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桓點頭:“李太傅所言極是。謝太保,你若有證據,便呈上來;若無,不可再誣陷同僚。”謝淵躬身:“陛下,秦指揮使已查獲‘通好盟書’殘頁、戶部郎中私扣糧餉的賬冊,此刻就在殿外,可傳他進來呈證。”
蕭桓準奏,秦飛帶著張啟走進廣場,將盟書殘頁和賬冊遞上。張啟躬身道:“陛下,盟書殘頁上的印鑒痕跡,與禮部左侍郎的官印一致;賬冊上有戶部郎中的簽名、通州倉的印鑒,載明‘糧三千石轉賣張記糧行,銀二百兩存於李記錢莊’,錢莊掌櫃供認,這銀子是‘為禮部左侍郎備的通好之資’。”
禮部左侍郎和戶部郎中臉色慘白,卻仍強辯:“陛下,這是偽造的!是謝淵和秦飛串通好,陷害臣等!”刑部左侍郎也道:“陛下,玄夜衛的證據不足為憑,需刑部再審,方可定罪!”
蕭桓看著兩人的模樣,又看了看證據,心裡已有了幾分判斷,卻仍猶豫——禮部左侍郎、刑部左侍郎皆是正三品大員,若真定罪,恐動搖朝堂;可若不定罪,謝淵的威信受損,主和之聲更盛,國本難固。他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眼底滿是掙紮:“此事……容朕再議,明日早朝再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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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淵看著蕭桓的模樣,心裡一陣發涼——他知道,帝的猶豫,是主和派的機會,若今日不能定案,明日他們定會編造更多謊言,甚至勾結內奸,做出更危害國家的事。他躬身道:“陛下,國難當頭,不可再拖!內奸不除,和議不止,大吳危在旦夕!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,證據屬實,若有虛言,甘受淩遲之刑!”
退朝後,蕭桓獨自留在太廟,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,手裡捧著神武帝的遺劍,劍身“誅佞安邦”四字在燭火下閃著冷光。他想起謝淵的話,想起西直門、德勝門的慘狀,想起百姓們“守京師”的呼喊,心裡滿是愧疚與掙紮——他不是不想斬佞臣,隻是怕殺官太多,朝堂動蕩,反而給瓦剌可乘之機。
“陛下,謝太保在殿外求見,說有要事稟報。”內侍的通報聲傳來。蕭桓點頭:“讓他進來。”謝淵走進太廟,身上還穿著朝服,左臂的箭傷未愈,走路仍有些踉蹌。他跪在蕭桓麵前,聲音沙啞:“陛下,臣剛接到秦指揮使的密報,禮部左侍郎已派人去瓦剌營帳,說‘陛下猶豫,三日內必許和議’,還約定‘若瓦剌再攻皇城,某願為內應,開安定門迎敵’!”
蕭桓猛地站起身,手裡的遺劍“哐當”掉在地上,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謝淵:“他……他竟真的通敵?還想做內應?”謝淵將秦飛送來的密信遞上:“陛下,這是玄夜衛截獲的密信,上麵有禮部左侍郎的私印,絕非偽造。若今日不除他,三日後安定門必破,皇城必陷!”
蕭桓接過密信,展開一看,上麵的字跡與禮部左侍郎的奏折筆跡一致,“開安定門迎敵”六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。他想起神武帝開國的艱難,想起元興帝北伐的英勇,想起永熙帝守成的勤勉,再想起自己的猶豫,心裡滿是憤怒與自責:“朕糊塗!朕竟差點被這奸賊蒙蔽,斷送祖宗基業!”
他撿起遺劍,走到謝淵麵前,雙手將劍遞給謝淵,眼神堅定:“太保,這把神武帝的遺劍,朕今日賜你!授你‘便宜行事’之權,凡倡議和、通敵者,無論官職高低,皆可先斬後奏,無需請旨!朕要你斬佞臣、安朝堂、固防務,保大吳江山,護京師百姓!”
謝淵接過遺劍,劍身沉重,帶著冰冷的寒意,卻讓他心裡湧起一股暖流。他跪在地上,聲音哽咽:“臣謝陛下恩典!臣定不負陛下所托,不負列祖列宗,不負天下百姓!若不能斬佞安疆,臣願以死謝罪!”
蕭桓扶起謝淵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太保,朕信你!明日早朝,你便持此劍,當眾處置主和通敵之輩,讓百官看看,朕的決心,大吳的決心!”他又傳旨:“召李東陽首輔、周顯指揮使、嶽謙都督即刻來太廟,為賜劍作見證,立‘賜劍詔’,昭告天下!”
很快,周顯、嶽謙趕到太廟。李東陽看著謝淵手中的遺劍,心裡滿是欣慰:“陛下英明!賜劍於太保,乃社稷之福!”周顯躬身道:“臣願率玄夜衛,協助太保斬佞除奸,絕不讓內奸漏網!”嶽謙也道:“臣願率京營卒,加固安定門防務,防止內奸作亂!”
蕭桓點頭,命李東陽起草“賜劍詔”,詔書中載明:“太保謝淵,忠勇可嘉,朕特賜神武帝遺劍尚方劍),授便宜行事之權:主軍政、督防務、誅議和、捕內奸,凡阻撓者、通敵者、倡和者,無論官職,先斬後奏,百官不得違。德佑七年冬,詔於太廟,列祖為鑒。”
詔書寫成後,蕭桓親自加蓋“德佑禦印”“太廟鑒璽”,藏於禦史台檔案庫;又命人將詔書抄錄數份,張貼於皇城各門,昭告軍民。百姓們看到詔書,紛紛歡呼:“陛下英明!謝太保有尚方劍,定能斬奸賊、退胡賊!”有的甚至自發地焚香祈福,希望謝淵早日清除內奸,還京師太平。
謝淵手持尚方劍,站在太廟的台階上,看著歡呼的百姓,心裡滿是堅定。他知道,這把劍不僅是皇權的象征,更是責任的寄托——他要以這把劍,斬儘內奸,重整朝堂,加固防務,為死去的忠魂報仇,為大吳的未來鋪路。
次日早朝,太廟前的廣場上,氣氛與昨日截然不同。謝淵手持尚方劍,站在百官前列,劍身“誅佞安邦”四字在晨光中閃著冷光,讓主和派官員們不寒而栗。蕭桓坐在龍椅上,眼神威嚴,掃視著百官:“昨日謝太保呈證,禮部左侍郎、戶部郎中通敵主和,欲開安定門迎敵,罪證確鑿。今日,朕已賜謝太保尚方劍,授便宜行事之權,凡通敵倡和者,由太保處置,百官不得乾涉!”
禮部左侍郎和戶部郎中嚇得腿軟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地上,連連求饒:“陛下饒命!臣錯了!臣再也不敢了!”刑部左侍郎也想求情,卻被謝淵的眼神製止——那眼神冰冷如鐵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讓他不敢再開口。
謝淵走到兩人麵前,聲音冰冷:“你們通敵主和,私扣糧餉,欲獻城門,害我士卒,辱我國家,罪該萬死!今日,某便以尚方劍,斬你們於太廟之前,告慰列祖列宗,告慰死難的忠魂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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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舉起尚方劍,寒光一閃,禮部左侍郎的人頭落地,鮮血噴濺在廣場的青石板上;又一劍斬下戶部郎中的頭顱,兩顆頭顱滾落在地,眼睛仍圓睜著,滿是恐懼。百官們見狀,紛紛低下頭,有的甚至嚇得發抖——誰也沒想到,謝淵竟真的敢在太廟前斬正三品官員!
謝淵收劍,對百官道:“今日斬此二人,為的是警示眾卿——凡再敢倡和、通敵者,無論官職高低,皆是此下場!某勸諸位,同心協力,共守京師,若有二心,尚方劍不饒!”
百官們齊聲應道:“臣等遵旨!願隨太保,共守京師!”主和之聲瞬間銷聲匿跡,有的官員甚至主動站出來,揭發身邊的舊黨餘孽,希望能將功補過。
斬了兩人後,謝淵又命秦飛率玄夜衛,抓捕與二人關聯的舊黨餘孽——共抓獲禮部、戶部、刑部官員十五人,皆押入詔獄,由劉景正三品,刑部侍郎)主審,凡涉通敵、貪腐者,一律從嚴論處。周顯則率玄夜衛,加強皇城各門的防務,嚴查出入人員,防止內奸漏網。
與此同時,嶽謙從二品,都督同知)與李默從三品,宣府衛副總兵)一起,加固安定門防務——在城門內設置三道路障,埋上尖木;調派京營卒五千,日夜巡邏;又組織百姓成立“鄉勇隊”,協助京營卒守城門。百姓們紛紛響應,有的捐出家裡的鐵器打造兵器,有的捐出糧食支援軍餉,有的甚至帶著孩子來幫忙搬石頭、挖壕溝,皇城內外,一片同心協力的景象。
陳忠正三品,戶部侍郎)則清查戶部舊吏,發現仍有三名郎中私扣糧餉,他按謝淵的命令,將三人革職下獄,追回糧餉五千石,充作邊軍糧餉;又從內帑撥銀十萬兩,用於修繕城防和製造軍器。工部尚書張毅正二品)也加強了軍器製造的管理,凡鑄工粗劣者,匠人、督工官一並論罪,確保軍器質量。
瓦剌太師也先得知禮部左侍郎、戶部郎中被斬,謝淵獲尚方劍授權,大吳軍民同心、防務加固,知道再攻皇城無望,隻能暫時按兵不動,甚至撤走了部分騎兵,隻留萬餘人屯駐德勝門,與大吳對峙。他看著皇城方向的“守京師”木牌,沉默了良久,對副將巴圖說:“大吳有謝淵這樣的忠臣,有這樣的君王和百姓,看來,短期內是攻不下京師了。”
謝淵站在皇城的城樓上,手持尚方劍,望著遠處的瓦剌營帳,心裡滿是欣慰。他知道,賜劍不是結束,而是開始——他要以這把劍,清除所有內奸,重整軍政吏治,奪回西直門、德勝門,為大吳開拓一個太平的未來。身後,百姓們的歡呼聲、士卒們的操練聲、工匠們的打鐵聲混在一起,彙成一首激昂的樂章,在皇城上空回蕩,久久不散。
片尾
帝賜尚方劍後一月,謝淵徹底清剿主和通敵黨羽,共抓獲官員三十餘人、舊黨餘孽五十餘人,皆按律論處,有的被斬,有的被流放,有的被革職為民——朝廷內部的奸邪勢力,終被清除殆儘,朝政漸趨清明。
蕭桓下旨,追贈西直門、德勝門死難的士卒與百姓,厚待其家屬,將死難者的名字刻在“忠勇碑”上,立於太廟旁,由禮部春秋祭祀。謝淵親自為“忠勇碑”撰寫碑文,上麵寫著“忠勇之士,以血護邦;義民之節,以死守土。雖微軀赴難,卻可昭日月,勵後人”。
皇城的防務經謝淵、嶽謙加固,增設箭樓十座、火炮三十門、壕溝五道,成為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;京營卒經整編,增至三萬餘人,士氣高昂,操練不懈;邊軍也得到糧餉補充,戰力漸複,開始主動襲擾瓦剌的糧道,讓瓦剌疲於應對。
百姓們的生活漸漸恢複正常,市集重新開放,商鋪陸續營業,孩子們又能在街巷裡玩耍。每當謝淵經過市集,百姓們都會主動上前問好,有的送水,有的送乾糧,有的甚至跪地磕頭,感謝他斬奸賊、保平安。謝淵總是扶起百姓,笑著說:“這是某的本分,也是大家同心協力的結果。”
卷尾
《大吳史?帝紀?德佑帝傳》載:“德佑十五年,主和通敵者亂朝,帝賜謝淵尚方劍,授便宜行事之權,淵斬禮部左侍郎、戶部郎中於太廟前,清剿餘黨,朝綱始振。史臣曰:‘桓之賜劍,非僅信淵,實乃知“佞不除則國不寧,和不拒則國必亡”。賜劍之舉,定朝野之心,固軍民之誌,為大吳複城退敵奠定根基,乃德佑朝關鍵之策。’”
《大吳史?列傳第三十二?謝淵傳》載:“淵獲尚方劍,斬佞臣、清舊黨、固防務,帝倚之如柱石。時人讚曰:‘謝公持劍,如神武帝再臨,佞臣喪膽,胡賊卻步。無淵之忠勇,無劍之授權,恐大吳已亡於和議。’淵後率師複德勝門、西直門,皆以尚方劍督戰,士卒用命,終破胡賊,複我疆土。”
《玄夜衛檔?尚方劍授受錄》補:“謝淵持尚方劍期間,凡處置官員,皆先呈證據於禦史台,再行斬決,雖有‘便宜行事’之權,卻未嘗濫用。帝聞之,歎曰:‘淵之忠,不僅在斬佞,更在慎權——此乃真忠臣也。’後淵複城後,將尚方劍歸還太廟,奏曰:‘劍乃鎮國之器,非國難不授,今京師安,臣不敢私持。’帝許之,命將劍藏於太廟,題‘慎權忠鑒’,令後世子孫觀之,勿忘‘授權易,慎權難’。”
《大吳史?刑法誌》載:“德佑十五年尚方劍之賜,後成為大吳‘國難授權’之製——凡遇外敵入侵、內奸作亂,帝可賜尚方劍於忠勇之臣,授便宜行事之權,然需‘先呈證據、後行處置’,且‘事畢歸劍太廟’,以防擅權。此製曆永熙、泰昌諸帝,未廢,成為大吳應對危局的重要製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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