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首語
《大吳會典?職官誌》載:“勳貴雖承祖蔭,不得乾預軍政,禦史台需定期督查其言行,防結黨營私;玄夜衛掌市井監察,凡涉朝政流言,需即時奏報,不得延誤。”京師突然流言四起,稱“太保謝淵嚴查勳貴貪腐,與定國公、英國公等勢同水火”,更有甚者傳“謝淵欲借武將集團打壓勳貴,謀攬大權”。玄夜衛指揮使周顯遂將流言密報蕭櫟,稱“恐激化矛盾,滋生黨爭”。
此流言實乃舊黨殘餘與失意勳貴勾結散布,欲借“黨爭”之名離間君臣、扳倒謝淵。謝淵以靜製動,深入查探,終揭出幕後黑手,既自證清白,又穩固朝局,暗合明代“於謙應對勳貴構陷”的曆史智慧,儘顯封建朝堂“流言可殺人,公道能破局”的複雜博弈。
市井流言亂視聽,勳貴暗結舊黨營。
孤臣靜察尋根脈,鐵證終教邪說平。
不懼群凶環伺久,唯憂社稷動搖輕。
丹墀對奏心無悔,隻為朝堂保清明。
入夏的風帶著槐花香掠過崇文門,卻吹不散街巷裡彌漫的詭異流言。辰時剛過,“悅來茶坊”已是人聲鼎沸,說書先生的醒木還未落下,茶客們便已湊在一起竊竊私語,聲音壓得極低,卻字字清晰地鑽進鄰桌玄夜衛暗探的耳中。
“聽說了嗎?謝太保查定國公府的田產,鬨得不可開交,定國公放話了,要讓謝淵好看!”穿青布長衫的秀才模樣男子呷了口茶,眼神掃過四周,壓低聲音道。旁邊賣布的商販立刻接話:“何止定國公,英國公也被禦史台查了糧莊偷稅,聽說謝大人要把勳貴的莊田都收歸朝廷,這是要斷人家的根啊!”
茶坊角落,穿粗布短打的漢子猛地拍了下桌子:“謝大人是好官!去年為宣府衛士卒討撫恤銀,那才叫為民做主!勳貴們貪得無厭,查他們是應該的!”話音剛落,便被旁邊的老者拉住:“小聲點!前日西街王二就因說謝大人好話,被幾個黑衣校尉帶走,至今沒回來——誰知道這流言是不是衝著謝大人來的?”
類似的議論在京師的各個角落上演:糧店的掌櫃與夥計議論“謝淵私結京營武將,要逼宮奪權”;官署外的小吏私下傳播“定國公已聯名十餘家勳貴,要在朝會上彈劾謝淵”;甚至宮牆根下的老太監,也在給小太監講“謝大人連陛下都不放在眼裡,遲早要出事”。流言像瘋長的野草,短短三日便傳遍了京師的坊市、官署,連深宮之中的蕭櫟也有所耳聞。
此時的禦史台書房,謝淵正坐在案前,指尖捏著玄夜衛北司送來的《市井流言輯錄》,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流言條目,被他用朱筆圈出重點:“謝淵與定國公蕭恒因田產核查反目”“謝淵夜會都督同知嶽謙,密談逾一個時辰”“英國公張巒稱謝淵欲借監察權削勳貴之權”。每一條流言都直指“謝淵與勳貴對立”“謝淵私結武將”,分明是有人刻意編排,且掐準了“黨爭”這一帝王最忌憚的痛點。
“大人,”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輕步走入,躬身遞上一份密報,“查到了,最早的流言是從定國公府管家和英國公府門客口中傳出的,二人近日頻繁出入‘聚賢樓’,與前禮部尚書王瑾的舊部密會。另外,玄夜衛指揮使周顯大人已將流言彙總,呈給陛下了。”
謝淵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冷光:“周顯?他倒是‘儘職儘責’。”周顯雖掌玄夜衛,卻與定國公、英國公過從甚密,去年核查英國公糧莊時,便曾暗中通風報信,此次借流言密報蕭櫟,無非是想暗示“謝淵可能引發黨爭”,挑動帝王猜忌。
他放下《流言輯錄》,起身走到牆邊懸掛的《大吳勳貴分布圖》前,指尖落在順天、應天兩地:“定國公在順天有隱田三千畝,英國公在應天的糧莊偷稅白銀兩萬兩,這些都是我們正在核查的鐵證。他們散布流言,就是想混淆視聽,逼陛下叫停核查,甚至扳倒我,以掩蓋貪腐之實。”
秦飛躬身道:“那屬下即刻將二人緝捕,逼問幕後主使?”
“不可。”謝淵搖頭,“此時緝捕,隻會坐實‘謝淵打壓勳貴’的流言,反而讓陛下起疑。我們需先沉住氣,收集他們散布流言、勾結舊黨的實證,同時將勳貴貪腐的證據整理清楚,待朝堂之上,一並呈給陛下,讓流言不攻自破。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你派人密切監視‘聚賢樓’,記錄所有出入人員,尤其是與舊黨殘餘接觸的勳貴親信;另外,將定國公、英國公的貪腐證據抄錄副本,分送禦史台各位禦史,讓他們心中有數,屆時在朝會上能仗義執言。”
“屬下明白。”秦飛領命而去。
書房內重新恢複寂靜,謝淵走回案前,拿起那份《流言輯錄》,指尖摩挲著“謝淵私結武將”的條目,心中五味雜陳。他與嶽謙的“密談”,不過是商議宣府衛邊防加固事宜,卻被添油加醋成“謀權”;他核查勳貴貪腐,本是按《大吳會典》行事,卻被歪曲成“削勳貴之權”。封建朝堂的險惡,在此刻儘顯——一旦觸及既得利益,哪怕是為了公道正義,也會被群起而攻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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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成武十三年追查楊武私扣軍糧時,文臣集團的集體包庇;想起去年為陣亡士卒討撫恤銀時,戶部的百般推諉;如今麵對勳貴與舊黨的聯手,他雖為正一品太保,掌軍政與監察,卻仍如孤臣一般,需獨自應對層層暗箭。
“大人,陛下傳旨,召您即刻入宮議事。”內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打斷了謝淵的思緒。
他整理了一下官袍,深吸一口氣,將《流言輯錄》與勳貴貪腐證據副本揣入袖中。走到門口時,他停住腳步,望向庭院中那株挺拔的青鬆——無論風雨如何吹打,青鬆始終屹立不倒。他暗下決心,今日入宮,縱有千難萬險,也要為公道而辯,為朝堂清明而爭,絕不因流言與壓力而退縮。
宮道上,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,在金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謝淵緩步前行,身後是禦史台的清正風骨,身前是乾清宮的帝王裁決,而兩側,是勳貴與舊黨布下的流言暗影。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,才剛剛開始。
辰時的京師,崇文門外的“悅來茶坊”已坐滿茶客,說書先生剛放下醒木,便有茶客低聲議論:“聽說了嗎?謝大人查定國公府的田產,鬨得不可開交,這是要跟勳貴撕破臉啊!”鄰桌茶客立刻接話:“何止定國公,英國公的糧莊也被禦史台查了,聽說謝大人要借這事削勳貴的權呢!”流言像潮水般在茶坊蔓延,很快便傳遍了京師的街巷、官署。
此時,謝淵正在禦史台書房批閱《宣府衛勳貴莊田核查奏疏》。案頭堆著玄夜衛送來的《市井流言輯錄》,每一條都用紅筆圈注——“謝淵與勳貴勢同水火”“謝淵私結武將,欲謀大權”“定國公欲聯名彈劾謝淵”。他指尖摩挲著紙頁,眉頭緊鎖:這些流言看似零散,卻都指向“黨爭”,明顯是有人刻意散布。
“大人,”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輕步走入,躬身道,“周顯指揮使已將流言密報陛下,稱‘恐引發勳貴與武將對立,滋生黨爭’,陛下命您即刻入宮議事。”
謝淵放下奏疏,心中了然——周顯雖掌玄夜衛,卻與部分勳貴過從甚密,此次密報看似履職,實則暗含“提醒”蕭櫟提防自己之意。他起身整理官袍,沉聲道:“我知道了。你繼續追查流言源頭,重點排查定國公府、英國公府的下人及舊黨殘餘,務必找到散布流言的實證。”
“屬下明白。”秦飛領命而去。
入宮途中,謝淵坐在轎中,思緒翻湧:定國公蕭策雖死,但其子蕭恒承襲爵位後仍不安分,暗中勾結舊黨;英國公張巒則因糧莊偷稅被禦史台查處,懷恨在心。此次流言,定是二人聯手舊黨所為,目的是借“黨爭”之名讓蕭櫟猜忌自己,從而阻止勳貴貪腐的核查。他暗下決心,此次入宮,既要自證清白,更要讓蕭櫟看清流言背後的陰謀。
乾清宮內,蕭櫟坐在禦案後,手中捏著周顯的密報,神色凝重。見謝淵入殿,他開門見山:“謝卿,京師流言你可知曉?周顯稱恐生黨爭,你怎麼看?”
謝淵躬身行禮,從容答道:“陛下,流言臣已知曉。所謂‘與勳貴勢同水火’,實為臣按《大吳會典》核查勳貴莊田偷稅、侵占民田之事,定國公、英國公因自身問題被查,便暗中散布流言,欲混淆視聽。至於‘黨爭’,更是無稽之談——臣掌軍政、監察,向來依規行事,從未私結武將,亦未刻意打壓勳貴。”
“哦?”蕭櫟挑眉,“你核查勳貴,可有實證?”
謝淵取出袖中《勳貴莊田核查清單》,呈給蕭櫟:“陛下請看,定國公府在順天有田三千畝,其中一千畝未登記在冊,偷稅白銀五千兩;英國公府糧莊隱瞞產量,截留官糧兩千石,這些都有玄夜衛勘驗的田契、賬本為證。臣核查此事,隻為整頓吏治,並非針對勳貴。”
蕭櫟翻看清單,臉色稍緩,卻仍有疑慮:“即便如此,流言已起,若處理不當,恐真引發動蕩。周顯建議‘暫停核查勳貴,安撫情緒’,你以為如何?”
謝淵立刻反駁:“陛下不可!若暫停核查,便是縱容勳貴貪腐,百姓會認為朝廷偏袒勳貴,寒了民心;且舊黨與勳貴見流言奏效,定會變本加厲,日後更難管束。臣懇請陛下準臣繼續核查,同時徹查流言源頭,將幕後黑手繩之以法,以正視聽。”
此時,周顯恰好入殿奏事,聞言立刻道:“陛下,謝大人此舉恐激化矛盾!勳貴乃國之柱石,不可輕動。不如先暫停核查,再派重臣調解謝大人與勳貴的矛盾,方為穩妥。”他語氣看似公允,實則為勳貴開脫。
謝淵冷笑:“周大人此言差矣!勳貴若守法,何懼核查?若因懼激化矛盾而縱容貪腐,才是真正動搖國本。周大人與定國公府素有往來,此次密報是否也有為勳貴說情之意?”
周顯臉色驟變:“謝大人血口噴人!我隻是就事論事,何來為勳貴說情?”
“是否說情,一查便知。”謝淵轉向蕭櫟,“陛下,臣懇請命秦飛核查周顯近半月的行蹤,看是否與定國公、英國公有往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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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櫟沉吟片刻,點頭道:“準奏。周顯,你暫且回避,待核查清楚再議。”周顯雖滿心不滿,卻不敢違旨,隻得躬身退下。
殿內隻剩君臣二人,蕭櫟看著謝淵,語氣緩和:“謝卿,朕知你一心為公,但勳貴集團勢力龐大,牽一發而動全身,需謹慎行事。”
“陛下放心,臣有分寸。”謝淵躬身道,“臣計劃分兩步走:其一,命禦史台將定國公、英國公的貪腐證據公示於朝堂之外,讓百姓知曉核查並非針對勳貴,而是依法辦事;其二,命秦飛加快追查流言源頭,找到幕後黑手,徹底粉碎陰謀。”
蕭櫟點頭:“此計可行。但你需注意,不可牽連無辜勳貴,以免引發眾怒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謝淵領旨後,即刻返回禦史台,命人將貪腐證據抄錄多份,張貼在京師各城門及官署外。百姓看到證據後,紛紛稱讚謝淵公正,之前的流言漸漸平息。
與此同時,秦飛的調查有了進展。他在謝淵的書房彙報:“大人,查到了!流言最初是由定國公府的管家和英國公府的門客在茶坊散布,二人供認是受主人指使;此外,還查到周顯的親信曾與定國公府管家密會,傳遞核查的消息。”
謝淵眼中閃過厲色:“好!你即刻將二人緝捕,連同證據一並呈給陛下。另外,密切監視周顯的動向,防止他銷毀證據。”
秦飛將證據呈給蕭櫟後,蕭櫟震怒,立刻召定國公蕭恒、英國公張巒入宮。二人見證據確鑿,無從抵賴,隻得認罪。蕭櫟下旨:“定國公蕭恒、英國公張巒貪腐偷稅,散布流言,革去爵位,降為庶民,沒收非法所得;周顯縱容親信泄密,降職為玄夜衛副指揮使,調離京師。”
處置完畢,蕭櫟對謝淵道:“此次流言危機,多虧你沉著應對。但舊黨與勳貴殘餘仍在,需徹底清除,以防再生事端。”
謝淵躬身道:“陛下所言極是。臣建議擴大核查範圍,對全國勳貴的莊田、糧莊進行全麵清查,同時嚴查舊黨殘餘與勳貴的勾結,連根拔起。”
蕭櫟準奏:“此事仍交由你牽頭,秦飛協助,務必徹底肅清。”
此後一月,謝淵與秦飛聯手,清查全國勳貴莊田兩千餘處,查處貪腐勳貴十餘人,抓獲舊黨殘餘三十餘人,全部依法嚴懲。期間,有勳貴試圖行賄謝淵,求其網開一麵,謝淵一律嚴詞拒絕,並將行賄者一並查處。
一日,謝淵在核查應天府勳貴糧莊時,發現前禮部尚書王瑾革職下獄後越獄潛逃)竟與當地勳貴勾結,私藏兵器,意圖謀反。他立刻命秦飛率玄夜衛將二人抓獲,經審訊,二人供認不諱,稱是想借流言混亂朝局,趁機謀反。
蕭櫟得知後,下令將王瑾淩遲處死,相關勳貴一律流放,徹底清除了這一隱患。
流言危機與謀反案平息後,京師恢複了安定。蕭櫟在朝會上對謝淵讚道:“謝卿,此次你不僅破了流言陰謀,還肅清了勳貴貪腐與舊黨殘餘,功不可沒。朕欲加你‘太師’銜,賞黃金千兩。”
謝淵再次推辭:“陛下,此次能順利破局,多虧秦飛及禦史台、玄夜衛官員的努力,臣不敢獨攬其功。黃金懇請轉贈因勳貴貪腐而失地的百姓,為他們購置種子、農具,助其恢複生產。”
蕭櫟心中愈發敬佩:“準你所請。失地百姓之事,便交由你督辦。”
謝淵領旨後,即刻前往應天府、順天府等地,安撫失地百姓,發放種子、農具,安排他們重新耕種。百姓們對謝淵感恩戴德,紛紛稱他為“謝青天”。謝淵卻隻是道:“這是朝廷的本分,若勳貴守法,你們也不會失去土地。”
在安撫百姓的同時,謝淵還發現,部分地方官為討好勳貴,對貪腐行為視而不見,甚至包庇縱容。他將情況奏報蕭櫟,建議“修訂《勳貴監察條例》,明確‘地方官需定期上報勳貴動態,隱瞞不報者與勳貴同罪’”。蕭櫟準奏,命謝淵牽頭修訂條例。
修訂《勳貴監察條例》期間,謝淵召集禦史台、吏部、刑部的官員,反複研討。吏部尚書陳謙原戶部侍郎,後升任)提出:“勳貴子弟多入國子監,若能在國子監設立‘德行考核’,不合格者不得承襲爵位,可從源頭約束勳貴行為。”
謝淵欣然采納:“此議甚好。勳貴子弟若無德行,承襲爵位後隻會危害百姓。可在條例中加入‘勳貴子弟需經國子監三年考核,德行、學識合格者方可承襲,否則降為平民’。”
條例修訂完畢後,共分“莊田管理”“稅收核查”“子弟考核”“地方監督”四章三十條,內容詳儘,權責明確。蕭櫟禦批後,頒布全國推行。
條例推行後,效果顯著:勳貴莊田偷稅、侵占民田的現象大幅減少;國子監的勳貴子弟學習態度明顯改善,不敢再恃寵而驕。成武二十年春,大同衛勳貴主動退還侵占的民田兩千畝,還上書朝廷“願遵條例,接受監督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