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麵是老匠人的固執和對未知的疑慮。
另一方麵,是對更強勁、更省力工具的渴望,以及對這奇思妙想背後技術的好奇。
最終,對技術的渴望戰勝了固執。
“哼。吹牛誰不會。”
他嘴上依舊不饒人,但語氣明顯軟化了許多。
“你要是真有那本事,能把俺這老夥計伺候利索了。”
“你要的那點東西,俺老頭子就當練手,免費給你打了。”
“鐵料嘛……”他瞥了一眼牆角那堆鏽跡斑斑的廢鐵,“你自己看著從這裡麵挑。能用的就拿去。”
“真的?”
張大山心中狂喜。
免費打件,還讓用廢鐵料。
這等於是用一個風箱改良技術,換來了製造水車最關鍵的金屬部件。
這筆買賣,太值了。
“老頭子說話算話。”
張老頭一擺手,“不過,醜話說在前頭。”
“你要是把俺這風箱給鼓搗壞了,看俺老頭子怎麼收拾你。”
“放心吧,鐵山叔。保證給您弄好。”
張大山拍著胸脯保證道。
他立刻打發鐵牛回去,將石頭也叫了過來。
父子三人,加上將信將疑、在一旁全程監工的張老頭。
一場圍繞著破舊風箱的“技術改造”工程,就在這叮當作響的鐵匠鋪裡展開了。
張大山指揮若定。
他讓鐵牛負責拆卸風箱的箱板,清理內部。
讓石頭按照他畫的圖樣,用小刀和木片製作簡易的單向氣閥門用薄木片或皮片做閥片,用細藤條做合頁)。
他自己則親自操刀,修改活塞的結構,增加進氣孔,並用找來的軟皮和麻線仔細密封。
張老頭一開始還抱著膀子,冷眼旁觀,時不時地挑剔幾句。
但看著張大山有條不紊的指揮,看著那些看似簡單卻設計巧妙的閥門逐漸成型。
看著父子三人配合默契、動作麻利。
他臉上的懷疑漸漸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的驚訝和好奇。
他甚至忍不住湊上前去,仔細觀察那些閥門的結構,嘴裡還念念有詞,似乎在琢磨其中的原理。
經過大半天的忙碌。
在張大山的指導下,在鐵牛和石頭的努力下,在張老頭從旁觀到忍不住動手幫忙下。
那個破舊的單動風箱,終於被成功地改造成了一個全新的“雙動風箱”。
雖然外觀依舊破舊,甚至因為改造留下了不少“疤痕”。
但內部結構,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“好了。試試吧。”
張大山擦了把汗,示意鐵牛去拉動拉杆。
鐵牛深吸一口氣,握住拉杆。
他先是輕輕一拉。
“呼——”
一股強勁而持續的氣流,猛地從風箱嘴噴出,吹得爐膛裡的炭火瞬間躥起老高,發出劈啪的爆響。
鐵牛自己也愣住了,感覺手上的力道比以前輕了許多。
他又往前一推。
“呼——”
同樣強勁、同樣持續的氣流再次噴出,爐火燃燒得更加旺盛,發出如同猛獸咆哮般的呼嘯聲。
推拉之間,風力竟然沒有絲毫減弱,連綿不絕。
而且,拉杆的手感也變得順暢了許多,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重費力。
“成了。爹,真的成了。”
鐵牛驚喜地叫道,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石頭也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。
而張老頭,則徹底呆立在原地。
他張大了嘴巴,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呼呼作響的風箱嘴,又看了看輕鬆拉動風箱的鐵牛。
臉上的表情,從震驚,到狂喜,最後化為一種深深的、發自內心的敬佩。
他幾步衝上前去,一把推開鐵牛,自己握住拉杆,用力地推拉了幾下。
感受著那強勁而持續的風力,感受著那省力順暢的手感。
他激動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。
“神了……真是神了……”
他喃喃自語,看向張大山的眼神,已經完全變了。
那裡麵,再沒有絲毫的輕視和懷疑。
隻剩下對技術的歎服,和對眼前這個侄子的……刮目相看。
“小子……不,大山……你……你這手藝……是跟誰學的?”
他聲音沙啞地問道。
“就是……以前偶然看過一本雜書,瞎琢磨的。”
張大山依舊含糊其辭。
“雜書……好一本雜書啊……”
張老頭感慨萬千,隨即一拍大腿。
“行了。彆說了。”
“你要的那些軸套、銷子,俺老頭子包了。保準給你打得結結實實。”
“那邊的廢鐵料,你看上啥就拿啥,不夠俺再給你想辦法。”
“以後……以後你這風箱要是再有啥新名堂,或者你想打點彆的什麼新奇玩意兒……”
他頓了頓,老臉上竟然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。
“……隨時來找俺老頭子。工錢……好說。鐵料……也好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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