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名將士齊聲應和，聲音在山穀中回蕩。寒夜裡，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龐，大家揮舞著鐵鍬、斧頭，挖壕溝、架拒馬、搬滾石、布置飛雷炮，忙得熱火朝天。張蠻牛穿梭在各個陣地之間，親自督導，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跑來問我，臉上再也沒有了初任中隊長時的青澀，多了幾分沉穩和果斷。我站在坡頂，看著這一切，心中暗暗點頭——這頭“蠻牛”，確實是塊打仗的好料，隻要稍加打磨，日後定能獨當一麵。
次日中午，太陽升到了頭頂，落馬坡的寒風稍稍減弱，但空氣中卻彌漫著越來越濃的緊張氣息。將士們都已各就各位，緊握手中的刀槍、弓箭，目光緊緊盯著官道遠方。頭道溝後的盾牌牆整齊排列，飛雷炮的炮口對準了窄道入口，峭壁上的伏兵屏住呼吸，手指扣在滾石的繩索上，隻待一聲令下。
張蠻牛站在我身邊，雙手緊握腰間的樸刀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他不停地張望，臉上帶著一絲焦慮：“公子，斥候怎麼還沒傳信回來？不會出什麼事了吧？”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安撫道：“彆急，王拴柱是咱們營裡最機靈的斥候，不會有事的。周遇吉的援兵應該快到了，咱們再等等。”
話音剛落，遠處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，越來越近，正是斥候隊長王拴柱。他騎在馬上，渾身是汗，馬嘴裡噴著白氣，顯然是一路疾馳而來。
“公子！張隊！”王拴柱翻身下馬，踉蹌著跑到我們麵前，氣喘籲籲地報告，“周遇吉……周遇吉帶著四千官兵，已經到了十裡外的三岔口，正在休整，估計半個時辰後就會抵達落馬坡！”
“四千？”張蠻牛倒吸一口涼氣，下意識地握緊了樸刀，“咱們隻有一千人，這差距也太大了……”
我瞪了他一眼：“怕了？”
張蠻牛脖子一梗：“俺才不怕！隻是……隻是擔心弟兄們傷亡太大。”
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？”我沉聲道，“咱們的任務是阻擊援兵，為攻打棗陽的弟兄們爭取時間。隻要能拖住周遇吉三個時辰，就算完成任務。記住，狹路相逢勇者勝，咱們占據地形優勢，又有飛雷炮相助，未必不能以少勝多！”
我轉頭看向王拴柱：“周遇吉的部隊裝備如何？有沒有火炮？”
“有！”王拴柱連忙回答，“屬下看到他們帶著八門虎蹲炮，還有不少弓箭手和騎兵，隊伍整齊，士氣很高。周遇吉帶隊，看樣子是勢在必得。”
“虎蹲炮？”我眉頭一皺，這倒是個麻煩。虎蹲炮威力大，要是被他們架起來轟擊，我們的防線恐怕難以支撐。“蠻牛，傳令下去，讓頭道溝的弟兄們多備盾牌，飛雷炮部隊注意隱蔽，等飛雷炮轟擊過後，再發起反擊。峭壁上的伏兵，等官兵進入窄道後，先集中火力打他們的炮兵和旗手，打亂他們的指揮。”
“是！”張蠻牛大聲應道，轉身跑去傳達命令。
山穀中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，將士們都聽到了王拴柱的報告，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但沒有人退縮。他們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，眼神中充滿了決絕，既然加入了義軍，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，
我抽出腰間的長劍，指向官道遠方：“弟兄們，官兵來了！今日，咱們就在落馬坡，讓周遇吉知道，咱們義軍不是好惹的！守住陣地，就是守住咱們的生路！殺！”
“殺！殺！殺！”一千名將士齊聲呐喊，聲音震耳欲聾，直衝雲霄。
半個時辰後，遠處的官道上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人影，越來越近，旗幟飄揚，甲胄鮮明，正是周遇吉率領的四千官兵。他們排成整齊的隊列，緩緩向落馬坡推進，虎蹲炮裝在馬車上，走在隊伍中間，顯得格外醒目。
周遇吉騎著一匹高頭大馬，走在隊伍前方，他身披明光鎧，手持長槍，目光銳利如鷹，掃視著前方的地形。當看到落馬坡狹窄的官道時，他果然停下了腳步，眉頭微皺，顯然是察覺到了這裡的危險。
“將軍，此處地形狹窄，恐有埋伏！”一名副將上前說道。
周遇吉點了點頭：“嗯，義軍狡猾，定然會在此處設伏。傳我命令，炮兵上前，對著窄道入口轟擊，試探敵軍虛實！弓箭手掩護，步兵結成方陣，緩緩推進！”
隨著他的命令，八門虎蹲炮被推到了隊伍前方，炮手們忙碌起來，裝填火藥、安放炮彈。很快，“轟隆”一聲巨響，第一發炮彈呼嘯著飛向落馬坡頭道溝，落在了盾牌牆前方，炸開一個大坑，碎石飛濺。
“轟！轟！轟！”接連不斷的炮聲響起，炮彈密集地轟擊著頭道溝和兩側的峭壁，煙塵彌漫，碎石亂飛。義軍將士們躲在盾牌牆後，緊緊捂住耳朵，承受著炮火的洗禮。有幾名將士躲閃不及，被碎石砸中，慘叫著倒在地上，但沒有人退縮，依舊堅守在陣地。
張蠻牛氣得雙眼赤紅，大聲喊道：“大人，讓俺帶人衝出去，把他們的炮兵砸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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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！”我按住他，“現在出去就是送死！等他們炮火停了，步兵進入窄道，咱們再動手！”
終於，炮火停了下來。周遇吉見前方沒有動靜，以為義軍已經被炮火擊潰，大手一揮：“步兵推進！”
數千名明軍步兵結成方陣，手持刀槍，小心翼翼地向窄道走來。他們步伐整齊，盾牌在前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。當先鋒部隊進入窄道中段時，我大喝一聲：“動手！”
早已等候多時的峭壁伏兵立刻行動起來，燃燒的煤油罐紛紛扔下，砸在明軍方陣中，瞬間燃起熊熊大火。緊接著，滾石、擂木如雨點般落下，砸得明軍哭爹喊娘，方陣瞬間大亂。
“放飛雷炮！”張蠻牛嘶吼著下達命令。
頭道溝兩側的八門飛雷炮同時開火，“轟！轟！”巨大的爆炸聲響起，炮彈在明軍人群中炸開，血肉橫飛，殘肢斷臂四處飛濺。明軍將士們嚇得魂飛魄散，紛紛向後逃竄。
“殺！”張蠻牛拔出樸刀，帶領頭道溝的三百名將士衝了出去，與潰散的明軍展開激戰。義軍將士們個個奮勇當先，刀光劍影中，不斷有明軍倒下。
周遇吉見狀，怒喝一聲：“廢物！都給我頂住！騎兵出擊，衝垮他們！”
數百名明軍騎兵揮舞著馬刀，呼嘯著衝向窄道。張蠻牛臉色一變，連忙喊道：“弟兄們，退到二道坡！快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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