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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謝淵身上。他靠在石柱上,咳了幾聲,用手帕擦了擦嘴,帕子上的血點讓百官們都倒吸一口涼氣。謝淵抬起頭,目光掃過主和的官員,聲音雖弱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:“諸位所言,皆是謬論!議和不是避禍,是亡國!”
“謝太保,你這話就不對了!”李嵩立刻反駁,“瓦剌勢大,我軍難敵,議和是為了保全京師,怎麼會是亡國?你莫不是想擁兵自重,故意拒和,好奪權?”他這話一出,百官們都議論紛紛,有的看向謝淵,眼神裡滿是懷疑。
謝淵冷笑一聲,從懷裡掏出秦飛給他的供詞,遞到蕭桓麵前:“陛下,李尚書說某擁兵自重,可某手裡有他通敵的證據!這是瓦剌細作的供詞,上麵寫著,李嵩許瓦剌‘割宣府、大同二衛後,薦其為太宰’;還有這本糧賬,是陳侍郎從通州倉搜出的,李嵩私扣邊軍糧餉萬石,轉賣得銀,欲充議和的黃金——他哪裡是為了保全京師?是為了自己的太宰之位!”
蕭桓接過供詞和糧賬,展開一看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手指捏著供詞,指節泛白:“李嵩,這是真的?”李嵩嚇得腿軟,卻仍強辯:“陛下,這是謝淵偽造的!他想陷害臣,好獨攬兵權!”
“偽造?”秦飛站出來,躬身道,“陛下,臣可作證!這供詞是臣昨日擒獲的瓦剌細作所寫,文勘房已核驗過細作的手印,與李嵩在吏部存檔的手印一致;糧賬上有通州倉管庫郎中的簽名,還有李嵩的朱筆批複,絕非偽造!臣還帶來了三名細作,此刻就在太廟外,可傳他們進來對質!”
李嵩的臉色瞬間慘白,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:“不……不用對質,這都是謝淵和秦飛串通好的,陷害臣……”王瑾見狀,趕緊站出來:“陛下,就算李尚書有私,可議和是為了國家,瓦剌兵鋒正盛,若不議和,京師危矣!”
“王尚書,你也彆裝了!”謝淵看向王瑾,眼神銳利如刀,“秦指揮使還查到,你收了瓦剌黃金五十兩,承諾在朝會上勸陛下議和——你敢說沒有?”王瑾嚇得後退一步,支支吾吾地說:“沒……沒有,這是汙蔑!”
“是不是汙蔑,一問便知!”秦飛對殿外喊道,“帶證人!”很快,玄夜衛卒押著一個穿著商人衣服的人走進來,那人是瓦剌細作的翻譯,他跪在地上,聲音顫抖:“陛下,小的招!王瑾尚書確實收了瓦剌黃金五十兩,還說‘太廟朝會上,會以禮製為由,勸陛下議和’;李嵩尚書也說‘割地後,讓瓦剌薦他做太宰’……”
翻譯的話像一顆炸雷,在太廟中炸開。百官們都驚呆了,看向李嵩、王瑾的眼神裡滿是憤怒和鄙夷。張文、周瑞等主和官員嚇得趕緊低下頭,不敢再說話——他們沒想到,李、王二人竟真的通敵!
謝淵看著李嵩、王瑾,又看向蕭桓,聲音帶著一絲哽咽:“陛下,列祖列宗在上!大吳的江山,是蕭武皇帝神武帝)南征北戰打下來的,是元興帝蕭玨)五次北伐守住的,是永熙帝蕭睿)勵精圖治鞏固的!宣府、大同二衛,是無數將士用命守住的屏障,今日割了它們,明日瓦剌就會攻河北,後日就會圍京師,到時候,陛下何以麵對列祖列宗?百姓何以安身立命?”
他咳了起來,咳得比之前更厲害,帕子上的血越來越多,卻仍堅持道:“臣知道,我軍傷亡重,國庫空虛,可百姓們還在支持我們——彰義門巷戰時,六旬老叟持鋤拒敵,十五歲少女舉石砸賊,他們都沒放棄,我們這些為官的,怎能放棄?隻要君臣同心,軍民協力,加固城防,整頓軍備,瓦剌必退!若今日議和,割地輸金,便是向胡賊示弱,日後他們定會得寸進尺,大吳遲早會亡!”
淵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泣血,砸在百官的心上。有的官員紅了眼眶,有的甚至低下頭,偷偷抹眼淚。蕭桓看著謝淵蒼白的臉、染血的帕子,又看了看先帝的牌位,心裡的猶豫漸漸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愧疚——他差點被奸賊蒙蔽,差點做出割地亡國的蠢事!
“夠了!”蕭桓猛地拍案,聲音帶著震怒,“李嵩、王瑾,你們通敵叛國,私扣糧餉,妄圖謀奪相位,簡直是罪該萬死!徐靖!你身為詔獄署提督,包庇奸賊,拖延罪證核驗,也難辭其咎!來人,將這三人革職下獄,由刑部侍郎劉景主審,務必查清他們的黨羽,一網打儘!”
玄夜衛卒立刻上前,將李嵩、王瑾、徐靖按在地上,三人嚇得魂飛魄散,紛紛求饒:“陛下饒命!臣錯了!臣再也不敢了!”可蕭桓卻背過身,不再看他們,眼裡滿是失望。
李嵩、王瑾、徐靖被押走後,太廟中的氣氛漸漸平靜下來。蕭桓走到謝淵麵前,看著他咳得發抖的身體,心裡滿是愧疚:“太保,是朕糊塗,差點被奸賊蒙蔽,多虧了你帶病出席,揭穿他們的真麵目,不然……不然大吳就真的要亡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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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淵躬身行禮,聲音沙啞:“陛下聖明,能識破奸賊,是大吳之幸,百姓之幸。臣隻是做了分內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李東陽也上前一步:“陛下,謝太保所言極是,議和不可行,當整頓軍備,加固城防,聯絡邊軍,共同拒敵。臣願牽頭,與戶部、工部商議,儘快調撥糧餉,修繕城防。”
戶部侍郎陳忠站出來:“陛下,臣已查清,李嵩私扣的邊軍糧餉萬石,大部分還在張記糧行,臣即刻派人去追回,充作邊軍糧餉;戶部還有存銀五十萬兩,可先撥十萬兩,用於修繕城防和製造軍器。”
工部尚書張毅正二品)也道:“陛下,臣已命工部營繕清吏司,明日就開始修繕西直門、彰義門的城防,更換朽壞的木梁和城磚,確保城防堅固;軍器局也會加班加點,製造火炮和弓箭,支援邊軍。”
都督同知嶽謙從二品)、宣府衛副總兵李默從三品)等武將也紛紛請戰:“陛下,臣願率軍守邊,絕不讓瓦剌再前進一步!”百官們的態度從之前的猶豫、主和,變成了如今的堅定、主戰,太廟中充滿了同心協力的氣氛。
蕭桓看著這一幕,心裡滿是欣慰,他對謝淵道:“太保,京師的防務,邊軍的調度,還有清查內奸黨羽的事,都交給你了。你要保重身體,大吳離不開你。”謝淵躬身道:“臣遵旨!定不負陛下所托,不負百姓所望!”
可他剛說完,就覺得眼前一黑,身體晃了晃,差點栽倒。親兵趕緊扶住他,他咳了幾聲,又吐出一口血,臉色白得像紙。醫官趕緊上前,給謝淵把脈,眉頭緊鎖:“陛下,太保的舊傷複發,又勞累過度,需立刻回府靜養,不然……不然恐有性命之憂!”
蕭桓趕緊命人抬來軟轎,送謝淵回府,並命太醫院院使正五品)親自負責謝淵的治療,務必治好他的傷。謝淵躺在軟轎上,看著太廟的先帝牌位,又看了看蕭桓和百官,心裡滿是放心——朝會定了拒和,內奸落網,百官同心,大吳的江山,終於保住了。
軟轎緩緩離開太廟,秦飛跟在旁邊,低聲對謝淵道:“太保,您放心,清查內奸的事交給臣,定不會讓李嵩、王瑾的黨羽漏網。”謝淵虛弱地點點頭,閉上眼睛,嘴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——他知道,隻要君臣同心,軍民協力,瓦剌必敗,大吳必安。
朝會結束後,蕭桓下旨:駁回瓦剌的議和條件,將瓦剌使者驅逐出境;命謝淵總領京師防務與邊軍調度,秦飛徹查李嵩、王瑾的黨羽,陳忠負責糧餉與物資供應,嶽謙、李默率軍守邊;同時,追贈彰義門巷戰陣亡的親兵與百姓,厚待其家屬,以鼓舞士氣。
瓦剌使者得知議和被拒,又聽說李嵩、王瑾被革職下獄,知道大吳君臣同心,再攻京師無望,隻能悻悻地返回瓦剌。太師也先得知後,沉默了良久,對身邊的副將道:“大吳有謝淵這樣的忠勇之臣,有這樣同心的君臣百姓,看來,短期內是不能再攻大吳了。”
片尾
謝淵在府中靜養,太醫院院使每日親自診治,蕭桓也時常派太監來探望,詢問他的病情。秦飛徹查李嵩、王瑾的黨羽,共抓獲吏部、禮部、鎮刑司舊吏三十餘人,皆押入詔獄,由刑部侍郎劉景主審,查明他們或通敵、或貪腐、或包庇,無一例外,最終皆按律論處,有的被斬,有的被流放,有的被革職為民——內奸的網絡被徹底清除,朝堂終於清明。
陳忠追回李嵩私扣的糧餉萬石,撥給邊軍;工部修繕好西直門、彰義門的城防,製造了新的火炮五十門、弓箭萬餘支,支援邊軍。嶽謙、李默率軍駐守宣府、大同二衛,加固邊防線,瓦剌遊騎幾次襲擾,都被他們擊退,邊地漸漸安定。
百姓們得知朝會拒和、內奸落網的消息,紛紛自發地來到謝淵的府邸外,送上自家做的湯藥和乾糧,有的甚至在府外焚香祈福,希望謝淵早日康複。林阿妹、張老漢的孫子等巷戰幸存的百姓,也帶著親手做的小玩意,來探望謝淵,林阿妹還給謝淵唱了她新編的《保家國》小調:“謝太保,守家國,拒胡賊,保山河;君臣同心,百姓協力,大吳江山萬年牢!”
謝淵在府中聽到小調,心裡滿是暖意,他知道,自己的付出沒有白費,大吳的軍民,終是守住了家國。他雖然仍需靜養,卻已開始處理軍務,每天讓楊武送來軍報,親自批複,確保邊軍和京師的防務萬無一失——他要等到京師徹底安定,邊軍徹底穩固的那一天,才敢真正放下心來。
卷尾
《大吳史?帝紀?德佑帝傳》載:“太廟朝會,帝初惑於李嵩、王瑾之和議,謝淵帶病入廟,斥和議、揭奸佞,出示通敵證據,帝悟,遂拒和,革嵩、瑾、靖職下獄,命淵總領防務。史臣曰:‘桓之悟,非獨淵之功,亦因太廟列祖之靈、百官之醒、百姓之望。拒和之後,內奸除,朝政清,邊軍固,瓦剌退,大吳之危遂解。’”
《大吳史?列傳第三十二?謝淵傳》載:“太廟朝會,淵扶病入,咳血不止,猶斥和議,陳證揭奸,帝悟,拒和斬佞。醫官謂‘淵傷重瀕死,猶念家國’,帝命太醫院全力診治。淵病中仍理軍務,批複軍報,未嘗稍歇。時人讚曰:‘謝公之忠,可昭日月;謝公之勇,可撼山河。無謝公,無大吳之安。’”
《玄夜衛檔?太廟朝會錄》補:“李嵩、王瑾、徐靖下獄後,供出石崇‘許以議和後,助其複鎮刑司提督之職’,秦飛遂擒石崇,搜出其與瓦剌往來的密信欲獻京師布防圖),帝命將石崇與李、王、徐一同處斬,抄沒家產,補入軍餉。鎮刑司舊黨經此一役,徹底覆滅,帝命將鎮刑司並入玄夜衛,不再設專司,以防舊黨複起。”
《大吳史?刑法誌》載:“德佑七年,帝因李嵩、王瑾通敵案,命刑部修訂《大吳律?奸黨律》,新增‘通敵議和、私扣軍餉’之條,規定‘凡官員通敵議和、私扣軍餉者,斬立決,家屬流放三千裡’,以儆效尤。此律後曆永熙、泰昌諸帝,未廢,成為大吳懲治奸佞的重要律法。”
太廟朝會定乾坤,謝公帶病斥和言。奸佞通胡謀相位,忠良泣血護中原。供詞揭破豺狼膽,糧賬顯明蛀蟲根。帝悟立誅亡國輩,眾醒齊保漢家藩。至今階石留詩跡,猶讓後人憶故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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