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派監軍到來,以外行指揮內行,就為掣肘他猜忌的邊將。
在這生死存亡之際,還要窩裡鬥,實在是親者痛,仇者快。
孫傳庭長歎一聲,不再說話。
章度見孫傳庭服軟,冷笑一聲道:“開封危在旦夕,左良玉的兵馬就在附近,不如令他即刻馳援解圍,若耽誤,提頭來見。孫督師,下令吧!”
此言一出,帳內眾將麵色驟變。
高傑猛地踏前一步,剛要爭執,就見孫傳庭抬手製止。
他憤然退下。
“怎麼?諸位將軍是覺得左良玉無能,還是覺得咱家的提議不妥?”
章度冷笑一聲,尖聲道,“開封乃中原重鎮,若失守,朝廷震怒,誰來擔責?現在站出來,立下軍令狀,咱家就給你領軍權力。”
眾將怒火中燒,眼中殺氣騰騰,齊聲怒吼道:“督師!”
“住口!”
孫傳庭眼神一厲,眾將隻得咬牙噤聲。
他目光沉靜,緩緩道:“監軍大人所言有理。本督這就傳令左良玉,即刻出兵解圍,不得有誤。”
“督師英明!”
章度皮笑肉不笑道。
孫傳庭即刻擬寫文書,派兵急速傳令。
隨後,孫傳庭深吸一口氣,道:“李自成傾巢而出,其大營必然空虛。本督師欲親率一支奇兵,直襲其老巢,圍魏救趙!”
這是補救之計。
至少,圍困開封城的賊軍聽到後院失火,會撤出一部分兵力馳援,也算是解了開封城的燃眉之急。
章度聞言,眼珠一轉,立刻道:“此計甚妙!不過······”
他拖長聲調道,“孫督師身為主帥,豈能輕動?不如讓崔成率兵前往,一鼓而下,直搗賊巢!”
“崔成?”
高傑終於忍不住了,“他不過是京營一個參將,從未上過戰場,更彆說獨領大軍了。他若能擔此重任,母豬都能上樹了!”
眾將再難忍耐,紛紛抱拳道:“監軍!此戰關係重大,豈能兒戲!”
“崔成資曆尚淺,萬一誤事,悔之晚矣!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放肆!你們是要抗命嗎?”
章度猛地拍案而起,陰冷地掃視眾將,咬著牙一字一頓道,“還是說,你們隻聽孫督師的,不把朝廷和陛下放在眼裡?”
帳內眾將怒目而視,手按刀柄,氣氛劍拔弩張。
章度見狀,轉向孫傳庭,陰笑道,“孫督師,你的部下倒是忠心得很啊!怎麼,你是想擁兵自重,還是養寇自重?”
孫傳庭麵色鐵青,指節捏得發白。
他深知章度背後站著的是皇帝,若此刻翻臉,不僅自己難保,全軍將士亦將受牽連。
他緩緩閉目,再睜眼時,已壓下所有怒意,厲聲喝道:“都閉嘴!監軍之令,便是軍令!”
眾將憤然抱拳道:“督師!”
孫傳庭深吸一口氣,沉聲道:“都退下!”
“得令!”
眾將狠狠瞪了章度一眼,魚貫而出。
待帳內隻剩二人和幾個侍從,孫傳庭冷冷道:“監軍可滿意了?”
章度輕笑:“孫督師果然識大體,如此咱家告辭了。”
孫傳庭轉身望向帳外章度背影,心中清楚,這一戰,敗局已定。
······
開封城頭,旌旗獵獵。
趙鷹勒馬立於城外三裡處的小丘上,舉著義軍中為數不多的單筒望遠鏡,打量著這座中原重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