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無事，幾人在向導帶領下爬上一座黃土坡。
“喏，就那兒。”向導咧嘴一笑，抬手往前指。
坡底溝壑間，一座灰撲撲的小廟背靠山崖而立，廟門橫梁竟真是兩截森白魚骨，豁開的魚嘴骨作門洞，陰森中透著股荒誕。
“有點意思，這魚骨頭夠邪性。”方燃彈了下煙灰，目光掃過四周光禿禿的山嶺。
貧瘠，死寂，連棵像樣的樹都沒有。可在懂行的人眼裡——雲霓覆頂，地脈藏泉，暗水通黃河。這地方，養的是千年不枯的內藏眢。
他甩給向導幾枚銀元：“就到這兒，回吧。”
向導攥緊銀元，腳底抹油似的溜了，活像身後有鬼追。
“方哥。”陳默突然開口，拇指摩挲著腰間匕首，“廟建在這種陰溝裡，不像是給人上香的。”
十三歲就混江湖，他太熟悉這種把戲——借鬼神之名，行盜墓之實。
方燃吐了個煙圈，笑出一口白牙：“聰明，底下躺著李淳風的墓。”
陳默瞳孔驟然收縮。魚骨廟投下的陰影裡，仿佛有金器的冷光一閃而過。
林陌叼著煙，眯眼打量著斑駁的魚骨廟招牌，指間煙灰簌簌落在青石台階上。身後三個同伴踢開滿地易拉罐，塑料包裝袋被山風卷著擦過褪色的功德箱。
"就這兒。"他碾滅煙頭，皮靴碾著香灰往廟裡走。陳年黴味混著線香餘燼撲麵而來，紅漆剝落的梁柱間蛛網密布。還沒等他們打開強光手電，陸琛已經用匕首鞘敲響了龍王像底座的中空石板——二十公分厚的青石板後，黑黢黢的盜洞像張開的食道。
等待空氣流通時，陸琛突然轉身，戰術手套上的反光條在昏暗裡劃出冷弧："你根本沒看風水。"衝鋒衣拉鏈嘩啦響到頂，"要是下麵早被搬空..."
"金算盤。"林陌突然吐出個名字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後腰的。廟外有拉礦的卡車呼嘯而過，震得殘破窗欞簌簌發抖。"兩年前在潼關見過，那會兒鬨得凶。"他踢開腳邊發黴的，露出下麵風化的"功德無量"刻字，"老頭說要扒個唐墓賑災。"
花瑪拐突然嗆咳起來，防毒麵具在他背包裡嘩啦作響："等等，金算盤？那個在潘家園倒騰青銅器的..."
"死這兒了。"林陌哢噠扣上登山扣，繩降裝備在腰間晃蕩，"看見廟門楹聯沒？"魚躍龍門三千裡"——老派倒爺的酸文假醋。"強光手電掃過幽深洞口，照亮邊緣新鮮的刮痕，"裝備檢查，三分鐘後下。"
盜洞比預想的陡峭，戰術靴不斷蹭落碎土。下降到十五米時，領頭的陸琛突然繃緊繩索，頭盔燈在岩壁上投出搖晃的光圈："見鬼..."三條岔道像被巨獸撕開的傷口，最左側的甬道裡，半截洛陽鏟插在滲水的裂縫中，鏽蝕的金屬反射著冷光。
林陌懸在繩上輕笑，背包裡的金屬探測器突然發出刺耳鳴叫。他想起係統界麵上那個閃爍的刀形圖標——說不定真能挖到比大夏龍雀更有意思的東西。
霓虹燈的光暈在廢棄地鐵站裡投下斑駁影子，三處滲水的隧道口像巨獸咽喉般張著。陳默用戰術手電掃過青苔斑駁的磚牆，指關節在混凝土表麵蹭出一道白痕。
"三個入口都有開鑿痕跡，應該出自同一批人手。"
耳機裡電流聲滋啦作響："你確定要單獨行動？"
沒等回複，他已經鑽進中間隧道。防水靴踩碎積水的聲音漸漸消失，不過九十秒，戰術腰帶上的熒光條重新在黑暗中浮現。
"見鬼。"林夏注意到他手套沾著可疑的黏液，"裡麵有什麼？"
陳默扯下手套甩了甩："死路。但牆上的水漬不對勁。"戰術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，"我再去右邊看看。"
這次返回得更快。夜視鏡下能看見他下頜線繃得死緊："兩條都是陷阱。"
四人小隊呈楔形突入最後通道時，混凝土漸漸變成潮濕的原始岩層。手電光束切開黑暗，照出前方突然下沉的斜坡。不知名的菌類在牆角閃著磷光，像某種生物布下的路標。
當空間豁然開朗時，所有人同時舉起強光設備。穹頂般的溶洞布滿蜂巢狀孔洞，幾束陽光從地表裂縫斜插下來，在積水潭裡投下晃動的光斑。
"林工。"陳默突然拽住工程師的防彈背心，"前兩條通道的儘頭都裝著液壓機關。"他手指在虛空中畫出紋路，"那些青銅部件上的饕餮紋……不該出現在唐代結構裡。"
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扭曲的。
霓虹在鋼筋森林的拐角處閃爍，陸沉點燃一支煙，指尖的火星在黑暗中劃出弧線。
"這地方的構造，和上次的九龍城寨有點像。"他吐出煙圈。
葉星辰聞言挑了挑眉："難怪。"
混跡地下世界多年，陸沉太熟悉這種布局了。古往今來，用墓穴套墓穴的把戲他見多了。但以李淳風這樣的風水大師，應該不會做這種下乘之事——西周的墓恐怕隻是障眼法。
想到這層，陸沉嘴角揚起冷笑。果然是大師手筆，連盜墓者的心思都算得精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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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星辰觀察著陸沉的表情變化，知道這位地下世界的傳奇人物已經看透了玄機。雖然比不上自己這個穿越者開掛，但陸沉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。
四人繼續在幽暗的通道中前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