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生二人,常常會在那間簡陋的土屋裡,為了一個字義,一段章句,甚至一個哲學觀點,而反複討論,各抒己見。
這種亦師亦友、教學相長的氛圍,讓周先生那顆早已沉寂的心,也重新煥發了活力。
他仿佛在小山身上,看到了自己年輕時求學的影子,也看到了儒家道統薪火相傳的希望。
他將自己畢生所學,以及對世事、對人生的感悟,都毫無保留地,一點點地傳授給這個他視若珍寶的弟子。
小山的進步,是神速的,也是全方位的。
他的識字量早已突破了數千大關,能夠獨立閱讀大部分沒有生僻字的古籍。
他的書寫能力也日益精進,用那支狼毫筆在粗糙的草紙上寫出的楷書,已經頗具風骨,筆力沉穩,字形工整清秀,比起他父親那“鬼畫符”般的字跡,簡直是雲泥之彆。
更重要的是,他的思維方式和眼界,也因為這些聖賢經典的熏陶,而變得更加開闊和深刻。
他不再僅僅是那個隻知道死讀書的農家少年。
他開始學會用“禮”、“義”、“仁”、“智”的標尺,去審視身邊的人和事。
他開始思考一些關於人生、關於社會、關於家國天下的“大問題”。
雖然這些思考還很稚嫩,甚至有些理想化。
但那份獨立思考、追求真理的精神,卻已然在他心中悄然紮根。
小山的成長和進步,自然也給這個家帶來了許多積極的影響。
他成了家裡名副其實的“文化擔當”。
父親張大山在研究《天工開物》時遇到一些難以理解的古文或圖注,常常會拉著小山一起探討。
小山雖然對那些具體的農工技術一知半解,但他紮實的文字功底,卻能幫助父親更準確地理解原文的含義,避免了不少可能的彎路。
家裡的一些重要事務,比如與趙四海簽訂的藥材供貨契約。
張大山都會讓小山仔細閱讀、核對,確保沒有疏漏和陷阱。
甚至,他還開始嘗試著,讓小山記錄一些簡單的家庭賬目,或者將自己的一些關於農業改良、工具設計的想法,用文字和圖畫結合的方式記錄下來,作為珍貴的“技術檔案”。
小山還主動承擔起了教導弟弟妹妹們認字的責任。
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是簡單地教唱幾句《三字經》。
而是學著周先生的樣子,從最基礎的筆畫、部首開始,耐心地、係統地,給栓子、柱子、丫丫、豆子他們啟蒙。
新家裡那間原本預留做“書房兼藥材加工房”的西廂房,如今大部分時間都成了小山的“私塾”。
每日晚飯後,油燈下,總能看到他端坐在小書桌前,有板有眼地教著弟弟妹妹們描紅、背書。
那認真的神情,那略顯稚嫩卻又充滿威嚴的語氣,儼然一位合格的小先生。
而栓子、柱子他們,在三哥這位“近在眼前”的榜樣激勵下,學習的興趣也比以前濃厚了許多。
雖然依舊頑皮好動,但也開始能安下心來,認認真真地學上幾個字了。
整個張家,因為小山的存在,因為知識的傳入,悄然間,多了一股濃濃的書卷氣,也多了一份不同於尋常農家的、對未來的更高期許。
張大山和王氏看著這一切,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驕傲和自豪。
他們知道,小山這顆希望的種子,正在以最茁壯、最喜人的姿態,向上生長。
“小山這孩子,將來肯定有大出息。”
周先生不止一次地,在張大山前來送束修或藥材時,如此感慨道。
他的臉上,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和……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。
他自己苦讀半生,卻也隻落得個窮困潦倒、隱居鄉野的下場。
而眼前這個農家少年,卻似乎擁有著他年輕時所不具備的、那種純粹的求知欲和驚人的天賦。
或許……這孩子真的能替他完成那個未了的夢想?
周先生的心中,也悄然生出了一份為人師表的責任感和……期望。
他對小山的教導,也變得更加儘心,更加嚴格。
不僅要求他背誦、默寫,還開始讓他嘗試著理解文章的微言大義,甚至學著做一些簡單的對子和短文。
小山也不負所望。
他的學業,如同雨後春筍般,節節攀高,展現出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和潛力。
村裡人也漸漸知道了,張大山家那個體弱的三小子,竟然是個讀書的奇才,深得周老秀才的喜愛和器重。
這讓那些原本還對張家有些輕視或者嫉妒的人,心裡也多了一份莫名的敬畏。
畢竟,在這個時代,讀書人,尤其是可能考取功名的讀書人,其社會地位是截然不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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