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指著輿圖道：“棗陽縣城的護城河是滾河聯通，用填河的辦法肯定行不通，隻能架設浮橋，所以攻城之前要把浮橋、雲梯、攻城塔都準備好，然後就是用火力壓製，把城頭的官兵都炸的不敢露頭，然後就讓兄弟們扛著雲梯登城，當然要把攻城塔推到城牆近前，用弩箭和城頭對射，掩護兄弟們登城，”孫鐵臂說完又盯著我看，意思讓我認可他的方案，我沒理他，隻是看著陳邦傅，陳邦傅作為官兵的遊擊將軍轉正過來的，有多年的帶兵經驗，他要是一直不吭聲，發現作戰方案有問題也不說，我就要想辦法乾掉他了。
陳邦傅被我看的心虛，還是主動站出來道：“末將認為，四個城門同時進攻可以，但是必須有所側重，飛雷炮的火藥是有限的，必須把飛雷炮集中在一個地方，才容易把城牆轟塌，”我終於嘴角露出輕笑，孫鐵臂道：“陳隊長，你還有什麼看法，接著說，”陳邦傅見自己的觀點得到認可，自信心也上升了，他指著輿圖道：“我們攻打棗陽，襄陽那邊因該會得到消息，必定派兵救援，我們要派兵提前阻擊。”孫鐵臂拍著陳邦傅的肩膀道：“陳遊擊，可以啊，想的很周密，這次主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，飛雷炮都調給你用，其他城門都是佯攻，”
攻打棗陽的方案就這樣定下來，孫鐵臂看向我，希望我點頭，作為最後的拍板，我點點頭道：“攻打棗陽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，”孫鐵臂問：“公子，什麼意思？你不跟著我們一塊去啊，你不指揮，在旁邊看著我心裡也踏實，”我嚴肅道：“襄陽方向來的援兵到底有多少我們都不知道，不親自去阻擊不放心，”孫鐵臂道：“還以為你要做甩手掌櫃呢，”
次日一早，隊伍卯時開拔，越過鹿頭店隘口，直奔棗陽縣城，二月的江漢平原，還裹著一層化不開的濕冷。我勒緊韁繩，胯下黃驃馬噴著白氣，前蹄在凍土上輕輕刨著“公子，哨探回來了！”獨立營統領孫鐵臂的大嗓門從身後傳來。我回頭時，兩名身著破爛青衫的哨探已跪在地上，大聲稟報：“棗陽守軍不足兩千，多是衛所老弱，唯有東門駐著三百左軍，裝備三眼銃。襄陽方向的援兵，預計明日午時能到，帶隊的是總兵左良玉麾下參將周遇吉。”
我展開紙條，指尖觸到墨跡未乾的字跡，心裡暗自盤算：左良玉的部隊雖以軍紀渙散聞名，但周遇吉卻是員悍將，此次阻援絕不能掉以輕心。“孫大個，讓弟兄們在林子裡暫歇，”我將紙條遞給孫鐵臂，目光掃過身旁五位中隊長“各位兄弟，棗陽城就交給你們了，一定要把準備做充分，把困難考慮多一點，”
孫鐵臂道：“公子，請放心，我們一定嚴格執行作戰計劃，”四個中隊長也大聲道：“得令！”尤其是陳邦傅的神色很堅定，讓我很欣慰。
安排完攻城部署，我走到張蠻牛身邊。這位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正給士兵們分發乾糧，見我過來，連忙遞上一塊硬邦邦的麥餅：“都頭，吃餅！”我接過麥餅，咬了一口，“蠻牛，咱們的擔子最重。”我指著襄陽方向的一道山穀，“那處叫落馬坡，兩側是懸崖，中間隻有一條窄路，是援兵必經之地。你帶中隊士兵現在就去，在坡上埋上絆馬索，二十門飛雷炮架在懸崖上，等周遇吉的人馬進了穀，先放炮炸斷他們的前鋒，再用滾石堵住退路。”
張蠻牛把麥餅塞進嘴裡，含糊不清地應著：“公子放心！俺這就去！讓周遇吉知道，咱獨立營的飛雷炮，比他的三眼銃厲害！”他大手一揮，麾下一千士兵扛起飛雷炮、背著箭囊，踩著積雪向落馬坡進發，腳印在雪地裡連成一串黑色的線，很快消失在樹林深處。我帶著護衛隊緊跟上去。
到了落馬坡，把斥候隊都放了出去，看著張蠻牛布防阻擊陣地，落馬坡的寒風如刀，刮過光禿禿的山脊，我裹緊戰襖，看著張蠻牛來回踱步，這位剛提拔為中隊長的漢子，滿臉絡腮胡上凝著白霜，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地形——一條狹窄的官道穿坡而過，兩側是陡峭的峭壁，最窄處僅容兩騎並行，正是天然的阻擊天險。
“公子，您瞧著！”張蠻牛粗聲粗氣地指向官道中段，“俺把一千弟兄分成三隊，前隊三百人守頭道溝，挖三道壕溝，架上拒馬；中隊四百人守二道坡，利用岩壁鑿出射孔；後隊三百人做預備隊，藏在坡後樹林裡。二十門飛雷炮，俺全擺在頭道溝兩側，等官兵衝進窄道，一炮下去保管讓他們人仰馬翻！”
他說得興起，大手一揮，仿佛已經看到了官兵潰敗的景象。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，不得不承認這漢子雖粗，卻有幾分戰場直覺——布防思路清晰，也懂得利用地形優勢。但我還是搖了搖頭，指著頭道溝前方的開闊地：“蠻牛，你想想，周遇吉是明軍有名的猛將，作戰謹慎，他見此處狹窄，必然不會貿然進軍，定會先派小股部隊試探，甚至用火炮轟擊。你把飛雷炮全擺在頭道溝，一旦被他的火炮盯上，損失就大了。”
我頓了頓，又指向峭壁上方：“還有這裡，你隻想著在官道兩側布防，卻忘了峭壁上可以埋伏人手。官兵行軍時，注意力都在前方和兩側，峭壁上的滾石、擂木，能給他們出其不意的打擊。另外，預備隊不能全藏在坡後，要分出一部分，在兩道防線之間機動，隨時支援薄弱環節。”
張蠻牛聽得連連點頭，一拍大腿：“還是公子想得周全！俺這就去調整！”他轉身就想召集部下，我一把拉住他：“彆急，飛雷炮要分三批布置，頭道溝留八門，二道坡放八門，最後四門藏在預備隊陣地後側，作為奇兵。壕溝裡要鋪上尖刺，溝後架起盾牌牆，防止官兵衝溝時攀爬。峭壁上派五十名精銳，多備滾石和煤油，等官兵進入窄道，先往下扔燃燒的煤油罐，再推滾石，打亂他們的陣型。”
張蠻牛咧嘴一笑，露出兩排白牙：“明白！俺這就去辦，保證讓周遇吉的人有來無回！”說完，他扯開嗓子大喊：“弟兄們，都給俺打起精神來！按大人說的，連夜加固陣地，天亮前必須完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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