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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9章 枕下血書藏壯誌,夜闌誦讀憶前朝(1 / 1)

卷首語

《大吳帝紀?德佑卷》載:“成武二年寒食,太上皇蕭桓困南宮,李嵩黨羽克扣用度,日給米五鬥、炭半筐,桓日食一粥,仍以絹布裹謝淵血書藏枕下,夜闌人靜時獨對殘燭誦讀,歎‘淵之忠勇,乃大吳社稷之幸’。時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暗遣人送暖炭與乾餅,皆被桓婉拒,言‘京師將士尚食野菜,朕何敢獨享’。”此寒食非僅“節俗”之事,實為蕭桓“困厄不移誌、患難見忠奸”的寫照——血書為魂,粥食為形,一藏一食間,顯桓之悔悟、淵之忠勇、奸佞之卑劣,補大吳危局下“皇室與忠良精神共鳴”的曆史閉環。今唯述桓寒食半日之獨角始末,不涉旁支,以細節顯雪夜之寒、血書之重、心念之堅。

南宮寒食冷蕭蕭,一粥孤燈伴寂寥。

枕下血書藏壯誌,夜闌誦讀憶前朝。

奸臣克扣糧薪少,忠將堅守壁壘牢。

不是此身囚困久,怎知社稷係臣僚。

南宮的寒食節,風裹著未化的雪沫,從殿宇殘破的簷角鑽進來時,帶著一股子沁骨的冷——那不是尋常的冬寒,是能鑽進骨頭縫裡的陰寒,卷過案上燭台時,本就微弱的燭火“劈啪”爆了個火星,跟著便歪向一邊,險些滅了。蕭桓坐在案前,脊背下意識地挺了挺,卻還是抵不住寒氣,素色棉袍的袖口輕輕晃著,露出裡麵細瘦的手腕,那是這幾個月克扣用度熬出來的模樣。

案上擺著一碗稀粥,碗是前朝留下的青瓷碗,沿口缺了個小角,還沾著前日的粥漬,乾硬得像層痂。粥裡飄著屈指可數的幾粒米,稀得能清晰照見他眼下的青黑與鬢邊的白發,連碗底的細紋都看得分明。這粥是小太監偷偷熬的——那孩子才十五六歲,前日見他連喝三日清水,趁夜裡從自己的份例裡勻了半勺米,在廊下的小炭爐上煮了送來,手還燙得通紅,說“太上皇,您多少喝點,不然身子撐不住”。可這事偏被李嵩的眼線看了去,第二日天不亮,那小太監就被兩個玄夜衛架走了,臨走前還朝他的殿門望了一眼,口型像是說“太上皇保重”,後來才知是被調去了冷宮灑掃,罪名是“僭越,私增太上皇用度”。

蕭桓的指尖落在碗沿,瓷壁涼得冰到牙根,他想起寒食節“禁火冷食”的舊俗,可南宮的冷,從來不是節俗使然。前日戶部送“月例”來,兩個小吏扛著個小布包,扔在殿門口就走,布包破了個洞,漏出裡麵的糙米——是發了黴的,捏一把能聞到股陳腐的黴味,連喂雞都嫌差。本該兩筐的炭,隻來了半筐,還都是濕的,捏著能擠出黑水,扔在炭盆裡燒了半天,隻冒青煙不發熱。戶部侍郎陳忠的文書倒是寫得冠冕堂皇,用的是上好的宣紙,字跡工整:“國庫空虛,北伐需糧,南宮用度當減,望太上皇以社稷為重,暫忍一時之艱。”

可蕭桓從秦飛昨夜遞來的密報裡看得清楚——密報是藏在一塊烤餅裡送來的,紙頁還帶著餅的溫度,上麵寫著“江南糧餉三萬石,被李嵩門生張文私藏於南京西市糧鋪,以‘軍糧’之名高價售賣,陳忠知情不報,還助其偽造‘糧荒’文書”。哪裡是什麼“國庫空虛”?不過是李嵩怕他有體力聯係外界、揭露他們的勾當,故意用克扣用度來磨他的銳氣,斷他的念想罷了。

粥剛喝了兩口,殿外就傳來玄夜衛侍衛的腳步聲——比往日重了些,是靴底碾著積雪的“咯吱”聲,顯是換了崗。蕭桓放下碗時,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麼,目光落在殿門上,心裡門兒清:這是李嵩的人來“巡查”了。每日這個時辰,總有侍衛來“看看太上皇是否安好”,實則是清點殿裡的用度,查有沒有外人送東西進來,連他案上的燭台,都要數著燈芯的根數記在冊子上。

果然,殿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冷風裹著雪沫湧進來,跟著走進個身著玄色甲胄的侍衛。那人手按在腰間的繡春刀上,目光先掃過案上的粥碗,見碗裡米少得可憐,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;又掃向牆角的炭盆——裡麵隻剩幾塊冷炭,灰堆裡連點火星都沒有,炭灰被風吹得飄起來,落在地上像層薄雪。

“太上皇,”侍衛躬身時,聲音裡沒半分敬意,帶著刻意的敷衍,“殿裡炭似是不夠了,需臣去戶部申請添些嗎?”

蕭桓緩緩搖了搖頭,指尖攥著棉袍的衣角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聲音卻平靜得沒波瀾:“不必了。”他頓了頓,目光望向殿外漫天的雪,像是能穿透風雪看到京師的方向,“秦飛的密報裡寫,京師將士們每日兩餐,摻著野菜吃,有的連野菜都挖不到,隻能煮些樹皮湯。謝淵左臂的箭傷還沒好,每日登城巡視時,都要扶著城牆走,卻仍和將士們同吃一鍋飯。朕在南宮,好歹還有碗粥喝,怎敢獨享炭火?”

侍衛聞言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——大概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,愣了愣才直起身,手還按在刀柄上,轉身時故意用靴底碾過地上的炭灰,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。關門時,他用了十足的力,“哐當”一聲巨響,震得窗欞上的雪沫簌簌落下,有的飄進殿裡,落在蕭桓的棉袍上,化了個冰涼的小水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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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桓望著緊閉的殿門,輕輕歎了口氣——那聲歎氣很輕,卻帶著說不出的沉重。他知道,這話傳去李嵩耳中,又會被曲解成“故作節儉,收買人心”,可他說的是實情。前日密報裡還寫,安定門的城樓上,將士們凍得手都握不住刀,卻仍抱著盾牌站哨,喊著“守京師,迎上皇”;謝淵為了省炭火,夜裡就在城樓上的草堆裡蜷著,左臂的傷口凍得發腫,卻從不讓醫官多用藥——那些人才是真的苦,他這點寒、這點餓,算得了什麼?

他重新拿起粥碗,粥已經涼透了,喝在嘴裡像吞了口冰,卻還是慢慢咽了下去。每咽一口,都想起小太監通紅的手,想起京師將士凍裂的臉,想起謝淵滲血的箭傷,心裡像壓著塊石頭——他這個太上皇,困在南宮,護不了忠良,阻不了奸佞,隻能靠著這碗稀粥,硬撐著等那一天:等北伐勝利,等奸佞伏法,等他能親手把謝淵的血書還回去,說一句“朕沒辜負你,沒辜負大吳的百姓”。

起身走到床邊,蕭桓彎腰從枕下摸出一個絹布包裹,絹布是永熙帝當年賜的,深藍色的絨布已有些褪色,邊角縫補過好幾次,是他困南宮後,自己用針線縫的。小心翼翼打開包裹,裡麵是謝淵的血書——麻紙邊緣已磨出毛邊,有的地方因常年撫摸而發黑,“死守待上皇還”六字的血痕,深淺不一:“死”字的撇筆血痕深,顯是謝淵寫時用力;“守”字的豎筆斷了三次,是箭傷發作,手抖得厲害;“還”字的最後一筆,血痕暈開一片,像是寫時傷口又滲了血。

蕭桓指尖輕輕拂過血書,粗糲的麻紙磨得指腹發疼,卻讓他想起安定門之戰後的場景:秦飛遞來的密報裡寫,謝淵中箭後被抬下城樓,醫官要給他包紮,他卻推開醫官,說“先寫封信給陛下”,然後用沒受傷的右手,蘸著傷口滲出的血,在麻紙上寫下這六個字,寫完便昏了過去。那時他在瓦剌營中,聽聞京師危急,夜夜難眠,卻不知謝淵正用性命守著他的江山,還想著“待上皇還”。

坐在床沿,蕭桓將血書放在膝上,就著案上的殘燭,輕聲讀起來:“死守待上皇還……”聲音很輕,卻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,每讀一遍,就像回到了當年的朝堂——那時李嵩等奏請南遷,謝淵持《大吳祖製錄》反駁,說“京師乃國本,守京師便是守社稷”;那時他猶豫不定,竟信了李嵩“糧儘城破”的謊言,險些誤了大事;直到謝淵的血書遞到瓦剌營,他才知京師未破,謝淵未叛,那時的愧疚,至今仍像針一樣紮在心上。

讀著讀著,他的眼淚落在血書上,怕暈了字跡,趕緊用袖口擦,卻越擦越濕。他想起前日秦飛送來的密報,說“謝淵在京師修城牆,每日和工匠一起搬磚,將士們見了,都乾勁十足”;說“嶽謙率部追擊瓦剌,在大同衛打了勝仗,繳獲了不少糧草”;說“李嵩的門生因截留糧餉被抓,供出李嵩指使,蕭櫟已令禦史台核查”——這些消息,讓他既欣慰又愧疚:欣慰的是謝淵、嶽謙忠勇,蕭櫟明辨是非;愧疚的是他困在南宮,什麼都做不了,隻能靠著這血書,汲取支撐下去的力量。

殘燭的光漸漸弱了,燈花爆了一聲,火星落在血書上,蕭桓趕緊伸手拂去,心都揪了起來。他將血書重新裹進絹布,放回枕下,又用手按了按,怕夜裡翻身壓壞了。走到案前,他拿起剩下的半碗粥,慢慢喝著,粥已經涼了,喝在嘴裡發澀,卻還是一口一口咽下去——他不能倒下,他要等著謝淵的捷報,等著蕭櫟清剿奸佞,等著歸京的那一天,親手把這血書還給謝淵,告訴他“朕沒辜負你,沒辜負京師百姓”。

殿外的風又大了,吹得窗欞“吱呀”作響,像是有人在哭。蕭桓走到窗邊,推開一條縫,望著北方的天際,那裡的雪還在下,卻隱約能看見一點微弱的光,像是京師的方向。他在心中默念:“謝淵,你要多保重,等朕歸京,咱們一起,把李嵩等奸佞都清了,把大吳的江山守好,讓百姓再也不受戰亂之苦,再也不受克扣之害。”

夜漸漸深了,殘燭終於燃儘,殿內陷入一片黑暗,隻有窗外的雪光映進來,隱約能看見案上的粥碗和牆角的炭盆。蕭桓躺在床上,枕下的血書貼著胸口,像是謝淵的手,在輕輕安撫他的愧疚與不安。他閉上眼睛,夢中仿佛回到了京師的奉天殿,謝淵站在殿中,捧著《大吳祖製錄》,聲音堅定:“陛下,京師守住了,百姓安好,您可以放心了。”他走上前,想握住謝淵的手,卻發現謝淵的左臂綁著繃帶,上麵還沾著血,他哽咽著說:“謝卿,朕錯了,朕不該信奸佞的話……”謝淵卻笑了,說:“陛下知錯便好,隻要君臣同心,大吳定會越來越好。”

不知過了多久,蕭桓被凍醒了,身上的棉袍太薄,抵擋不住殿內的寒氣。他摸了摸枕下的血書,絹布還是暖的,那是他的體溫,也是他的信念。他坐起身,借著窗外的雪光,又從枕下拿出血書,輕輕展開,雖然看不清字跡,卻還是憑著記憶,一遍遍摸著那六個字:“死”“守”“待”“上”“皇”“還”——每一個字,都像一道暖流,淌過他的心田,驅散了身上的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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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永熙帝臨終前,拉著他的手說“謝淵乃忠良,日後可托大事”,如今想來,先帝的眼光何其準。若永熙帝還在,見謝淵如此忠勇,見他如此堅守,定會十分欣慰。他對著血書,輕聲道:“皇父,兒臣記住您的話了,兒臣定會信任忠良,清除奸佞,護好您留下的江山。”

天快亮時,雪停了,窗外的天際泛起一絲微亮。蕭桓將血書重新裹好,放回枕下,起身走到案前,收拾好粥碗——碗裡還剩幾粒米,他舍不得扔,用熱水衝了衝,喝了下去。殿外傳來小太監的腳步聲,是新來的小太監,手裡捧著一個布包,見了他,趕緊躬身:“太上皇,這是秦飛大人讓臣偷偷送來的,裡麵有幾塊乾餅和一包暖炭,秦大人說‘天寒,太上皇需保重身體,京師還等著您回去’。”

蕭桓接過布包,裡麵的乾餅還帶著溫度,暖炭用油紙包著,怕受潮。他眼眶一熱,卻還是把布包遞給小太監:“你把這個送回去,告訴秦飛,朕心領了。京師將士尚苦,朕怎能獨享?這些乾餅和暖炭,讓他送給守城的將士吧。”小太監愣了愣,想說什麼,卻見蕭桓態度堅決,隻能點點頭,拿著布包退了出去。

坐在案前,蕭桓望著窗外的晨光,心中滿是期盼。他知道,雖然現在處境艱難,但有謝淵、嶽謙在京師忠勇奮戰,有蕭櫟、秦飛在南京清剿奸佞,大吳的江山定會穩固下來。他拿起案上的《大吳祖製錄》,翻到“天子守國門,君王死社稷”的那一頁,指尖摩挲著上麵的朱批,那是元興帝的筆跡,如今看來,更像是對他的警醒。

他想起謝淵的血書,想起京師的將士,想起江南的百姓,心中忽然有了力量。他雖然困在南宮,卻可以通過秦飛,傳遞消息,揭露李嵩的奸計;他雖然日食一粥,卻可以用自己的堅守,讓忠良們知道,太上皇還在,還在盼著他們的捷報,還在盼著大吳的太平。

小太監送來新的燭火,殿內重新亮了起來。蕭桓坐在案前,拿起筆,在一張白宣紙上寫下給蕭櫟的密信,信中寫:“李嵩克扣南宮用度,實乃怕朕聯係外界,其門生截留糧餉之事,需儘快核查,不可拖延;謝淵、嶽謙在京師勞苦,需多予支持,不可讓忠良寒心;朕在南宮安好,勿念,隻盼北伐勝利,早日歸京,共護社稷。”寫完後,他將密信交給小太監,讓他轉交秦飛,務必親手送到蕭櫟手中。

小太監退下後,蕭桓走到窗邊,望著北方的天際,晨光越來越亮,映在南宮的宮牆上,竟有了幾分暖意。他知道,新的一天開始了,謝淵、嶽謙定已在京師忙碌,蕭櫟、秦飛定已在南京部署,而他,也會在南宮,守著這血書,守著這信念,等著歸京的那一天,等著與忠良們一起,讓大吳重現往日的繁榮。

片尾

南宮的晨光透過窗縫,落在枕下的絹布包裹上,像給那血書鍍了一層暖光。蕭桓站在窗邊,望著北方,那裡是京師的方向,是謝淵、嶽謙守護的地方,也是他心中最牽掛的地方。殿外的小太監輕手輕腳地打掃著積雪,怕驚擾了他,卻不知他早已醒了,正借著這晨光,在心中默念著血書上的字句。

風從窗縫裡鑽進來,帶著一絲初春的暖意,吹在他的臉上。他知道,寒食節過後,春天就快來了,就像大吳的處境,雖然現在寒冷,卻終會迎來溫暖的日子。他摸了摸枕下的血書,心中滿是堅定:隻要這血書還在,隻要忠良們還在,大吳就不會倒,他就不會放棄。

卷尾語

大吳太上皇南宮寒食半日,非僅“節俗冷食”之事,實為“困厄見誌、患難顯忠”的精神寫照。從日食一粥的節儉,到藏血書於枕下的珍視;從拒秦飛暖炭乾餅的堅守,到夜夜誦讀血書的信念;從對謝淵忠勇的敬佩,到對李嵩奸佞的警醒,蕭桓之心路,映照著大吳危局下“皇室與忠良精神共振”的重要性——血書為媒,連接起困厄中的太上皇與奮戰中的忠臣;冷食為鏡,照見奸佞的卑劣與忠良的高尚。

此寒食之事,有三重意義:其一,顯蕭桓之悔悟與成長——從昔年的猶豫多疑,到今日的堅守與擔當,雖困南宮,卻仍以社稷為重,為皇室內部凝聚打下基礎;其二,證謝淵血書的精神力量——血書非僅“忠勇之證”,更成了困厄中支撐蕭桓、連接君臣的精神紐帶,補全“君臣相知”的曆史閉環;其三,曝李嵩黨羽的卑劣——克扣南宮用度、阻截京師糧餉,其“私念淩駕社稷”的本質暴露無遺,為後續清剿奸佞提供了民意支撐。

然危局仍在:李嵩黨羽未除,京師防務仍需謝淵、嶽謙堅守;北伐糧餉雖有進展,卻仍需警惕奸佞破壞;蕭桓困南宮,與外界聯係仍受限製。然寒食之日的堅守,已為大吳埋下“中興”的種子——君臣同心,民意為歸,縱有艱難,亦能破局。南宮的血書,終將成為大吳中興史上,“忠勇不朽、社稷為重”的永恒見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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