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手中的刻刀在玉石上遊走，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陽光透過亭子的雕花木簷，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我站在齊司禮身旁，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氣息，混合著院子裡飄來的桂花香。
"這塊玉料是我三年前在和田收的，"老者突然開口，聲音如同他手中的玉石般溫潤，"一直沒舍得用，直到前天這位先生來店裡。"
我轉頭看向齊司禮，他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，目光卻落在老者手中的玉牌上。陽光照在他的側臉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。
"節節高升，平安順遂。"老者終於抬起頭，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，"年輕人，過來看看。"
我走近幾步，看清了那塊半成品的玉牌。青白色的玉料上已經雕出三節竹枝，每一節都栩栩如生，仿佛能聽到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。在竹節旁邊，還有幾個小巧的圓形凹槽。
"平安扣要嵌進去，"老者指了指旁邊那幾個成品，"這樣才算完整。"
齊司禮忽然握住我的手，他的掌心溫暖乾燥。"三節竹枝，三個平安扣，"他輕聲說，"正好。"
我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胎動，像是裡麵的小家夥也在回應。三個孩子——昀兒、霽兒和即將出生的這個孩子。我下意識撫上肚子，感受到生命的躍動。
老者眯起眼睛笑了："好兆頭。"他拿起一個平安扣對著陽光照了照，"玉能養人，也能護人。這料子油性好，戴久了會更潤。"
齊司禮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，遞給老者："用這個。"
老者打開盒子，裡麵是一條精致的白金項鏈，吊墜部分空空如也。他點點頭，拿起工具開始鑲嵌。我這才注意到，那些平安扣背麵都有細小的卡扣，可以固定在項鏈上。
"你什麼時候準備的？"我小聲問齊司禮。
他目光柔和："第一次產檢後。"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，"本來想等孩子出生再送你。"
陽光忽然變得強烈起來，照得我眼睛發酸。第一次產檢時，他的溫柔總是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，透進人生中的縫隙裡。
老者很快完成了鑲嵌工作。三個平安扣呈品字形排列在竹節下方，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。他小心翼翼地將項鏈裝回盒子，遞給齊司禮。
"戴上吧，"老者說，"玉不離身，才能養出靈性。"
齊司禮取出項鏈，繞到我身後。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後頸，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。項鏈垂落的瞬間，玉墜貼在我的鎖骨下方，微涼，卻很快被體溫焐熱。
"謝謝。"我對老者說。
老者擺擺手，又低頭繼續雕琢那塊玉牌："緣分到了，東西自然就找到主人了。"
離開古董店時，夕陽已經西斜。齊司禮的車停在不遠處的林蔭道旁，我們並肩走著，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。
車子駛入暮色中。我靠在座椅上，感受著玉墜隨著車身微微晃動的重量。三個平安扣，三個孩子。手指輕輕撫過腹部，裡麵的小家夥似乎已經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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