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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4章 一爻點破千重險,半語驚醒萬裡身(1 / 2)

卷首語

《大吳稗史?都城軼事》載:“成武三年冬,太保謝淵以軍政繁劇,兼舊黨構陷日緊,心積憂悶,乃微服出府,至德勝門城根散心。遇一賣卜老卒,布幡書‘觀梅斷易’,淵試卜仕途,老卒擲卦歎曰:‘功高震主者,需持滿戒盈,否則木秀於林,風必摧之。’淵默然擲銀而去,歸府後竟日不食,沉思應對之策。”

此遇卜之事,非僅“江湖占問”,實為謝淵“在功高與避禍、擔當與自保間的深度自省”——老卒一語點破政治危局,舊黨暗布羅網顯官場之險,謝淵默然不語藏內心之掙紮。今循謝淵行蹤,詳述其微服兩時辰內的所見所感、心理博弈,兼及舊黨構陷之隱情,以呈“孤臣在權欲漩渦中的清醒與堅守”。

微服潛行避紫宸,城根寒市見風塵。

一爻點破千重險,半語驚醒萬裡身。

功似丘山終累主,權如利刃易傷臣。

默然擲銀歸府去,獨對孤燈思未伸。

謝淵換了一身青布直裰,頭戴氈帽,將那枚象征太保身份的玉帶束在懷中,隻帶著一名心腹親兵,從府後門悄然而出。街麵上行人稀疏,風卷著塵土掠過臉頰,帶著幾分凜冽。他沒有乘車,隻沿著街邊緩步而行,目光掃過兩側的店鋪——糧店的夥計正搬著陳米上秤,布莊的掌櫃對著賬本唉聲歎氣,雜貨鋪前幾個流民縮在牆角,捧著破碗瑟瑟發抖。

“大人,咱們這是往哪裡去?”親兵低聲問。謝淵擺了擺手:“隨便走走,看看市井實情。”他心中積鬱多日——前日吏部核查邊軍糧餉,發現宣府衛上月糧米中摻了三成沙土,追查下去竟牽扯出戶部主事與糧商勾結,而那主事正是李嵩的門生;昨日玄夜衛遞來密報,說詔獄署提督徐靖私自釋放了三名石遷舊黨,理由是“查無實據”,秦飛欲彈劾,卻被理刑院以“越權”駁回。官官相護,層層包庇,舊黨勢力盤根錯節,而自己雖掌軍政,卻如履薄冰。

行至德勝門城根,喧囂漸歇。城牆下倚著不少流民,還有幾個挑著擔子的小商販,在寒風中縮著脖子叫賣。謝淵的目光落在城牆的磚縫上——那裡還留著當年瓦剌大軍攻城時的箭痕,有的磚麵被炮火熏得發黑,像一道道醜陋的傷疤。他曾在這裡率領士兵死守七日七夜,左臂中箭仍不肯下城樓,那時心中隻有“守住京師”的執念,從未想過戰後會陷入這般複雜的政治漩渦。

牆角處,一名老者正蹲在地上擺弄著卦簽,麵前鋪著一塊破舊的布幡,寫著“觀梅斷易,趨吉避凶”六個褪色的大字。老者須發皆白,臉上刻滿皺紋,左手缺了兩根手指,右手握著一枚龜甲,指節粗大,布滿老繭——看這手型,不像是常年賣卜的江湖人,倒像是行伍出身。

謝淵停下腳步。親兵低聲道:“大人,江湖卜算多是騙人的把戲,不必理會。”謝淵卻搖了搖頭——他並非信卜,隻是連日煩憂,想找個由頭排遣,況且這老者身上的軍人氣息,讓他生出幾分親切感。他走上前,蹲在老者對麵:“老丈,卜一卦。”

老者抬眼打量他,目光渾濁卻銳利,掃過他的氈帽、青布直裰,最後落在他的手上——謝淵雖換了便服,但常年握筆、執劍,掌心的老繭與指節的痕跡,絕非普通百姓所有。老者沒多問,隻將龜甲遞過來:“客官,擲三次。”謝淵接過龜甲,入手冰涼,他深吸一口氣,將龜甲晃了晃,猛地擲在地上。

卦簽落地,排成一列。老者俯身細看,眉頭漸漸皺起,拿起一根刻著“亢龍”的卦簽,歎了口氣:“客官,此卦乃‘亢龍有悔’,主功高震主,易遭猜忌。”謝淵的心猛地一沉——這話正戳中他的痛處。他強作鎮定:“老丈何出此言?”

老者放下卦簽,指了指德勝門的城樓:“當年瓦剌攻城,老夫就在這城樓上扛過火藥桶,親眼見過謝太保率軍死守。那時全城百姓都說,謝太保是救星;可如今呢?老夫昨日在茶館聽吏部的人閒聊,說謝太保‘手握重兵,恐非池中之物’,還說理刑院正在查他‘德勝門大捷時冒領戰功’的事。”謝淵的指尖猛地攥緊——理刑院查“冒領戰功”之事,他竟一無所知,顯然是舊黨暗中操作,想打他個措手不及。

“你怎麼知道我問的是謝太保?”謝淵的聲音有些沙啞。老者笑了笑,露出缺了兩顆牙的牙床:“客官雖穿便服,卻有官威;看這城牆的眼神,帶著幾分眷戀與憂慮,除了謝太保,還有誰會對這德勝門有如此深的感情?”他頓了頓,壓低聲音:“老夫是永樂年間的老兵,跟著元興帝打過靖難之役,見過太多‘鳥儘弓藏’的事——當年隨帝出征的將領,十個有八個沒得善終,皆是因‘功高震主’四字。”

謝淵沉默了。老者的話像一把錘子,敲在他的心上。他想起元興帝實錄中記載的——靖難之役後,元興帝以“謀逆”罪處死了七位戰功卓著的將領,其中就有當年率軍攻破南京城門的都督僉事,理由竟是“其功蓋主,恐難駕馭”。而如今,自己的處境比那些將領更險:舊黨在朝中散布流言,宗室在旁窺伺,連蕭櫟看他的眼神,也漸漸少了當年的信任,多了幾分審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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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依老丈之見,當如何應對?”謝淵問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。老者拿起那根“亢龍”卦簽,在地上寫了八個字:“持滿戒盈,急流勇退”。“謝太保掌軍政、管監察,權傾朝野,這是‘滿’;德勝門大捷,功蓋天下,這是‘盈’。”老者解釋道,“若不收斂鋒芒,早晚會引火燒身。老夫建議,太保當自請辭去部分職權,再將子弟送離京師,以示‘無爭權之心’,或許還能保全身家。”

謝淵的心猛地一揪。辭去職權?他怎能甘心?邊防未固,瓦剌仍在邊境虎視眈眈;舊黨未除,官場腐敗日益嚴重;京師百姓還在為糧米摻沙、賦稅過重而怨聲載道——這些事,哪一件離得了他?可若不辭去職權,真要落得“鳥儘弓藏”的下場,不僅自身難保,還會連累親信,甚至動搖社稷根基。

就在此時,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。幾名身著皂衣的差役正驅趕流民,其中一名差役一腳踢翻了一個流民的破碗,罵道:“瞎了你的狗眼!敢擋李大人的路!”謝淵抬頭望去,隻見一頂八抬大轎從街儘頭而來,轎前的牌子寫著“吏部尚書”——正是李嵩。

轎簾掀開一角,李嵩的側臉露了出來,他目光掃過城根,看到謝淵時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便放下了轎簾。謝淵的心沉了下去——李嵩顯然認出了他,即便他換了便服。若李嵩借此散布“謝淵微服私訪,勾結江湖術士,圖謀不軌”的流言,後果不堪設想。

老者也看到了李嵩的轎子,低聲對謝淵說:“客官快走吧,李大人與謝太保素來不和,被他撞見可不是好事。”謝淵點了點頭,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,放在老者麵前。老者卻推了回去:“老夫當年在德勝門受過謝太保的恩惠——那時糧草短缺,是太保下令將自己的口糧分給士兵和流民,老夫才能活到今天。這卦,分文不取。”

謝淵沒有再推讓,隻是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,便起身與親兵匆匆離開。走了一段路,他回頭望去,隻見老者仍蹲在牆角,擺弄著卦簽,而李嵩的轎子已經遠去,隻留下一串雜亂的腳印。他的心亂如麻——老者的話、李嵩的眼神、舊黨的構陷、蕭櫟的猜忌,像一張網,將他緊緊困住。

“大人,李尚書剛才好像認出您了。”親兵擔憂地說。謝淵“嗯”了一聲:“他若想構陷,總會找到借口。”他想起昨日秦飛遞來的密報——李嵩暗中授意吏部侍郎張文,將宣府衛糧米摻沙案的責任推給兵部,理由是“兵部監管不力”。而刑部尚書馬昂與李嵩交好,竟也默認了這一說法,遲遲不將案件移交禦史台核查。官官相護,層層包庇,他這個禦史大夫,竟連查案的權力都被架空了。

行至一條僻靜的小巷,謝淵停下腳步,對親兵說:“你即刻去玄夜衛北司,讓秦飛秘密核查理刑院‘查謝太保冒領戰功’之事,務必找到是誰在背後主使;再讓他盯著李嵩的動向,看他今日去城根做什麼。”親兵領命:“屬下遵旨!”看著親兵離去的背影,謝淵靠在牆上,閉上眼睛——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,仿佛肩上的軍政大權、監察重任,都變成了沉重的枷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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