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先抬手理了理弦，指尖剛觸到弦身，周遭便似落了場細雪般安靜。拇指輕挑“宮”音起調，那聲響不似尋常彈者的清亮，倒帶著秦淮河的水汽，溫軟地漫過茶客們的茶盞。緊接著，食指按弦下滑，“羽”音婉轉低回，恍若蘭葉在風裡輕顫，紗後的眉眼也跟著柔和幾分——雖看不清全貌，可那垂眸時的專注，竟讓台側懸掛的竹簾都似凝住了晃動的影子。
手腕翻轉間，指法愈發靈動。時而輪指如急雨，弦聲密集得像春蠶食桑，驚得梁上燕子撲棱棱振翅；時而勾挑似流泉，音波悠悠淌過大廳，連角落裡打盹的老貓都抬起了頭。最妙是曲中留白處，她指尖懸在弦上遲遲不落，素紗後的唇角似微微揚起，蘭花香混著茶香在靜默裡漫開，茶客們端著茶盞的手竟忘了起落。待到最後一音收尾，餘韻繞著梁木轉了兩圈，才輕輕落在秦淮河的風裡，引得滿座茶客愣了片刻，方想起撫掌喝彩，
一曲彈完，就告辭而去，揮揮衣袖，不帶走一粒塵埃，我一直把她送上小轎，看著小轎走遠，等回到大廳，我立刻成了所有人的焦點，很多人對我的身份背景好奇起來，也有人湊上來詢問以後馬湘蘭是不是會經常過來，我哪知道啊，隻能含糊其辭，為了躲避這些人的糾纏，我隻是和混在眾人裡的蘇夜寒目光接觸一下，就帶著楊征北和孫鐵臂離開了望波樓，
在大四福巷楊府住著，衣食住行的檔次也要符合這個住宅的檔次，白蓮教給每個人發的薪俸都是有標準的，有額外的開支也是要走公賬，徐念嬌的嫁妝還有不少錢，都在小梅手裡保管著，動那錢心裡總是不得勁，況且咱還要結交權貴，花錢總不能摳摳索索的，我得想辦法爭一些私房錢了，我坐在楊宅河房裡喝茶，看著秦淮河上駛過的畫舫，考慮著如何能搞到錢，我看著和孫鐵臂一起對過往的畫舫指指點點的楊征北道：“征北，人家孫副堂主在白蓮教中有職務，每個月都有幾十兩的薪俸，你可是沒有薪俸的，”楊征北一聽我這話，露出一臉的委屈，“師叔，要不你也幫我在教中謀個差事，”“有了差事你就要受管束，哪有你現在無拘無束的好，”“那我總不能一直往你伸手要吧，你的開銷自己的薪俸都不夠，”楊征北興奮起來了：“師叔，你是不是又有掙錢的法子了，快說說，我們準備乾什麼？”“筆墨伺候，”
不一會功夫，楊征北就拿來了紙筆，幫我磨好墨，我提起筆，在紙上畫起了打火機的圖紙，按照我的想象，也隻是畫了個大概，楊征北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，我隻好耐心地給他講解，結合當時文人吸煙、畫舫點燭等場景對便捷取火的需求，以廢舊黃銅、農具鋼片等本土材料為基礎，借鑒火鐮原理與火藥技術，打造出手槍狀擊發裝置——通過彈簧鋼片帶動撞針撞擊燧石產生火花，引燃經硫磺硝石改良的易燃藥絨，實現“一扣即燃”；該發明依托銅匠、鐘表鋪等現有工藝落地，基礎款成本120文卻可定價800文，搭配藥絨替換包形成持續收益，既解決了火鐮取火繁瑣、不便攜的痛點，又契合權貴與文人對體麵工具的追求，是技術適配時代需求的生財利器。
對會做槍的征北來說，打火機的彈簧撞針和擊發裝置就是小兒科了，他是一看就懂，我有跟他講解了易燃火絨的做法，“引火材料采用“改良火絨”：將艾蒿絨浸泡在“伏火配方”溶液中，陰乾後製成“藥絨”，易燃性遠超普通火絨。”
孫鐵臂道：“這新式打火機隻要能做出來，咱們後麵有貨倉向各個縣城配送，通過毛驢貨郎賣到各地，有多少產量都不夠賣的，不行，我也要入股，”楊征南趕緊道：“我們也不缺投資，你就死了這份心，你可以過來打工，我發給你工錢，”這個項目明顯楊征北就是大總管了，他不點頭，孫鐵臂還真參不了股，急得孫鐵臂向我求助，我也表示愛莫能助。
楊征北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屋子裡搗鼓打火機，不再成為我的跟屁蟲了，柔嘉練習茶藝好像很容易，不斷地泡茶給我們喝，我們實在喝不下去了，就說她的茶已經泡的很好了，小梅學習古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，自己彈了幾次被大家笑話後，她下決心請了一位姓周的教習回來，正兒八經地學習起來，河房的窗欞正對著粼粼波光，小梅端坐在楠木琴凳上，手指懸在古箏弦上，目光死死盯著女教習撥弦的手腕。
“‘勾’要沉腕，不是挑指。”教習周先生的銀鐲在弦間輕響，她指尖叩了叩第十三弦，“這根‘征’音要穩，像簷角垂露墜進水裡，不能飄。”
小梅咬著下唇重試，右手食指屈起勾弦，力道沒拿準，琴弦發出悶啞的錯音。她肩膀一垮，偷偷往我這邊瞥了眼。柔嘉正用茶筅攪著抹茶，見了這模樣忍不住低笑，被我用茶盞沿輕輕敲了下桌麵，立時抿住嘴，隻眼尾還彎著。
周先生倒沒責備，伸手握住小梅的手腕往上提了提：“腕子要像架著片雲，不是墜著塊石。”她指尖輕點，一串清越的音符便從弦上跳出來，“先生的琴音就是不一樣。”孫鐵臂捧著茶碗湊趣，“小梅姑娘什麼時候能彈出這水平喔，”
周先生莞爾，指尖在弦上掃出個泛音：“孫護衛說笑了，彈古箏就是水磨工夫，功夫到了自然就領悟，”她轉而對小梅道，“再試一次，從《鳳求凰》的起手式來，記得‘抹’‘挑’銜接要輕，像穿針引線。”
這次小梅明顯從容了些，左手按弦的指節微微泛白，右手起落間雖還有生澀，卻已能連成簡單的樂句。錯音仍有，她卻不再慌張，反倒學著周先生的樣子微微晃腕，補上一個輕顫的餘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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