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推開家門，我嘴角的笑意還沒褪去，就被客廳裡凝重的氣氛凍住了。趙明遠的手還扶在我腰後，卻明顯僵了一下。
沙發上，趙父難得地坐得筆直，眉頭緊鎖，麵前茶幾上攤著一份文件。而更讓我愣住的是，他旁邊坐著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，穿著精致的洋裝，正怯生生地擺弄著懷裡的兔子玩偶。
"爸？"趙明遠的聲音沉了下來，"這是......？"
趙父抬頭，臉上是罕見的窘迫。他推了推那份文件："dna檢測報告......我的。"
空氣瞬間凝固。我下意識護住肚子，看著那個完全陌生的小女孩——她有著和趙明遠如出一轍的眉眼。
"她母親嫁去香港了。"趙父的聲音乾澀，"上周突然聯係我，說孩子是我的......可我根本不記得......"
小女孩突然抬頭，奶聲奶氣地問："叔叔，我媽媽什麼時候來接我呀？"
趙父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。我這才注意到，報告上的日期顯示，他是在接到孩子後才被迫去做的親子鑒定。
趙明遠的手無聲地握成了拳頭。我輕輕握住他的手腕，感受到他脈搏劇烈的跳動。這個家，又要迎來一場風暴了。
客廳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隻剩下牆上掛鐘的秒針在“哢嗒、哢嗒”地走著，每一聲都像敲在人心上。
趙母坐在單人沙發上，背挺得筆直，雙手交疊放在膝頭，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她沒有看趙父，也沒有看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，目光隻是靜靜地落在茶幾的某個角落，像是那裡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。
小女孩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，往沙發裡縮了縮，把兔子玩偶抱得更緊了些。
趙父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什麼，最終卻隻是頹然地歎了口氣。他伸手想碰趙母的手，卻在即將觸到的瞬間，看到她不露痕跡地將手移開。那個細微的動作，讓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分。
我站在趙明遠身邊，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。他的目光在父母之間來回掃視，最後落在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身上，眼神複雜得讓人讀不懂。
小女孩怯生生地開口：“阿姨......”
趙母這才像是突然回神，她緩緩抬頭，嘴角甚至揚起一個完美的微笑：“餓了吧？讓李媽給你煮碗麵。”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，仿佛隻是在招待一個普通的客人。
當她起身走向廚房時，背影依然挺拔優雅，可我卻注意到，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。
趙明遠突然鬆開我的手，大步跟進了廚房。我站在原地，看著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和頹喪的趙父，突然覺得這個原本溫馨的家，此刻陌生得讓人心慌。
趙母站在料理台前，水龍頭嘩嘩地流著，她卻隻是盯著水池發呆，李媽不敢出聲音，默默的下麵。
趙明遠站在門口，喉結滾動了幾下，才低聲道：“媽……”
“麵很快就好了。”趙母打斷他，話沒說完，他愣住了。趙母的手冰涼得可怕，而且在不受控製地顫抖。她終於抬起頭，眼睛裡蓄滿淚水，卻倔強地不讓它們掉下來。
“明遠啊……”她的聲音終於裂開一道縫，“你說……媽媽是不是很失敗？”
趙明遠一把抱住母親，感覺到她的肩膀在自己懷裡劇烈地抖動。二十多年來從未見過母親失態的他，此刻隻覺得胸口堵得發疼。
客廳裡，我正蹲在小女孩麵前，遞給她一塊巧克力。她怯生生地接過，小聲說了句“謝謝姐姐”。
趙父站在一旁，眼神空洞地望著廚房的方向。那裡傳來壓抑的啜泣聲，想起對待李勤勤的時候她的咄咄逼人，現在真帶回孩子了，她卻表現的這麼脆弱。他張了張嘴，似乎想對小女孩說什麼，最終卻頹然跌坐在沙發上，用雙手捂住了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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