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邵庭再次睜開眼時,渾身像是被卡車碾過一樣,每一寸骨頭都在隱隱作痛,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。
他撐著床坐起身,額頭上全是冷汗,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火燒過,連吞咽都帶著刺痛。
他比昨天更虛弱了。
邵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,指尖微微發抖,掌心還殘留著昨晚攥破塑料袋的勒痕,此時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。
昨天巷子裡的場景還曆曆在目,密密麻麻的鬼魂、沈紀言猙獰的鬼相、還有那些湧入腦海的死亡記憶,每一幕都清晰得像在眼前重演。
“沈紀言……”
他低聲叫了一句,聲音沙啞,屋內靜悄悄的,沒有回應。
邵庭深吸一口氣,強撐著下床,雙腳落地時一陣發軟,差點摔倒。
他扶著牆挪到浴室,擰開水龍頭,冰冷的自來水“嘩”地潑在臉上,激得他打了個寒顫,混沌的腦子總算清醒了幾分。
鏡子裡的他臉色慘白,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,嘴唇乾裂,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,連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。
——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他咬了咬牙,拿起手機,搜索了本地最有名的“看事”師傅——據說是個能通陰陽的老先生,住在城郊的老宅裡,平時隻接待熟人介紹的客人。
邵庭戴上口罩和帽子,全副武裝地出了門。
陳師傅的住處是一棟古舊的四合院,青磚灰瓦,門口掛著兩盞褪色的紅燈籠,風一吹,燈籠輕輕搖晃,發出“吱呀”的聲響,。
邵庭剛走到門口,突然一陣頭暈目眩,胃裡翻江倒海,酸水直往喉嚨裡湧,雙腿一軟,差點跪倒在地。
“哎!你沒事吧?”
一個年輕的小徒弟從院子裡跑出來,一把扶住他,聲音裡帶著關切。
邵庭強忍著惡心,擺了擺手:“沒…沒事,我就是有點暈。”
小徒弟皺了皺眉,上下打量了他幾眼,突然臉色一變,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,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。
“你是來看事的?”
邵庭點點頭,聲音虛弱:“我感覺最近身體不太對勁,想請陳師傅看看。”
小徒弟猶豫了一下,看他臉色實在太差,還是扶著他進了院子:“師傅在裡頭呢,我帶你去見他。”
院內鋪著青石板,角落裡種著幾株艾草,散發著淡淡的藥香。
正中央擺著一張老舊的八仙桌,桌麵坑坑窪窪,放著個黃銅香爐,裡麵插著三炷香,青煙嫋嫋升起,混著桌上幾本泛黃的古書散發的油墨味,形成一種奇異的安神氣息,讓邵庭翻騰的胃稍微平複了些。
“師傅!”小徒弟喊了一聲,“有人來看事!”
裡屋的門簾被掀開,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老者走了出來,約莫六十多歲,頭發花白卻梳得整齊,用一根木簪挽著,臉上布滿皺紋,眼神卻銳利如鷹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他手裡捏著一串烏黑的念珠,珠子被盤得油亮,走動時發出輕微的碰撞聲。
他剛踏出門檻,目光就死死釘在了邵庭身上,臉色驟變,厲聲喝道:
“阿明!你怎麼把怨氣這麼重的東西放進來?!”
小徒弟愣住了,茫然地看向邵庭:“師、師傅,他是人啊……”
老者冷笑一聲,手裡的念珠“啪”地一聲斷裂,烏黑的珠子滾落一地。
“人?”
他死死盯著邵庭,眼神像是要把他刺穿。
“你問問他自己,身上纏著的是什麼?!”
邵庭喉嚨發緊,下意識後退一步,後背抵上了院牆,無路可退。
老者步步逼近,聲音冰冷:“你八字本來夠硬,是極陽之體,尋常鬼魅近不了身。可你偏偏作死,給自己招惹了個不得了的麻煩!”
“現在它纏上你了,日夜吸你的陽氣,食你的精氣,你當然一天比一天虛!”
“再這樣下去……”
老者眯了眯眼,一字一頓道:“你活不過三個月。”
邵庭渾身一震,如墜冰窟。
“可是我沒有做什麼,為什麼會被吸食陽氣和精氣?”
“沒做什麼?”老者冷哼一聲:“那惡鬼每晚趁你熟睡,與你行陰陽交合之事,你的陽氣與精氣,就是這樣被一點點吸走的!”
“陰陽交合?”邵庭腦子“嗡”的一聲炸開。
老者冷笑一聲,眼神銳利如刀,直直刺進邵庭的心臟。
“你以為你隻是被鬼纏身那麼簡單?”
老者冷笑一聲,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念珠,枯瘦的手指輕輕一撚,那枚被盤得油亮的烏黑珠子突然“哢”地裂開,裡麵滲出暗紅色的液體,黏稠得像未乾的血,散發著濃重的鐵鏽味,混著點若有似無的檀香,和沈紀言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“你身上的陽氣被吸食得太狠,連三魂七魄都開始不穩了。”
老者將裂開的念珠扔到邵庭腳邊,珠子滾了兩圈,停在他的鞋尖前,暗紅色的液體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汙漬。
“每天晚上你睡著之後,那東西就會上你的身,與你交合,一點點蠶食你的精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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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難道沒發現?”他步步緊逼,聲音裡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銳利:
“自從它纏上你,你睡得越來越沉,沉到連夢都不會做,可醒來卻越來越虛,白天昏昏沉沉,連抬胳膊的力氣都快沒了,這就是精氣被吸走的征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