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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5章 瓊筵爭譽鬨哄哄,誰念疆場血染紅(1 / 2)

卷首語

《大吳會典?兵誌》載:“凡戰陣論功,以斬獲、固守、先登為上,爵賞頒行,必核名籍、驗實績,無分貴賤,唯論功過。”成武九年暮春,瓦剌遣使獻俘,蕭櫟禦武英殿設“獻俘宴”,命群臣“各舉有功之臣,議爵賞之序”。席間,勳貴、文臣競相舉薦親信,爭誇“謀劃之功”“調度之勞”,唯獨正一品太保兼禦史大夫謝淵沉默不語。

當定國公再次誇耀“子侄率軍破敵”時,謝淵舉杯而起,冷言直指:“若論真功,德勝門城樓下戰死的無名士卒,當居首功!”此言一出,滿座默然。其背後,是謝淵對“功賞不公”積弊的深惡痛絕——勳貴文臣憑身份冒功,而浴血士卒卻名姓不存,他決意借此次宴飲,揭開功賞製度的沉屙,為無名者正名,亦為吏治清明再辟前路,暗合明代“於謙為邊卒爭餉、為死士請功”之史實。

瓊筵爭譽鬨哄哄,誰念疆場血染紅?

勳貴誇功憑世爵,文臣邀賞仗詞鋒。

一杯冷語驚塵夢,萬骨無名泣晚風。

莫道功章皆貴胄,長城原是卒夫功。

武英殿內,琥珀酒漿在鎏金樽中晃出細碎的光,與殿角燭火交映,將滿朝文武的官袍染得華貴。謝淵按正一品太保之階坐於東首第一席,指尖卻未碰過案上的酒樽——他眼前反複浮現的,是德勝門城樓下那片未清理乾淨的血漬,是去年瓦剌圍城時,一名十七歲士卒身中三箭仍死死抵住城門的背影。那士卒臨死前隻喊了一句“守住城門”,到如今,連姓名都未錄入《陣亡名冊》。

“陛下,”定國公蕭策起身離席,躬身道,“此次瓦剌獻俘,臣之侄蕭明率軍突襲敵營,斬獲敵酋首級三枚,當屬首功,懇請陛下賜其錦衣衛指揮僉事之職!”話音剛落,吏部尚書李嵩立刻附和:“定國公所言極是!蕭公子年少英勇,當加官進爵,以勵勳貴子弟!”禮部尚書王瑾亦點頭:“蕭明乃功臣之後,賞功亦能彰顯陛下優渥勳貴之意,臣附議!”

一時間,附和之聲此起彼伏,勳貴們紛紛舉薦子侄,文臣們則爭相提及“糧草調度”“文書傳遞”之功,互相吹捧,唯獨謝淵與刑部尚書周鐵、宣府衛副總兵李默三人沉默。謝淵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微涼的茶水,心中冷笑——蕭明所謂的“突襲敵營”,不過是瓦剌撤軍時撿漏斬殺的三名潰兵,卻被誇大成“破敵首功”;而德勝門死守三日、斬殺瓦剌前鋒兩千餘人的主力士卒,竟無一人被提及。

他想起前日查閱《戰功核錄冊》時的情景:吏部呈報的“一等功”名單中,七成是勳貴子弟或文官親信,真正的一線士卒僅占三成,且多被列為“末等功”,賞銀不過五兩。更令人齒冷的是,《陣亡名冊》中竟有三百餘名士卒“無名無籍”,隻因他們多是流民入伍,未登記詳細信息,便成了“無名之鬼”。

“謝卿,”蕭櫟的目光掃到謝淵,“你掌軍政,見多識廣,認為誰當居首功?”

滿殿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謝淵身上。蕭策的嘴角勾起一絲得意——他料定謝淵不敢得罪勳貴集團,定會附和舉薦蕭明。李嵩也微微頷首,等著謝淵開口。謝淵卻緩緩起身,官袍的下擺掃過案上的玉盤,發出“叮”的輕響。

他沒有看蕭策,也沒有看李嵩,隻是舉起手中的酒樽,目光掃過滿殿群臣,聲音清冷卻字字清晰:“陛下,若論真功,臣以為,德勝門城樓下戰死的三百餘名無名士卒,當居首功!”

滿殿的喧嘩瞬間凝固,連絲竹之聲都戛然而止。蕭策的笑容僵在臉上,李嵩的臉色沉了下來,王瑾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。謝淵迎著眾人或詫異、或不滿、或鄙夷的目光,繼續說道:“去年瓦剌圍城,德勝門告急,三百餘名士卒以血肉之軀抵住敵軍猛攻,三日之內,斬殺瓦剌前鋒兩千餘人,自身傷亡殆儘。其中有十七歲的流民,有退伍的老卒,他們沒有勳貴家世,沒有文官背景,卻用命守住了京師的門戶。可如今,他們的姓名未入名冊,家屬未得撫恤,反觀某些人,僅斬殺數名潰兵,便要爭首功、求爵位——此等功賞不公,何以服眾?何以慰亡靈?”

“謝淵!你放肆!”蕭策猛地拍案而起,“那些士卒不過是執行軍令,何談‘首功’?我侄蕭明深入敵營,出生入死,難道比不上一群無名小卒?”

“深入敵營?”謝淵冷笑一聲,從袖中取出一卷《德勝門戰報》,高舉過頭頂,“陛下,此乃德勝門守將嶽謙呈報的戰報,詳細記錄了當日戰況:蕭明率軍至敵營時,瓦剌主力已撤,僅斬殺三名掉隊潰兵,且未遇任何抵抗。而三百餘名士卒,在箭矢耗儘、糧草斷絕的情況下,仍用刀槍、磚石與敵軍死戰,直至最後一人倒下——請問定國公,這兩種‘功’,孰輕孰重?”

蕭櫟接過戰報,仔細翻看,眉頭漸漸擰緊。蕭策見狀,急道:“陛下,戰報或許有誤!蕭明的功績,有隨行校尉可以作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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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作證?”謝淵轉向蕭策,目光如炬,“那些校尉都是你的家臣,證詞如何能信?臣已命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核查,蕭明所謂的‘斬獲敵酋’,實為瓦剌撤軍時丟棄的首級,並非親手斬殺!”這是秦飛昨日加急核查的結果——蕭明為冒功,命家仆撿回瓦剌潰兵首級,偽造成“突襲斬獲”的假象。

蕭策渾身一震,再也說不出話來。李嵩見狀,連忙打圓場:“陛下,謝大人所言雖有幾分道理,但士卒守土乃分內之事,勳貴子弟肯從軍殺敵,亦屬難得。不如將首功分設,既賞蕭明,亦撫恤陣亡士卒,兩全其美。”

“兩全其美?”謝淵厲聲反駁,“李尚書,功賞乃國之重事,豈能如此含糊?若讓冒功者得賞,讓死士無名,日後誰還肯為大吳效命?去年宣府衛士卒因功賞不公而心生怨懟,險些釀成嘩變,難道你忘了嗎?”他刻意提及宣府衛嘩變之事,正是為了提醒蕭櫟——功賞不公乃動搖軍心之大忌。

蕭櫟的臉色沉了下來:“李嵩,謝卿所言極是。功賞必須分明,不得有半分虛假。謝卿,你既掌監察,又掌軍政,朕命你牽頭,重新核查此次戰功,務必為陣亡士卒正名,嚴懲冒功之徒!”

核查戰功的諭旨頒布後,謝淵立刻召集秦飛、李默、楊武等人在禦史台議事。剛開場,楊武便麵露難色:“大人,此次戰功名冊多由吏部與勳貴聯合呈報,其中牽扯甚廣,若徹底核查,恐得罪半個朝堂。”

謝淵點頭:“我知道難,但難也要查。那些士卒用命換來的功勞,不能被宵小之徒竊取。秦飛,你帶玄夜衛暗查勳貴子弟的戰功真偽,重點核查蕭明、李嵩之子李達等人;李默,你負責核對一線士卒的戰報,找出那些無名士卒的姓名與籍貫;楊武,你調取兵部的《陣亡登記冊》,與吏部的功賞名冊比對,找出遺漏與虛報之處。”

三人領命而去。謝淵看著窗外,心中清楚——此次核查必然阻力重重。果不其然,次日清晨,就有勳貴托人送來黃金千兩,希望謝淵“手下留情”;李嵩也派人送來書信,稱“勳貴乃國之柱石,若嚴懲其子弟,恐動搖根基”。謝淵將黃金封存,書信焚毀,絲毫未動。

第三日,秦飛送來密報:“大人,蕭明已暗中聯絡十餘名勳貴子弟,準備聯名彈劾您‘苛待勳貴、濫用職權’;李達則偽造戰報,稱‘率軍解救被圍糧草隊’,實則當時他正在京中飲酒作樂。”

謝淵接過密報,冷笑一聲:“讓他們彈刻。李達的偽證,你可有證據?”

“有,”秦飛遞上一份酒樓的賬單,“李達飲酒當日,有酒樓掌櫃與夥計可以作證,賬單上還有他的親筆簽名。”

謝淵將賬單收好:“很好。你繼續監視他們的動向,一旦找到更多證據,立刻向我稟報。”

與此同時,李默也帶來了好消息:“大人,經過核查,我們找到了兩百餘名無名士卒的姓名與籍貫,其中有一百五十人家屬仍在,隻是因路途遙遠、消息閉塞,尚未申領撫恤。”

謝淵心中一暖:“好!你立刻派人前往各地,通知家屬前來京師申領撫恤,所有費用由兵部承擔。另外,為這些士卒立一塊‘德勝門陣亡將士碑’,將他們的姓名刻在碑上,供後人祭拜。”

楊武也呈上了比對結果:“大人,吏部呈報的一等功名單中,有二十三人屬虛報,其中十五人是勳貴子弟,八人是文官親信;末等功中,有五十餘名士卒功績被低估,應當晉升為二等功。”

謝淵看著核查結果,眼中怒火更盛:“這些人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冒功!楊武,你將虛報人員名單整理成冊,準備呈給陛下。”

就在此時,禦史台主事進來稟報:“大人,定國公蕭策、吏部尚書李嵩等人已在宮門外聯名彈劾您,稱您‘故意刁難勳貴、延誤功賞’。”

謝淵起身道:“知道了。我這就入宮見陛下。”他知道,一場新的博弈即將開始,但他無所畏懼——他手中握有確鑿證據,更有蕭櫟的支持,定能為陣亡士卒討回公道。

乾清宮內,蕭策、李嵩等二十餘名官員正跪在地上,齊聲彈劾謝淵:“陛下,謝淵借核查戰功之名,刁難勳貴子弟,延誤功賞發放,恐寒了群臣之心,懇請陛下嚴懲謝淵!”

蕭櫟坐在龍椅上,臉色陰沉,未發一言。見謝淵進來,蕭策立刻道:“謝淵,你可知罪?”

謝淵躬身行禮,隨即取出核查證據,高舉過頭頂:“陛下,臣不僅無罪,反而查清了大量冒功之事。此乃蕭明偽造戰功的證據,有酒樓賬單與夥計證詞為證;此乃李達虛報‘解救糧草隊’的證據,當時他正在京中飲酒;此乃吏部虛報的二十三名一等功人員名單,皆有實證可查!”

蕭櫟接過證據,一一翻看,臉色越來越沉。蕭策、李嵩等人見狀,嚇得渾身發抖,再也不敢說話。蕭櫟將證據摔在地上,厲聲喝道:“蕭策、李嵩,你們好大的膽子!竟敢縱容子弟冒功,欺君罔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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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策、李嵩連忙磕頭:“陛下饒命!臣一時糊塗,才縱容子弟,求陛下從輕發落!”

謝淵上前一步:“陛下,按《大吳律?軍律》,冒領軍功者,削職奪爵,杖責三十;縱容者,降職兩級,罰俸一年。蕭明、李達等人當削職奪爵,蕭策、李嵩等人當降職罰俸。同時,應為德勝門陣亡的兩百餘名士卒追贈‘忠勇校尉’之職,家屬賞銀五十兩,立碑紀念。”

蕭櫟點頭:“準奏。蕭明、李達等人即刻削職奪爵,杖責後流放遼東;蕭策降為侯爵,李嵩降為吏部侍郎;陣亡士卒按謝卿所言追贈撫恤,由禮部負責立碑事宜。”

“陛下聖明!”謝淵躬身行禮,心中一塊大石落地。

離開乾清宮,蕭策攔住謝淵,眼中滿是怨毒:“謝淵,你等著,我不會放過你的!”

謝淵淡淡道:“定國公,若你再縱容子弟作惡,下次便不是降爵那麼簡單了。”說罷,轉身離去。

回到禦史台,謝淵立刻命人落實陣亡士卒的撫恤事宜。幾日後,“德勝門陣亡將士碑”在德勝門城樓西側落成,兩百餘名士卒的姓名赫然其上。謝淵親自為石碑揭幕,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,眼中含淚——這些無名英雄,終於得以名留青史。

揭幕儀式上,一名老婦抱著兒子的牌位,跪在碑前痛哭:“兒啊,你為國捐軀,終於有人記得你了!”謝淵走上前,扶起老婦,沉聲道:“老夫人放心,大吳不會忘記任何一位為國捐軀的英雄。”

此時,楊武走到謝淵身邊,低聲道:“大人,秦飛查到,蕭策暗中聯絡石遷舊部,欲捏造證據構陷您。”

謝淵眼中閃過一絲寒芒:“讓他來。我身正不怕影子斜,若他敢構陷,我定讓他身敗名裂。”他知道,這場為無名士卒正名的鬥爭尚未結束,但他已做好準備——為了公道,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,他會一直戰鬥下去。

蕭策的構陷來得比預想中更快。三日後,一份匿名彈劾疏出現在蕭櫟的禦案上,稱謝淵“與瓦剌暗中勾結,收受瓦剌賄賂,故意壓低勳貴子弟戰功”,疏中還附了一封“謝淵與瓦剌使者的往來書信”。

蕭櫟看過彈劾疏後,雖有疑慮,但並未立刻處置謝淵,而是將他召入宮中詢問:“謝卿,這份彈劾疏所言是否屬實?”

謝淵接過彈劾疏,仔細一看便知是偽造——書信上的字跡雖與他相似,卻缺少他獨有的筆鋒,且瓦剌使者的落款日期,他正在宣府衛巡查防務,根本不可能與使者見麵。他躬身道:“陛下,此乃偽造之證。臣可請玄夜衛文勘房主事張啟勘驗字跡與印鑒,證明清白;同時,宣府衛總兵與副總兵李默均可作證,彈劾疏落款當日,臣正在宣府衛,未與瓦剌使者見麵。”

蕭櫟點頭:“傳張啟、李默入殿。”

張啟勘驗後,奏道:“陛下,書信上的字跡乃模仿謝大人所寫,筆鋒僵硬,與謝大人的真跡有明顯區彆;印鑒也是偽造的,邊緣有明顯的刻痕。”

李默也道:“陛下,彈劾疏落款當日,謝大人正在宣府衛與臣商議邊境布防,確未與瓦剌使者見麵,宣府衛的將領均可作證。”

鐵證麵前,蕭櫟明白了這是一場構陷。他怒聲道:“查!立刻查明是誰偽造彈劾疏,構陷大臣!”

謝淵道:“陛下,臣懷疑此事與蕭策有關。他前幾日曾威脅臣,且石遷舊部與勳貴集團素有往來,很可能是他勾結石遷舊部偽造的證據。”

蕭櫟道:“秦飛,命你率玄夜衛即刻搜查蕭策府中,若有偽造證據的痕跡,立刻將其拿下!”

秦飛領旨而去。不到一個時辰,秦飛便返回宮中,奏道:“陛下,在蕭策府中搜出了偽造書信的底稿、刻製假印鑒的工具,還有他與石遷舊部的往來書信,證實是他勾結石遷舊部偽造證據,構陷謝大人。”

蕭櫟震怒不已:“蕭策屢教不改,竟敢構陷大臣、勾結石逆舊部,罪該萬死!傳旨,將蕭策削爵奪產,打入詔獄,交刑部嚴審!其黨羽一律革職查辦!”

謝淵躬身道:“陛下聖明。此舉不僅能肅清構陷之徒,更能震懾勳貴集團,杜絕冒功、構陷等弊事。”

蕭櫟看著謝淵,眼中滿是信任:“謝卿,若不是你清正廉明、證據確鑿,朕險些錯怪了你。以後軍政、監察之事,仍需你多費心。”

謝淵道:“臣定不負陛下所托,為大吳鞠躬儘瘁,死而後已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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