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最後一個料峭的倒春寒。
真正的春天,終於邁著輕快而堅定的步伐,降臨到了青石村這片沉寂了一整個冬日的土地上。
冰封的河麵徹底解凍,嘩啦啦地唱著歡快的歌謠。
山坡上的野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返青,抽出嫩綠的新芽。
田埂邊的柳樹,也爆出了一簇簇鵝黃色的絨毛。
空氣中,彌漫著濕潤泥土和新生草木混合的、沁人心脾的芬芳。
對於靠天吃飯的農人來說,春天,意味著新一輪耕耘的開始,也意味著新一年收成的希望。
農時,不等人。
張大山的心,也隨著這日漸變暖的天氣,變得火熱而急切起來。
去年秋收雖然不錯,但家裡的存糧依舊算不上寬裕。
想要徹底擺脫饑餓的威脅,想要積攢足夠的資本去蓋新房、謀發展。
今年的收成,至關重要。
必須抓住這寶貴的春光,將每一寸土地都利用起來,將每一粒種子都種下去。
而且,不能再像去年那樣,隻是簡單的撒種、聽天由命了。
有了曲轅犁,有了水車,有了初步見效的堆肥。
他要用更科學、更精細的方法,來伺候這五畝地。
他要讓這片曾經的劣田,真正地產出匹配他們付出的回報。
這天晚飯後,張大山再次召集了全家人。
他攤開一張用木炭在粗糙草紙上繪製的、歪歪扭扭的“土地規劃圖”。
“都過來看看。”
他指著圖上用不同符號標記的區域。
“這是咱們家的五畝地。”
“經過一個冬天的休養,加上咱們之前翻的深,土質比去年好了一些。”
“今年開春,咱們的‘大計’,就是要把這五畝地,全部種上莊稼,而且要種好。”
他的語氣,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。
“爹,咱們都種啥?”石頭好奇地問道。
“根據地勢和水源情況,爹做了個初步安排。”
張大山指著圖紙解釋道。
“靠近河邊、離水車最近、地勢也最低的那一畝地,咱們今年擴大麵積,全種水稻。”
“去年試種的那一小片長勢很好,說明隻要水肥跟得上,這地是能種稻子的。”
“稻米金貴,要是能種成了,不僅咱們自己能吃上白米飯,還能賣個好價錢。”
聽到“白米飯”,孩子們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,眼睛裡閃爍著渴望的光芒。
“剩下的四畝旱地,”張大山繼續說道,“也不能都種一樣的。”
“那兩畝離水源相對遠點、地勢也高一些的,咱們還種粟米。”
“粟米耐旱,對地力要求不高,是咱們的主糧,必須保證產量。”
“另外那兩畝相對平整、土質也稍好一些的,咱們一畝種麥子,一畝種豆子。”
“麥子也是細糧,豆子不僅能吃,還能養地,明年這塊地再種彆的,收成就能更好。”
“還有咱們棚屋旁邊那幾分清理出來的空地,也不能浪費了。”
“把咱們漚好的第一批肥都用上,種點白菜、蘿卜、還有上次買的那些菜種,自家吃菜也方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