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,蕭桓立刻吹滅火光,握緊了身邊的短刀——那是陳伴伴留下的短刀。腳步聲越來越近,停在洞口的藤蔓外。“陛下?”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帶著試探。蕭桓心中一喜——是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!他連忙撥開藤蔓,探出頭去:“秦愛卿,是你!”
秦飛見蕭桓平安無事,心中鬆了口氣,連忙躬身行禮:“臣秦飛,參見陛下!臣奉謝太保之命,前來尋找陛下,終於找到您了!”他身後跟著兩名玄夜衛隊員,手中皆持兵器,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動靜。蕭桓扶起秦飛,眼中滿是激動:“秦愛卿,你可來了!陳伴伴……陳伴伴為了護朕,被瓦剌兵射死了!”
秦飛聞言,臉色驟變,語氣沉重:“陛下,陳伴伴忠勇,臣定會奏請陛下,追封他的爵位,厚待他的家人。”蕭桓點頭,從懷中摸出那枚偽造令牌和箭鏃碎片:“秦愛卿,你看!這是陳伴伴留下的證據——偽造的玄夜衛令牌,還有詔獄署鍛造的箭鏃。徐靖通敵之事,已是確鑿無疑!”
秦飛接過令牌與碎片,仔細查看,眉頭緊鎖:“陛下,這令牌的鍛造工藝粗糙,確是偽造無疑;箭鏃上的‘詔’字,與詔獄署平日鍛造的兵器印記一致。徐靖掌管詔獄署,竟將兵器給了瓦剌,還偽造玄夜衛令牌,其罪當誅!”他頓了頓,又道:“臣在來的路上,遇到幾名被瓦剌兵追殺的玄夜衛哨探,他們說,有偽扮玄夜衛的人在傳遞消息,目標正是陛下的逃亡路線——想來,是徐靖在暗中指引瓦剌。”
蕭桓聞言,心中愈發憤怒:“徐靖身為詔獄署提督,本應監察奸佞,卻勾結瓦剌,害死陳伴伴,若不將他繩之以法,難慰陳伴伴在天之靈!”秦飛道:“陛下放心,臣已派人將此事稟報謝太保,謝太保令臣先護陛下脫險,再回京師捉拿徐靖。隻是瓦剌兵仍在密林外圍,我們需小心行事,待天亮後,謝太保的援軍便會趕到。”
蕭桓點頭,目光望向洞外陳伴伴犧牲的方向,心中滿是愧疚:“陳伴伴隨朕三十餘年,朕卻連他的屍體都無法帶回……秦愛卿,待脫險後,你一定要將陳伴伴的屍體尋回,好好安葬。”秦飛躬身應道:“臣遵旨!臣定會尋回陳伴伴的遺體,讓他入土為安。”
天色微亮時,謝淵率神機營與宣府衛援軍趕到密林外圍。都督同知嶽謙率先衝陣,手中長槍挑飛數名瓦剌崗哨,高聲喊道:“謝太保率援軍至!瓦剌兵速速投降!”瓦剌兵本就因徹夜圍困疲憊不堪,見明軍援軍到來,頓時軍心大亂,紛紛後退。
謝淵策馬奔至密林邊緣,見秦飛從林中走出,連忙問道:“秦指揮使,陛下何在?是否安全?”秦飛躬身道:“太保放心,陛下在林中山洞內,安然無恙。隻是……陳伴伴為護陛下,已被瓦剌兵射死。”謝淵聞言,臉色一沉,語氣沉重:“陳伴伴忠勇,是我大吳之幸,也是陛下之幸。待戰事結束,定要為他追封諡號,厚葬於忠烈祠旁。”
秦飛引謝淵進入密林,來到山洞前。蕭桓見謝淵到來,心中一鬆,連忙走出山洞:“謝愛卿,你可來了!陳伴伴他……”話未說完,便哽咽著說不下去。謝淵躬身行禮:“陛下平安,便是萬幸。陳伴伴的犧牲,臣已知曉,臣定會為他報仇,查清內奸的全部罪行。”
蕭桓將懷中的偽造令牌與箭鏃碎片遞給謝淵:“謝愛卿,這是陳伴伴留下的證據。徐靖偽造玄夜衛令牌,將詔獄署的兵器給了瓦剌,還指引瓦剌追殺朕,害死了陳伴伴!”謝淵接過證據,仔細查看,眼中閃過一絲怒意:“徐靖竟敢如此大膽!臣回京師後,定將他捉拿歸案,交由刑部審訊,讓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!”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!
此時,宣府衛副總兵李默匆匆趕來,稟報說瓦剌兵已潰逃,正在追擊殘敵。謝淵點頭:“李將軍,你率部繼續追擊,務必重創瓦剌,不讓他們有機會再犯。嶽將軍,你率部守護陛下,先回廢棄驛站休整。臣與秦指揮使留下,尋回陳伴伴的遺體。”李默與嶽謙齊聲應和,各自領命而去。
謝淵與秦飛在密林邊緣找到了陳伴伴的遺體。他的屍體仍保持著倒下時的姿勢,額頭與胸口的箭鏃尚未拔出,龍袍上沾染的血跡已凝固成暗紅。謝淵蹲下身子,輕輕為他合上眼睛,語氣帶著敬重:“陳伴伴,你護主有功,陛下與朝廷不會忘記你。”
秦飛仔細檢查陳伴伴的屍體,發現他身下的腐葉有被翻動過的痕跡,心中一動,撥開腐葉,卻什麼也沒找到——想來,那枚偽造令牌與箭鏃碎片已被陛下取走。他抬頭看向謝淵:“太保,陳伴伴心思縝密,臨死前還想著留下證據,這份忠誠,實屬難得。”謝淵點頭:“是啊,這樣的忠仆,世間少有。我們需將他的遺體妥善收斂,帶回京師,讓陛下親自為他送行。”
兩名神機營士兵拿來擔架,小心翼翼地將陳伴伴的遺體抬上擔架,蓋上白布。謝淵親自護送擔架,朝著廢棄驛站走去。途中,他對秦飛道:“秦指揮使,徐靖通敵之事,已有證據,但他在京師經營多年,詔獄署中定有不少舊黨成員。你需率玄夜衛先行回京師,控製詔獄署,防止徐靖銷毀罪證或逃脫。”
秦飛領命:“臣遵旨!臣這就率部回京師,定不讓徐靖逃脫!”他轉身對身後的玄夜衛隊員道:“傳令下去,即刻啟程回京師,目標詔獄署!”隊員們齊聲應和,策馬朝著京師方向奔去。謝淵看著他們的背影,心中暗忖:“徐靖,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,定要讓你血債血償!”
抵達廢棄驛站時,嶽謙已將驛站收拾妥當,太醫院的醫官正在為蕭桓處理額頭的傷口。蕭桓見謝淵護送著陳伴伴的遺體進來,連忙起身,走到擔架旁,掀開白布,看著陳伴伴蒼白的麵容,淚水再次湧出:“陳伴伴,朕帶你回家了……回京師了……”
驛站內,謝淵與蕭桓商議後續事宜。“陛下,徐靖通敵之事已有證據,秦指揮使已率玄夜衛回京師捉拿他,”謝淵道,“臣意待您休整一日,便返回京師,主持審訊徐靖之事,同時加強京師防務,防止瓦剌反撲。”蕭桓點頭:“就依謝愛卿所言。隻是陳伴伴的遺體,需妥善安置,待回京師後,朕要親自為他舉行葬禮,追封他為‘忠勤伯’,讓他的家人能享受到朝廷的撫恤。”
謝淵躬身應道:“臣遵旨。臣已令戶部侍郎陳忠核算撫恤金,待回京師後,便發放給陳伴伴的家人。另外,臣已派人去查陳伴伴的家世——他早年入宮,家中隻有一位老母親,住在京師城郊,臣會派人將她接到宮中贍養,以報陳伴伴護主之恩。”蕭桓聞言,心中稍安:“謝愛卿考慮周全,如此,陳伴伴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。”
此時,一名玄夜衛隊員匆匆趕來,稟報說秦飛已抵達京師安定門,正在攻打詔獄署——徐靖已察覺風聲,關閉詔獄署大門,派舊黨成員抵抗。謝淵眉頭一皺:“徐靖果然要負隅頑抗!”他對蕭桓道:“陛下,臣需即刻回京師支援秦指揮使,否則徐靖恐會逃脫或銷毀罪證。嶽將軍會留下守護陛下,待臣平定詔獄署,再派人來接陛下。”
蕭桓點頭:“謝愛卿快去,務必拿下徐靖,查清他與瓦剌的全部勾結細節。陳伴伴的仇,不能隻算在徐靖一人身上,所有參與通敵的舊黨,都要繩之以法!”謝淵躬身行禮:“臣遵旨!定不辱使命!”他轉身對嶽謙道:“嶽將軍,陛下的安危便交給你了,務必小心謹慎,若有任何情況,即刻傳信給臣。”嶽謙躬身道:“太保放心,末將定護陛下周全!”
謝淵策馬離開驛站,朝著京師方向奔去。蕭桓站在驛站門口,望著他的背影,又看向陳伴伴的遺體,心中暗下決心:“朕定要整肅朝綱,清除內奸,不讓陳伴伴的血白流,不讓大吳的江山毀在奸佞手中!”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身上,卻未能驅散他心中的沉重——陳伴伴的犧牲,像一道烙印,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上。
暮色降臨,驛站內一片寂靜。蕭桓坐在陳伴伴的遺體旁,手中拿著一塊陳舊的玉佩——那是永熙帝賞賜給陳伴伴的,陳伴伴一直戴在身上,後來轉贈給了蕭桓,說是“能保陛下平安”。如今玉佩仍在,而它的主人卻已不在。蕭桓摩挲著玉佩,眼中滿是思念:“陳伴伴,你說這玉佩能保朕平安,可它卻沒能保住你……”
嶽謙走進來,見蕭桓如此模樣,心中也不好受,輕聲道:“陛下,夜深了,您該歇息了。陳伴伴若在天有靈,也不願看到您如此傷懷。”蕭桓抬頭,眼中滿是疲憊:“嶽將軍,你說……朕是不是一個不合格的君主?若朕能早點察覺徐靖的陰謀,若朕能不聽張文的誤導,陳伴伴就不會死,親衛們也不會戰死……”
小主,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後麵更精彩!
嶽謙躬身道:“陛下,臣不敢妄議君上。但臣知道,陛下仁厚,隻是被奸人蒙蔽。如今陳伴伴已用生命為陛下換來證據,親衛們的血也讓陛下看清了奸佞的真麵目,接下來,陛下隻需振作精神,與謝太保一同肅清內奸,守護大吳江山,便是對陳伴伴與親衛們最好的告慰。”
蕭桓沉默良久,緩緩點頭:“你說得對,朕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。陳伴伴用命護朕,是希望朕能活下去,能守護好大吳。朕若不振作,怎對得起他的犧牲?”他將玉佩重新戴在身上,站起身,眼神變得堅定:“嶽將軍,傳令下去,明日一早,我們便啟程回京師。朕要親自看著徐靖伏法,親自送陳伴伴最後一程。”
嶽謙躬身應道:“臣遵旨!”他轉身走出驛站,心中暗自鬆了口氣——陛下終於從悲痛中走了出來,這對大吳來說,是天大的幸事。而驛站內,蕭桓則靜靜地守在陳伴伴的遺體旁,直到深夜,才在嶽謙的勸說下,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歇息,卻一夜無眠,腦海中反複回放著陳伴伴護主的場景,每一個細節,都清晰如昨。
卷尾語
德佑忠仆護主之役,貼身太監陳伴伴以身代帝受箭,臨死推帝入密林,以己之死換君之生,其忠烈可昭日月。帝蕭桓得脫,攜陳伴伴所留偽令牌、詔獄箭鏃碎片為證,確證詔獄署提督徐靖通敵。然徐靖仍據詔獄署頑抗,秦飛率玄夜衛攻之未下,謝淵馳援京師,戰局未明;瓦剌雖潰逃,卻未遠遁,仍窺伺邊疆;舊黨餘孽亦未肅清,朝堂暗流仍在。陳伴伴遺體待歸京師厚葬,其忠名待詔封,而後續審奸、禦敵、安內諸事,尚需步步為營,待續筆詳陳,以全此段忠烈史事。
喜歡玄楨記請大家收藏:()玄楨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