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淵躬身領旨:“臣遵旨!”他對玄夜衛校尉道:“繼續行刑,杖責三十,不得徇私,也不得過界!”校尉們再次動手,刑杖落在世子身上,慘叫聲響徹校場,定國公世子起初還哭喊,後來漸漸沒了力氣,隻能趴在長凳上發抖。禮部尚書、吏部尚書見皇帝默認,再也不敢求情,隻能麵色鐵青地站在一旁。
巳時五刻,杖責完畢,定國公世子被打得皮開肉綻,由兩名親兵抬著退下。謝淵走上高台,手持《團營操練章程》,對全體士卒朗聲道:“諸位將士!今日處置定國公世子,非為針對勳貴,隻為嚴明軍法!日後無論何人,隻要違令抗命,哪怕是國公、侯爵,也必按軍法論處!你們隻需安心操練,朝廷定不會讓有功者受屈,讓違法者逍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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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場上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歡呼,士卒們齊聲高喊:“謝大人萬歲!大吳萬歲!”聲浪震得觀禮台上的蕭櫟也微微點頭——他終於明白,謝淵的“鐵腕”,是為了讓團營真正凝聚戰力,而非故意打壓勳貴。玄夜衛指揮使走到謝淵身邊,低聲道:“大人,定國公府已派人去吏部、禮部求援,恐怕後續會有動作。”謝淵點頭:“我知道,你繼續盯著定國公府,收集他私吞軍餉的證據,以防不測。”
午時初刻,蕭櫟在觀禮台檢閱完火器操練,對謝淵道:“卿治軍嚴明,團營戰力已初見成效,朕很滿意。隻是……日後處置勳貴子弟,若事非緊急,可先奏報朕,再行處置,免得引發不必要的爭議。”這是帝王的隱晦提醒——他支持改革,卻也希望謝淵把握“分寸”,彆把勳貴逼得太緊。
謝淵躬身道:“陛下教誨,臣謹記在心。但今日之事,若臣先奏報,定國公世子定會提前得知消息,要麼逃脫,要麼煽動更多勳貴子弟抗命,反而誤事。日後臣會酌情區分,緊急之事先處置後奏報,非緊急之事則先奏報再處置,絕不讓陛下為難。”他的回答既表達了對帝王的尊重,又堅持了“軍法不可延誤”的原則,蕭櫟聽後,滿意地點頭:“卿能權衡,甚好。”
此時,戶部侍郎送來軍餉調撥清單,低聲對謝淵道:“定國公暗中打過招呼,若今日你處置了世子,京營本月的軍餉可能會延遲撥付。”謝淵冷笑:“他敢!你回複戶部尚書,若軍餉延遲,臣便奏請陛下查戶部糧餉賬目,看看是誰在背後作梗!”戶部侍郎臉色微變,連忙點頭:“下官這就去催辦。”
午時三刻,蕭櫟起駕回宮,臨走前特賜謝淵“尚方劍”一柄,道:“卿持此劍,若遇抗命不遵者,可先斬後奏,朕為你做主!”這既是對謝淵的信任,也是對勳貴的警告——彆再試圖阻撓改革。謝淵接過尚方劍,躬身謝恩:“臣定不負陛下信任,誓死守護團營,守護京師!”
蕭櫟走後,謝淵立刻召集兵部侍郎、都督同知、玄夜衛北司指揮使議事。他將尚方劍放在案上,道:“定國公不會善罷甘休,定會聯合其他勳貴反撲,我們需提前準備。楊侍郎,你加快修訂《團營軍法細則》,明確‘勳貴子弟違法加重一等’的條款,明日便頒布;嶽將軍,你從邊衛調兩千名精銳士卒,編入團營,以防定國公煽動舊部作亂;秦飛,你即刻派人查封定國公府的糧莊,核查他私吞軍餉的賬目,若有證據,立刻呈給陛下。”
“屬下遵令!”三人齊聲領命。兵部侍郎猶豫片刻,道:“大人,定國公與英國公、魏國公交好,若他們聯合遞請願書,陛下恐會再次猶豫,我們是否要先聯絡禦史台,讓他們幫忙說話?”謝淵點頭:“你說得對,我這就去禦史台,讓禦史們提前準備奏疏,若勳貴反撲,便聯名上奏,陳述定國公的劣跡,支持軍法處置。”
未時初刻,謝淵前往禦史台,與禦史大夫商議後,決定由禦史台牽頭,聯合六部中的正直官員,起草《嚴明團營軍法疏》,疏中詳細列舉定國公世子的劣跡,以及定國公包庇、私吞軍餉的證據,懇請蕭櫟“堅持軍法,不姑息勳貴”。禦史大夫道:“大人放心,禦史台定會站在你這邊,若勳貴敢反撲,我們便以‘欺君謀私’彈劾他們!”
未時三刻,謝淵返回團營,得知定國公世子已被定國公府接回,定國公還對外宣稱“謝淵故意刁難,杖責世子致重傷”,試圖煽動輿論。謝淵立刻命人將世子“損壞軍器、私吞軍糧”的證據公示於營門,同時讓參與操練的士卒現身說法,講述世子平時的跋扈行徑。百姓們看到證據後,紛紛指責定國公父子“恃權欺人”,定國公的輿論攻勢瞬間破產。
此時,玄夜衛北司指揮使送來密報:“大人,定國公已聯係英國公、魏國公,計劃三日後遞聯名請願書,要求陛下罷黜你的兵部尚書之職,恢複勳貴對團營的控製權。”謝淵道:“知道了,你繼續盯著他們,若他們有勾結舊黨、意圖作亂的證據,立刻上報。”
申時初刻,謝淵在團營召開將領會議,會上,他將尚方劍懸掛在營中,道:“陛下賜我尚方劍,是為了讓我們嚴明軍法,推進改革。日後若有將領敢勾結勳貴、抗命不遵,無論是誰,這尚方劍都不會留情!”將領們見狀,紛紛躬身道:“屬下定遵軍法,絕不敢抗命!”此前有些動搖的將領,此刻也徹底堅定了立場——他們知道,謝淵有皇帝支持,還有尚方劍在手,跟著他走,才是正確的選擇。
申時三刻,謝淵巡查至神機營,見士卒們正在認真操練火器,裝填、射擊的動作整齊劃一,比往日快了許多。一名老卒上前道:“大人,您今日處置了世子,我們都覺得解氣!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了,我們定會好好操練,為大吳出力!”謝淵拍了拍老卒的肩膀:“這是你們應得的,隻要你們好好操練,朝廷定不會虧待你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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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尾
夕陽把校場的黃土染成一片暖金,晚風卷著士卒操練的呐喊聲掠過甲胄,濺起細碎的塵粒,又緩緩落在謝淵的官袍下擺。他立在高台之上,掌心按著涼下來的木欄——那欄上還留著白日日曬的餘溫,以及經年累月被將士們摩挲出的淺痕,像極了這團營百年來積下的沉屙與新生的希望。
手中的《團營操練章程》被攥得發緊,冊頁邊緣早已因反複翻閱而卷了毛邊,上麵密密麻麻的朱批還帶著墨香:有昨夜挑燈修訂“勳貴子弟違法加等”的筆跡,有今早記錄定國公世子劣跡的墨痕,還有方才杖責前,他特意圈出的“軍法麵前,無分貴賤”那句規章。指尖撫過那些字跡,白日裡的畫麵又清晰浮現在眼前——世子拍著大腿撒潑的蠻橫,禮部尚書、吏部尚書輪番說情的圓滑,刑杖落下時士卒們屏息的寂靜,還有蕭櫟蹙眉時那聲未說出口的猶豫,以及最終遞來尚方劍時的默許。
他心中清楚,杖責世子不過是撕開了勳貴特權的一道口子,真正的博弈還在後麵。定國公府此刻定然在連夜聯絡英國公、魏國公,那些私吞的軍餉、藏匿的賬冊、安插在營中的舊部,都不會輕易浮出水麵;戶部那邊,或許還會借著“軍餉調度”的由頭拖延,想給他一個“下馬威”。可每當目光掃過台下操練的身影,這份顧慮便會淡去幾分——神機營的士卒正反複演練佛郎機炮的裝填,動作比昨日又快了半拍,汗水順著黝黑的臉頰滴在地上,暈開小小的濕痕,卻沒有一人停下;五軍營的騎兵列著整齊的陣形,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響如驚雷般規整,那是此前從未有過的精氣神。
方才巡查時,一名扛著長矛的老卒攥住他的袖口,粗糙的手掌帶著老繭,聲音發顫卻堅定:“大人,您今日為我們出了氣,往後我們定然好好操練,絕不給您丟臉!”那掌心的溫度,此刻仿佛還留在他的手腕上;還有方才散操時,士卒們路過營門公示欄,圍著世子“損壞軍器、私吞軍糧”的證據低聲議論,眼中燃起的那團“公道還在”的光,比夕陽更讓人踏實。
蕭櫟的支持或許帶著帝王的權衡,既想借他整肅積弊,又怕逼反勳貴動搖根基,但那柄尚方劍的分量,那句“朕為你做主”的承諾,已是此刻能握住的最堅實的依靠。隻要守住“軍法無特權”這六個字,隻要手中的章程不偏不倚,隻要這些士卒的信任不涼,哪怕日後勳貴聯手反撲,哪怕戶部刁難、吏部掣肘,他也能一步一步把改革推下去——讓那些空領餉的“影子兵”徹底消失,讓世襲的紈絝子弟要麼練出真本事,要麼退出營伍,讓這團營真正變成有戰力、有骨氣的鐵軍,變成能擋得住瓦剌鐵騎、護得住京師百姓的銅牆鐵壁。
晚風又起,吹得《團營操練章程》的冊頁輕輕翻動,“操練”“軍法”“考核”這些字眼在夕陽下格外清晰。謝淵望著遠處漸漸沉下去的落日,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淡卻堅定的笑意——路還長,但方向已明,隻要心不偏、法不鬆,這團營的明天,定會如這夕陽後的星空一般,清亮而穩固。
卷尾語
團營杖責世子案,以巳時世子抗命始,以申時謝淵穩固軍心終,短短四個時辰,濃縮了“軍法與特權”“改革與觀望”的雙重博弈。謝淵的“鐵腕”並非魯莽——他早有核查證據在手,深知“當眾杖責”是震懾勳貴、凝聚士卒的唯一辦法;蕭櫟的“觀望”也非軟弱——他既需維護謝淵的改革權威,又需平衡勳貴勢力,避免朝堂動蕩,帝王的權衡與直臣的堅定,共同促成了“軍法勝訴”的結局,暗合明代“景泰帝在於謙與勳貴間尋求平衡”的曆史邏輯。
從心理與策略維度觀之,謝淵的行動展現了“剛柔並濟”的精準:對世子的“剛”當眾杖責)是為了明法;對帝王的“柔”接受“酌情奏報”的提醒)是為了獲支持;提前收集證據、聯合禦史台是為了防反撲,每一步都圍繞“推進改革、嚴明軍法”的核心,無半分疏漏。蕭櫟的觀望則暗藏“帝王心術”——既不公開支持謝淵,以免徹底得罪勳貴;也不斥責謝淵,以免打擊改革積極性,最終以“賜尚方劍”的方式表露出信任,既穩住了謝淵,又警告了勳貴。
《大吳名臣傳?謝淵傳》載:“淵杖定國公世子於團營,帝觀望而許之,軍法始明,士卒振,勳貴不敢複輕軍規。”此案印證了“改革需鐵腕,更需分寸”的真理——封建王朝的軍法常因特權而廢弛,謝淵的實踐證明,唯有“手握證據、獲帝王信任、得民心支持”,才能打破特權壟斷,讓軍法真正成為“治軍之綱”。
團營的校場上,刑杖落下的痕跡早已被黃土覆蓋,但“軍法無特權”的理念,卻深深印在每一名士卒心中。定國公世子的慘叫聲漸漸被遺忘,但謝淵手持尚方劍、嚴明軍法的身影,卻成為大吳軍政史上的不朽畫麵。這場因“抗命”而起的杖責,終將以“軍法勝利、改革推進”的結局,載入大吳史冊,為後世治國者提供“如何在特權與律法間守護公平”的永恒鏡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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