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首語
《大吳會典?兵誌》載:“京營分五軍、三千、神機三營,初由勳貴提督,後因‘將驕兵惰、虛冒糧餉’,神武帝始命文官協理。”成武二十二年夏,謝淵查得京營“勳貴提督虛報兵額三萬,挪用軍餉十萬兩”,遂奏請蕭櫟推行“團營改革”:整合三營為十團營,罷勳貴提督之職,改由兵部直接統轄,禦史台全程監督。
此改革直擊勳貴兵權要害,引發勳貴集團聯合反撲,謝淵於兵部議事至乾清宮奏對的短短五個時辰內,以鐵證破“官官相護”之局,強推改革落地,暗合明代“於謙編練團營、削弱勳貴兵權”的曆史史實,儘顯封建朝堂“兵權博弈”的殘酷與直臣的剛決。
三營積弊久沉屙,勳貴私囊飽歲河。
改革鋒芒驚舊勢,孤臣鐵證破群羅。
丹墀力辯安危計,帳內深謀社稷戈。
莫道權奸環伺惡,丹心終護甲兵和。
辰時三刻,兵部議事廳的檀木大案上,《京營兵籍冊》《三營糧餉收支錄》堆疊如山,謝淵身著緋紅官袍,端坐主位,指尖在“五軍營虛報兵額八千”的朱批上重重一頓。廳內兩側,兵部侍郎楊武、都督同知嶽謙及五軍、三千、神機三營的勳貴提督——定國公蕭恒、英國公張巒、撫寧侯朱瑛皆列坐兩側,氣氛凝滯如冰。
“諸位,”謝淵打破沉默,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京營三營現有兵額十二萬,然玄夜衛核查實有兵額僅九萬,餘下三萬皆為勳貴提督虛報冒領;軍餉近三年共挪用十萬兩,多用於勳貴修造府邸、宴請應酬——此等積弊,若不革除,京營何以護衛京師?”
話音剛落,定國公蕭恒便拍案而起:“謝淵!你血口噴人!三營兵額乃兵部與五軍都督府共同核驗,何來虛報?軍餉挪用更是無稽之談,你分明是借改革之名,行削奪勳貴兵權之實!”
英國公張巒立刻附和:“蕭國公所言極是!我等勳貴世代守護京師,先祖為大吳開國立下汗馬功勞,你一個文官,竟敢妄議軍權,簡直是目無祖製!”
撫寧侯朱瑛亦出聲:“謝大人若執意改革,恐寒了勳貴之心,日後誰還願為朝廷效力?”
三人一唱一和,廳內的勳貴屬官紛紛點頭,連吏部侍郎張文蕭恒姻親)也開口:“謝大人,團營改革事關重大,需兼顧勳貴體麵,不如暫緩推行,再議良策?”
謝淵冷眼旁觀,心中了然——蕭恒等人以“祖製”“勳貴體麵”為擋箭牌,實則是不願放棄虛報兵額、挪用軍餉的私利;張文則因姻親關係官官相護,試圖拖延改革。他深吸一口氣,抬手示意眾人安靜:“祖製亦需因時製宜!神武帝設勳貴提督京營,是因當時天下初定,需勳貴鎮撫;如今承平日久,勳貴耽於享樂,致京營積弊叢生,若再固守祖製,恐生禍端!”
他轉向蕭恒,語氣銳利如刀:“蕭國公稱無虛報,那為何五軍營花名冊上的‘李三’‘王五’等兵卒,玄夜衛查無此人?又為何你府中去年新修的花園,耗費白銀兩萬兩,恰好與五軍營缺失的軍餉數目吻合?”
蕭恒臉色驟變,強作鎮定:“那是巧合!花園銀兩乃先祖遺留,與軍餉無關!”
“巧合?”謝淵冷笑一聲,命楊武將《五軍營兵卒籍貫核查冊》與《蕭恒府中收支賬》呈給眾人,“諸位請看,核查冊上標注的‘虛報兵卒’籍貫,多為順天周邊州縣,而蕭國公府的田莊恰在這些地方;賬冊上‘買花石銀兩萬兩’的日期,正是五軍營軍餉發放延遲的那日——這等‘巧合’,未免太過密集!”
張巒見蕭恒落於下風,急忙辯解:“就算五軍營有問題,也不能一概而論!我三千營軍餉收支分明,絕無挪用!”
“是嗎?”謝淵看向嶽謙,“嶽將軍,你上月巡查三千營,可有發現異常?”
嶽謙起身道:“回大人,三千營士卒多穿破舊甲胄,兵器半數生鏽,問及軍餉,稱‘三個月未足額發放’;而張國公府上月卻為其子納妾,耗費白銀一萬五千兩。”
張巒臉色漲紅,卻說不出反駁之語。朱瑛見狀,索性耍起無賴:“我不管什麼證據!團營罷勳貴提督,便是削我等兵權,我等絕不接受!”
此時,禮部尚書也出聲附和:“謝大人,勳貴兵權乃祖製所定,貿然罷黜,恐引發朝野動蕩,還請三思!”
廳內勳貴及黨羽紛紛響應,一時間“反對改革”的呼聲此起彼伏。謝淵卻不為所動,朗聲道:“京營是朝廷的京營,非勳貴私產!兵權旁落,積弊叢生,才是真正的動蕩之源!去年宣府衛士卒因軍餉不足凍餓致死,難道諸位忘了?若京營再出此等事,誰能擔責?”
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,砸得眾人啞口無言。謝淵趁熱打鐵:“團營改革方案已擬好:整合三營為十團營,每營設總兵一人、副將二人,由兵部從邊衛有功將領中選拔;勳貴提督改任‘團營監軍’,隻負監察之責,無調兵之權;軍餉由戶部直接撥付,禦史台派專人監督發放——此方案既保勳貴體麵,又革除積弊,諸位還有何異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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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恒等人雖心有不甘,卻因證據確鑿,無法反駁,隻得暫時沉默。謝淵知道,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,定會在蕭櫟麵前阻撓,必須即刻入宮奏請,爭取帝王支持。
巳時一刻,謝淵帶著改革方案與核查證據,快步走入乾清宮。蕭櫟正坐在禦案後批閱《邊衛奏疏》,見他入內,放下朱筆:“謝卿,團營改革議事如何?”
“陛下,方案已擬妥,然勳貴提督極力反對,稱臣‘削奪兵權’。”謝淵將方案與證據一並呈上,“此為玄夜衛核查的京營虛報兵額、挪用軍餉的證據,勳貴積弊已深,若不改革,京營恐難成戰力。”
蕭櫟翻看證據,眉頭漸漸擰緊:“蕭恒、張巒竟敢如此大膽!虛報三萬兵額,挪用十萬軍餉——簡直是無法無天!”
“陛下,”謝淵躬身道,“勳貴不僅貪腐,更把持京營兵權,近年多有‘將不聽命、兵不習練’之事。去年京營操練,五軍營竟有半數士卒不會使用火器,若遇戰事,後果不堪設想。團營改革整合兵權,由兵部統轄,可確保令行禁止,提升戰力。”
蕭櫟沉吟片刻,問道:“勳貴勢力龐大,強行改革,恐引發反彈,如何應對?”
陛下,臣已有對策,謝淵道:
“其一,將勳貴貪腐證據公示於朝堂,讓百官知曉改革的必要性,爭取文官集團支持;
其二,保留勳貴‘監軍’之職,避免其徹底反彈;
其三,選拔邊衛有功將領任團營總兵,這些將領多非勳貴黨羽,可確保改革落地。”
此時,內侍來報:“陛下,定國公蕭恒、英國公張巒等十餘名勳貴求見,稱有要事啟奏。”
謝淵心中冷笑——果然來了。蕭櫟看向他:“謝卿,你且回避片刻,朕先見他們。”
謝淵躬身退至屏風後,靜靜聆聽。隻聽蕭恒哭訴:“陛下,謝淵借改革之名,削奪我等勳貴兵權,實乃專權跋扈!我等先祖為大吳開國流血犧牲,如今卻要被文官打壓,求陛下為我等做主!”
張巒也附和:“陛下,謝淵與嶽謙私交甚密,整合京營後,兵權儘歸其手,恐生異心!”
蕭櫟的聲音帶著威嚴:“你們所言,可有證據?謝卿呈來的核查冊上,分明顯示你們虛報兵額、挪用軍餉,此事如何解釋?”
蕭恒等人頓時語塞,支支吾吾道:“那是謝淵栽贓陷害……”
“栽贓?”謝淵從屏風後走出,手持《蕭恒府中收支賬》,“蕭國公,這本賬冊上的‘買花石銀’與五軍營缺失軍餉數目吻合,玄夜衛已查實銀兩來源就是軍餉,你還敢說栽贓?”
蕭恒等人見謝淵在場,又有鐵證,頓時慌了手腳。蕭櫟見狀,厲聲喝道:“夠了!謝卿的改革方案,朕準了!蕭恒、張巒、朱瑛虛報兵額、挪用軍餉,削去提督之職,降為團營監軍;其餘附和勳貴,各罰俸半年,以示懲戒!”
巳時五刻,蕭櫟下旨推行團營改革,命謝淵全權統籌。謝淵領旨後,即刻返回兵部,召集楊武、嶽謙及禦史台官員,部署改革事宜:“楊侍郎,你負責整合三營兵卒,按‘戰力強弱’重新編為十團營,三日內完成花名冊;嶽將軍,你從宣府衛、大同衛選拔十名有功總兵,明日辰時到兵部報到;禦史台各派一名禦史駐各團營,監督軍餉發放與操練。”
“屬下遵令!”眾人齊聲領命。
然而,改革推行伊始便遇阻力。午時二刻,楊武匆匆來報:“大人,五軍營勳貴屬官拒不交出花名冊,稱‘需蕭國公同意方可’;三千營的兵器庫也被張巒的親信封鎖,不讓清點。”
謝淵眼神一凜:“膽大包天!秦飛,你帶玄夜衛校尉即刻前往五軍營、三千營,拿下拒不配合的屬官,查封兵器庫,若有反抗,以‘抗旨’論處!”
秦飛領命而去。謝淵又道:“楊侍郎,你隨我去團營駐地,親自督辦編營事宜。”
抵達五軍營駐地時,秦飛已將拒不配合的屬官拿下,正按名冊清點兵卒。謝淵走到士卒隊列前,見不少人衣衫破舊,麵帶菜色,心中一酸——這些士卒本應是京師屏障,卻因勳貴貪腐而受苦。
他朗聲道:“諸位士卒,團營改革後,軍餉將足額發放,甲胄兵器也會更換新的,隻要你們刻苦操練,朝廷定不虧待你們!”
士卒們聞言,紛紛歡呼,操練的積極性大幅提高。此時,蕭恒帶著幾名勳貴監軍趕來,雖麵帶不滿,卻不敢再阻撓——他們已被削去提督之職,若再抗命,恐遭嚴懲。
未時三刻,十團營花名冊編製完成,邊衛總兵也陸續抵達京師。謝淵在兵部召開團營總兵會議,強調:“諸位總兵,團營是京師的屏障,務必嚴格操練,嚴查虛報冒領,若有與勳貴勾結者,嚴懲不貸!”
總兵們齊聲應道:“遵大人令!”
申時一刻,禦史台官員進駐各團營,開始監督軍餉發放與操練。謝淵巡查至神機營時,見士卒們正在練習使用新調撥的佛郎機炮,動作雖生疏卻認真,監軍蕭恒站在一旁,雖麵色陰沉,卻不敢乾涉。他心中稍安——團營改革的關鍵一步,總算落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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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回兵部的路上,楊武問道:“大人,勳貴雖暫時屈服,恐日後仍會暗中阻撓,如何應對?”
謝淵道:“我已命秦飛密切監視勳貴動向,同時奏請陛下,將團營操練成效納入官員考核,若因勳貴阻撓導致操練不力,監軍與總兵一並追責。另外,每月派禦史台官員核查團營軍餉、兵器,確保積弊不再複發。”
楊武點頭:“大人考慮周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