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,昏暗的煤油燈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。
地下室中央,一個女人被吊在半空,雙手被鐵鏈捆住,手腕上的皮肉被磨得血肉模糊。
她身上的旗袍本是精致的雲錦料子,此刻卻被鞭子抽得襤褸不堪,破碎的布片下,道道血痕交錯縱橫。
她的嘴裡塞著一塊白布,淩亂的長發黏在滿是血汙的臉上,卻在看到段明蘭和段明昭的瞬間,猛地抬起頭,惡狠狠地瞪過來,喉嚨裡發出含混的嗚咽聲。
段明蘭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:“我本打算等爹的頭七過了,把這女人千刀萬剮,讓她為爹抵命。”
她轉頭看向段明昭,眼底翻湧著冰冷的恨意:“現在你回來了,這個工作就交給你了。”
段明昭皺眉,目光落在女人身上:“她是誰?查出來曆了嗎?”
段明蘭冷笑:“地下組織的細作白雪蘭,偽裝成東北逃難來的明星,哄得爹收了她做姨太,潛伏在身邊這麼久,為的就是這一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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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聲音陡然提高,帶著幾分歇斯底裡的恨意:“如果不是被其他姨太太發現異常,這女人早就偷偷吊死了!”
段明昭的目光落在女人臉上,緩步上前,伸手扯下了她嘴裡的白布。
白雪蘭啐出一口血沫,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嘶啞地笑了起來:“呦,是大少爺,你果然還活著呢?去了哪鍍金啊?”
她的聲音帶著譏諷,曾經顧盼生輝的臉此刻被血汙糊住,隻剩一雙眼睛亮得嚇人:
“是不是跟在蔣賊屁股後麵溜須拍馬啊?我看你們這些出身顯赫的,軍銜都升得極快呢!”
“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,哪裡懂什麼家仇國恨,不過是把戰場當戲台,演一場給自己看的英雄戲!”
段明昭冷下臉:“我加入了東北抗日聯軍。”
“在嫩江橋守過陣地,在林海雪原裡埋過地雷,見過我的部下被炮彈炸成碎片。”
“出生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。”
白雪蘭的笑聲戛然而止,瞳孔驟然緊縮,一時竟說不出話來。
段明蘭猛地衝上前,一把揪住白雪蘭的頭發,迫使她仰起頭:“她殺了咱爹!明昭,我們必須讓她血債血償!我要讓她不得好死!”
段明昭攔住她,聲音低沉:“姐,先彆急,讓我再問問她。”
他直視白雪蘭的眼睛:“告訴我,你殺我爹,是為了什麼?”
女人盯著他,忽然發出一陣淒慘的笑,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室裡回蕩,像無數冤魂在哭泣:“民國八年,五四運動,你爹派軍隊鎮壓遊行的學生和百姓……”
她的聲音顫抖,帶著刻骨的恨意:“我娘隻是個在街角賣菜的,沒讀過書,甚至不知道那些學生在喊什麼口號,就被流彈打中,倒在血泊裡。她懷裡還揣著給我買的糖葫蘆!”
“你爹有打自己人的本事,為什麼不多用在日本人身上!”
眼淚混著血水從眼角滑落,在滿是汙垢的臉上衝出兩道淺痕:
“你們總說血債血償,可你們知道我娘叫什麼嗎?她就叫白雪蘭!一個連自己名字都寫不明白的賣菜女人,誰會記得她?誰會為她報仇?”
白雪蘭笑得愈發癲狂,聲音嘶啞如惡鬼:“我潛伏在段家三年,看著你爹喝花酒、聽戲文,看著你們富家子弟錦衣玉食,就像看著一群吸人血的惡鬼!”
“我就是來索命的!是你們段家欠了我的!”
段明蘭一把搶過手帕,狠狠塞進她嘴裡,扭頭看向段明昭,語氣急促而激動:
“明昭,爹那時也是身不由己!北平的局勢錯綜複雜,他不鎮壓,亂起來會死更多人!這些普通百姓哪裡看得懂大局?”
段明昭沒有回答,隻是平靜地看著那個女人。
曾經的他,看不到這芸芸眾生,仿佛所有人都該圍著他打轉,以為權力與體麵是與生俱來的榮光。
可戰場教會了他,子彈不會因為你是誰的兒子而繞道,炮火不會因為你的家世而留情。
所有人都是肉長的,都會疼,都會死。
冤冤相報,何時能了?
他緩緩掏出手槍,對準了女人的眉心。
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縮,卻不再掙紮,隻是死死盯著他,仿佛要將他刻進靈魂裡一起帶到另一個世界。
“我爹欠你一命,所以我給你一個痛快。”
段明昭字字清晰,看向女人的眼睛:“希望你下輩子,能生在一個和平的年代。”
“砰!”
槍聲在地下室裡回蕩,女人的頭猛地後仰,一縷鮮血從眉心湧出,順著臉頰滑落,在下巴處凝成血珠,滴落在地。
她的眼睛還圓睜著,隻是那裡麵的恨意,似乎隨著最後那句話一同熄滅。
血花濺在斑駁的牆上,像一朵驟然綻放又瞬間凋零的花。
段明蘭驚愕地看向他:“明昭!你——”
段明昭收起槍,轉身走向門口,聲音沙啞:“姐,夠了。”
“爹的仇報了,但這樣的殺戮,隻會讓仇恨像野草一樣瘋長,永遠沒有儘頭。”
段明蘭站在原地,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,胸口翻湧著複雜的情緒。
她忽然意識到:那個意氣風發軍校畢業的弟弟已經長大了,現在回來的,是一個她陌生的人。
戰場的硝煙、生死的考驗,在他身上刻下了她讀不懂的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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