繼任者躬身道:“大人所言極是。隻是舊黨殘餘仍在暗中活動,近日有消息稱,他們計劃買通外地言官,再次彈劾大人。”
謝淵冷笑一聲:“讓他們來。如今有《言官彈劾規製》約束,他們若敢無據彈劾,隻會自食惡果。我們隻需做好本職工作,確保軍糧調度無誤、邊防穩固,便不怕任何誣告。”
此後,謝淵更加注重軍糧與邊防的管理。他每月親自抽查一次軍糧轉發記錄,每季度前往邊衛巡查一次防務,發現問題及時整改,絕不姑息。在他的努力下,大吳邊防日益穩固,軍糧調度井然有序,百姓安居樂業,呈現出一派安定繁榮的景象。
蕭櫟在朝會上表彰謝淵:“謝卿整頓言官、肅清舊黨、穩固邊防、保障軍糧,功不可沒。朕欲加你‘太師’銜,賞良田兩千畝。”
謝淵再次推辭:“陛下,臣已身居太保,爵祿已極,良田亦無需賞賜。若陛下真想獎賞臣,便請陛下下旨,加大對邊衛士卒的優撫力度,提高士卒俸祿,讓他們能安心守邊。”
蕭櫟深受觸動:“準你所請。即刻下旨,邊衛士卒俸祿提高兩成,陣亡士卒家屬撫恤金加倍。”
邊衛士卒優撫政策頒布後,謝淵親自前往宣府衛、大同衛宣旨。士卒們得知後,歡呼雀躍,紛紛表示“願為大吳死戰”。謝淵看著士卒們黝黑的臉龐和堅定的眼神,心中十分感動:“你們是大吳的屏障,朝廷不會忘記你們的犧牲與奉獻。”
在宣府衛期間,謝淵遇到了那名因凍傷而致殘的士卒趙小五。趙小五雖左腿殘疾,卻仍堅持在營中負責喂養戰馬。他握著謝淵的手,哽咽道:“大人,若不是您為我們討回公道,我們還不知要受多少苦。我雖不能再上戰場,但願為營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報答朝廷的恩情。”
謝淵眼眶微熱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好樣的。隻要我們君臣同心、軍民同心,大吳的江山定能固若金湯。”
離開邊衛前,李默、嶽謙等將領聯名向謝淵獻上“守邊安邦”匾額,謝淵婉拒道:“此匾額不應給我,應給每一位堅守邊疆的士卒。沒有他們的流血犧牲,便沒有大吳的安定繁榮。”
回到京師後,謝淵將在邊衛的所見所聞奏報蕭櫟。蕭櫟感歎道:“謝卿,若不是你親赴邊衛,朕不知士卒們的生活如此艱苦。今後,邊衛優撫之事,仍需你多費心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謝淵躬身領命,心中暗下決心,要讓邊衛士卒的生活越來越好,讓他們真正感受到朝廷的關懷。
瓦剌可汗遣使來朝,願與大吳簽訂永久和平盟約,並獻上良馬千匹、皮毛萬張。蕭櫟召集群臣商議,多數官員表示讚同,謝淵卻提醒道:“陛下,瓦剌反複無常,雖願結盟,卻仍需保持警惕。可簽訂盟約,但需規定瓦剌不得在邊境屯兵,互市需嚴格遵守此前章程;同時,需加強邊衛布防,增派兵力,以防不測。”
蕭櫟采納了謝淵的建議,與瓦剌簽訂盟約,並命謝淵統籌邊衛布防加強事宜。謝淵接到命令後,即刻製定布防計劃:在宣府衛、大同衛增派京營兵力各五千人,增修堡壘十座,配備重型火器五百件;同時,命玄夜衛加強對瓦剌的監視,及時掌握其動向。
布防計劃落實後,邊衛更加穩固。瓦剌見狀,徹底打消了再次犯邊的念頭,雙方互市日益繁榮,邊境百姓安居樂業。
然而,舊黨殘餘並未善罷甘休。秋末,玄夜衛查到,前吏部尚書李嵩的兒子李達暗中聯絡瓦剌舊部,欲破壞互市,顛覆朝廷。謝淵接到奏報後,即刻命秦飛率玄夜衛將李達及其黨羽抓獲。經審訊,李達對陰謀供認不諱,稱是為父報仇。
蕭櫟震怒,下旨將李達淩遲處死,其黨羽一律流放遼東。此案審結後,舊黨殘餘徹底覆滅,朝堂之上再無敢與謝淵作對者。
謝淵身體雖偶有不適,卻仍堅持每日處理政務。蕭櫟多次勸他休養,他都婉拒:“陛下,如今雖國泰民安,但邊防、軍糧之事仍需謹慎。待太子能獨當一麵,臣再休養不遲。”
蕭櫟無奈,隻得命太醫院每日為謝淵診治,送滋補湯藥,並特批謝淵可在府中處理部分政務,不必每日上朝。謝淵雖在府中辦公,卻依舊勤勉,每日批閱兵部、禦史台奏疏至深夜,遇重大事務仍親自入宮請示蕭櫟。
一日,謝淵在府中書房批閱《大同衛火器更新奏疏》,案頭還攤著宣府衛送來的烽燧檢修冊,朱筆在“需增補火藥三千斤”的字樣旁重重圈注。忽聞門房通報“皇太子殿下駕到”,他連忙起身相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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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方十五的皇太子蕭燁身著常服,步履輕快地走進書房,目光先落在案上的奏疏上,而後躬身行禮:“謝太師,兒臣今日課業完畢,特來向您請教邊防之事。”蕭燁是蕭櫟嫡長子,兩年前被冊立為皇太子,素以聰慧勤勉著稱,對謝淵尤為敬重。
謝淵笑著扶他起身:“殿下有心了。坐吧。”待蕭燁落座,他指著奏疏道,“你看,大同衛的舊型佛郎機炮已有三成損壞,若不及時更新,恐難應對瓦剌遊騎。這便是我說‘雖國泰民安,仍需居安思危’的緣故。”
蕭燁眉頭微蹙:“太師為這些事日夜操勞,兒臣見您近日愈發清瘦,為何不肯稍作休養?”
謝淵拿起案上的《士卒冬衣申領冊》,語氣凝重:“殿下,宣府衛的士卒還等著新棉袍禦冬,大同衛的糧餉需逐冊核對防克扣——為官者食君之祿,擔的是萬千生民與邊疆安危,哪有懈怠的道理?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當年永熙帝曾說‘一日不察邊防,便一日難安枕’,這道理,殿下日後自會明白。”
蕭燁眼中閃過敬佩之色,起身躬身:“兒臣受教了。今後定隨太師勤學政務,將來也好為父皇分憂,為大吳守好江山。”
謝淵欣慰頷首:“殿下有此心誌,實乃大吳之福。”
未過半月,北方突遭百年不遇的旱災,順天、保定等府顆粒無收,流民成群湧入京師。謝淵聞訊,當日便入宮奏請:“陛下,流民激增,若不及時安撫,恐生民變。臣懇請三事:其一,開內庫及京郊糧倉放糧,在城內外設十處粥棚;其二,命戶部撥銀十萬兩,組織流民興修黃河故道、疏浚運河支流,以工代賑;其三,派都察院禦史分駐各府,監督糧銀發放,嚴查克扣侵吞之徒。”
蕭櫟坐在龍椅上,聽完當即準奏:“謝卿所言極是,此事便交由你全權統籌,所需人、財、物,各部需全力配合。”他見謝淵眼下青黑,又補充道,“朕已命太醫院每日為你送安神湯藥,務必保重身體,莫要累垮了。”
謝淵躬身領旨:“臣遵旨,定不辜負陛下重托。”
此後一月,謝淵每日五更便在禦史台設臨時議事處,召戶部、工部、都察院官員核對糧冊、規劃工程;午時親往城外粥棚巡查,查看米粥稠薄;深夜還在燈下批閱各地奏報,圈出“某縣粥棚糧米短缺”“某段河堤需加固”等急務。蕭燁感念其辛勞,主動請命隨謝淵巡查,親眼見他在粥棚前斥責克扣糧米的縣丞,在河堤上教流民夯土技法,心中對“勤政為民”的理解愈發深刻。
秋末,黃河故道疏浚工程完工,運河支流也已通暢,不僅緩解了旱情,還為來年春耕灌溉奠定了基礎。流民或返鄉耕作,或留任河工,京師秩序漸複。蕭櫟在奉天殿召集群臣,指著案上的賑災成效冊,對謝淵讚道:“謝卿統籌賑災,一月之間安定流民數十萬,修水利利在千秋,此功當記首功!”
謝淵出列躬身:“陛下謬讚!此次賑災,戶部及時撥銀、工部晝夜趕工、都察院嚴督吏治,更賴百姓體諒配合,臣不過居中調度而已,不敢獨攬其功。”他頓了頓,又奏,“此次賑災也暴露地方糧倉管理疏漏,臣已草擬《地方糧倉規製》,請陛下禦批後推行,以防日後災荒時糧源不濟。”
蕭櫟接過規製稿,翻看後點頭:“此製周密,準奏。另外,燁兒近日隨你曆練,長進頗大,今後便命他常隨你參與朝政,也好學些實務。”
謝淵躬身應道:“臣遵旨,定悉心教導殿下。”
此後三年,謝淵每日帶蕭燁參與議事:早朝時教他分辨奏疏真偽,巡查時教他體察民情,審案時教他權衡法理與人情。一次,蕭燁見謝淵駁回吏部“破格提拔某勳貴子弟”的奏請,私下問:“太師,那人是英國公之孫,為何不肯通融?”謝淵答道:“殿下,官爵乃國之公器,非勳貴私產。若因家世破格,便是寒了寒門士子與清廉官員的心——吏治清明,當從‘按製授官’始。”蕭燁聽後,默默記在心上。
謝淵已年屆半百,雖精神尚健,卻常感精力不濟。一日朝後,他向蕭櫟請辭:“陛下,臣年事已高,恐難勝軍政、監察之重,懇請辭去兵部尚書及禦史大夫之職,僅留太保虛銜,為陛下與殿下備顧問即可。”
蕭櫟握住他的手,眼中滿是不舍:“謝卿輔佐朕三十餘年,勞苦功高,朕本不願放你卸職。但見你確實年邁,便準你所請——但不準你離京,京中府第仍為你保留,朕與燁兒遇事,還要常向你請教。”
謝淵躬身謝恩:“臣遵旨,定不敢辭顧問之責。”
謝淵每日仍在府中閱讀奏疏副本,遇有疑難便寫下己見,派人送進宮中。蕭櫟與蕭燁時常登門探望,有時君臣三人圍坐書房,論邊防、談吏治,直至深夜。蕭燁理政的心思愈發堅定,遇有賑災、邊防等事,必先征詢謝淵意見,再向蕭櫟奏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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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淵偶感風寒,雖經太醫院診治,病情卻日漸沉重。蕭櫟每日命人送禦膳至府,蕭燁則守在病榻前,為他誦讀最新的邊防奏報。彌留之際,謝淵握著蕭燁的手,虛弱地說:“殿下……堅守製度……善待士卒……體恤百姓……大吳……必能長治久安……”蕭燁含淚點頭:“太師放心,兒臣定謹記您的教誨!”
此後,蕭櫟命蕭燁將謝淵製定的《軍糧調度細則》《言官彈劾規製》等彙編為《成武新政錄》,作為百官必修之書。待蕭燁被正式冊立為皇太子後,每遇朝政決策,必翻閱此書,以謝淵之訓為準則。大吳因這些製度的堅守,邊防穩固、吏治清明,迎來了長達百年的承平之世,而謝淵“教太子、定製度”的故事,也成為後世君臣相傳的典範。
卷尾語
太和殿言官彈劾一案,以王炳無據發難始,以《言官彈劾規製》頒行終,實為謝淵在“舊黨反撲”與“言官濫權”雙重困局中的破局典範。他未為“目無君上”之虛名所困,以《士卒凍傷名錄》《楊武供詞》為鐵證直戳要害,既自證清白,更借機肅清舊黨餘孽、完善言官約束機製,實現“個案自辯”至“體係防弊”的躍升,暗合明代“於謙馭下整飭言路”的曆史智慧。
從君臣相得與儲君教導維度觀之,謝淵的價值更在製度之外:他輔佐蕭櫟三十餘載,既為股肱又守本分,屢辭厚賞而專務實事;教導皇太子蕭燁,則重“實踐曆練”而非“空言說教”,將“守綱紀、護蒼生”的初心融入日常政務,為大吳培養了合格的繼承者。這種“輔君以忠、教儲以實”的特質,讓他超越了普通的“直臣”定位,成為連接朝堂穩定與製度傳承的關鍵紐帶。
《大吳名臣傳?謝淵傳》載:“淵曆仕輔蕭櫟、教蕭燁,定規製、清吏治、護邊防,雖屢遭彈劾而初心不改,使成武之治延及後世。”此案印證了“良臣者,不僅能治當世之弊,更能傳後世之法”的真理——封建王朝的長治久安,既需製度的完善,更需有“守製之人”與“傳製之師”,謝淵兼而有之,故能成為大吳盛世的基石。
太和殿的朝會依舊,謝淵的身影雖已遠去,但他留下的製度仍在規範著百官言行,他教導的儲君正將其理念付諸實踐。言官的彈劾不再是黨爭的工具,而是糾奸的利器;邊防的糧餉不再因私扣而遲滯,而是按需而至。這場因“彈劾”而起的博弈,最終以“製度傳承”的形式融入大吳的血脈,證明了“公道在證、製度在守”的永恒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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