讓邊地安穩。”
月光透過窗欞,落在案上的“通敵名單”上——一天的親審,從辰時的疑慮,到醜時的期許,君臣同心,要為這樁通敵案,畫上一個徹底的句號。
片尾
親審通敵案塵埃落定後,蕭桓召內閣、六部重臣於禦書房議後續安邊之策,神色凝重卻語帶堅定:“李謨舊部通敵,非止私售邊糧,更陷忠良於死地;張文官官相護,致弊案潛藏三年——今日既破此局,便需立製以絕後患,旌忠以安人心。”
謝淵躬身進言:“陛下所言極是。邊地吏卒多有忠直者,如宣府衛糧吏王信,昔年察糧賬異常欲奏報,反被張達構陷‘通敵’,下獄身死,家屬流離,當首議旌表,以慰逝者、儆生者。”蕭桓聞言頷首,眸中含愧:“王信忠而蒙冤,朕此前未察,今需厚待其家——命戶部按月給撫恤金,米五石、銀十兩,直至親屬身故;禮部擇吉日迎其靈位入‘忠勇祠’,四時致祭,牌位書‘大吳忠吏王信’,朕親題挽詞。”百官皆躬身稱善,皆知此舉非僅為旌忠,更在向天下傳遞“忠良不被辜負”之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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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及邊地偵緝之弊,秦飛奏道:“此前邊地舊黨潛藏,偵緝多賴玄夜衛臨時調派,常有疏漏。臣請設專司,隸北司管轄,專司舊黨清查與通敵線索核驗。”蕭桓準其請,定名為“邊地通敵偵緝司”,秩從四品,每邊衛擇清正乾吏任司官一人,需經“玄夜衛考核+兵部舉薦”雙關方能任職。因秦飛此前勘破張達、趙謙密信,偵緝經驗獨到,特命其兼領司事,賜“便宜行事”之權——若遇四品以下通敵者,可先拘後奏。李東陽在旁補充:“此司需與邊衛聯動,每季度奏報偵緝情況,防其專權。”蕭桓頷首,又命嶽謙從京營撥卒百人,分駐各邊衛司署,助其行事。
戶部陳忠則針對邊糧私售之弊進言:“邊糧‘損耗’之名,實乃通敵之隙。臣請設‘邊糧核查科’,專司糧庫核驗。”蕭桓允之,定科秩正五品,以陳忠兼領——蓋因陳忠昔年阻劉煥私扣邊糧、核通州糧庫時細致入微,素得信任。詔命陳忠每月遣吏赴邊地糧庫,比對“賬麵糧”與“實存糧”,凡“損耗”超百石者,需奏報戶部核驗,不得擅以“黴變”“轉運失損”搪塞;糧庫吏員需每五日登記“出入糧賬”,由核查科吏員簽字存檔,防篡改。陳忠領旨時奏:“臣定當嚴核,不讓一粒邊糧落入敵手。”
工部則奉旨為宣府衛築碑——蓋因宣府衛乃邊糧私售重災區,糧吏王信亦身死於此,需立碑警示。張毅奏報:“擬撥銀五千兩,取大同青石為材,築碑於宣府衛糧庫東側,高丈五,寬六尺,額題‘旌忠除奸’四字,以顯陛下懲惡揚善之旨。”碑陽將刻李謨舊部張達、趙謙私售邊糧十五萬石、構陷王信始末,詳載“每歲以‘防務用糧’勘合運糧至瓦剌,得銀三十萬兩”之罪;碑陰列王信等三名因查通敵而死的忠吏名氏,字填朱砂,旁立石案,供邊軍卒四時祭拜,案側刻“糧為軍本,通敵者天誅”八字。蕭桓叮囑:“碑文字跡需端嚴,不可潦草,要讓後世邊吏見之,皆知敬畏。”
禮部則將“蕭桓親審通敵案”納入《大吳祀典》,定每年秋祭之日,帝率內閣、六部堂官及邊將代表至地壇行禮。王瑾奏報:“祭典設‘忠良位’,祀王信等忠吏,供品用邊地常見之麥、粟,以表與邊軍同甘苦;儀式中,帝親讀《戒通敵詔》,詔文將刊刻於地壇碑亭,傳示天下。”蕭桓親擬詔文核心:“通敵者,盜軍之食、害國之基、陷民於兵戈,其罪逾於外寇。凡我大吳君臣、將卒、吏民,當以李謨舊部為戒,忠君守土,勿生二心。”並命邊將祭典後攜詔文副本歸衛,傳示全軍,讓戍邊卒子皆知朝廷懲奸旌忠之決心。
此後,謝淵、秦飛、嶽謙率軍赴邊地清剿餘黨,三日擒獲張達、趙謙,查獲通敵密信十餘封、私銀二十萬兩;李嵩清剿吏部張文門生二十餘人,罷黜貪墨者五人,吏治為之一清;陳忠親赴宣府衛、大同衛核糧,補全此前缺失的糧賬,邊軍糧餉漸複如常。蕭桓常於禦書房召四人議事,或手持邊地奏報問“偵緝司可有新獲”,或指著糧賬問“核查科核驗是否無誤”,君臣對話間,信任愈深,如磐石不可撼。
京師百姓聞親審案破、邊地安靖,自發於正陽門內立“宸斷安邊碑”,碑取房山青岩,字填金粉,額題“君明臣忠”。碑陰刻蕭桓、謝淵、秦飛、陳忠等名,碑文曰:“德佑一日,帝親審叛卒,破官官相護之網,擒通敵作亂之徒,旌忠吏、立專司、核邊糧、築戒碑,邊地乃安,軍卒乃樂。此非天幸,實賴宸衷明斷、臣工用命也。”每至初一、十五,百姓或提清酒、攜麥餅,或燃香燭、焚紙錢,齊聚碑前祭拜,香火嫋嫋繞碑柱,與邊地烽燧的寧靜相映,似在守護這一日親審換來的長久太平。
卷尾
《大吳史?帝紀?德佑帝傳》載:“帝親審通敵案,一日而獲實供,三日而擒敵酋,邊地乃安。史臣曰:‘桓帝在位,雖遭叛黨之擾,然能親斷獄、破包庇、清通敵,非明君不能為。其親審之日,宸威震獄,頑徒吐實,官官相護之弊暫除,邊地百年無通敵之禍,此功不可沒。’”《玄夜衛檔?勘敵錄》補:“親審案後,帝命玄夜衛將‘李謨舊部通敵案’與‘石遷案’‘王虎案’並編為《三大奸通敵錄》,頒行天下,誡‘邊地之防,重在防內奸;內奸之除,重在破包庇’。兵部推‘邊糧雙查製’於九邊,宣府衛、大同衛仿設‘通敵偵緝司’,邊地糧庫賬實相符,瓦剌再無糧可購,遂遠遁漠北,數十年不敢南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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