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家依靠著《天工開物》的智慧,如同點石成金一般,在短短兩三年間,便從一個瀕臨絕境的赤貧之家,一躍成為了青石村乃至附近幾個村子裡都數得上的“殷實人家”。
他們不僅住上了寬敞堅固的新房,開墾出了肥沃的良田。
更是發展出了藥材、紡織、釀酒、製醬等多項前景廣闊的家庭產業。
這些產業,無一不是建立在張大山所掌握的、遠超這個時代平均水平的獨特技術之上。
無論是曲轅犁、龍骨水車這樣的高效農具。
還是改良的漚麻法、精細的藥材炮製工藝。
亦或是那能夠織出精美花紋的提花織機,以及釀造醇和米酒、製作獨特醬料的秘方和酒曲醬曲。
這些,都是張家安身立命、興旺發達的根本,是他們手中最寶貴、也最不容外泄的核心秘密。
然而,樹大招風,技高引妒。
隨著張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,他們的那些“獨門絕技”和“神奇工具”,自然也引起了越來越多有心人的關注和覬覦。
最初,還隻是村裡一些普通的鄰居,在親眼目睹了曲轅犁耕地的神效,或者水車引水的便利之後。
會壯著膽子,上門來向張大山討教一二,希望能學到點皮毛,改善一下自家的困境。
對於這些真心求教、且平日裡與自家關係尚可的鄉鄰。
張大山在不涉及核心技術的前提下,倒也樂於指點幾句,或者在他們製作簡易農具時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。
畢竟,鄉裡鄉親的,能拉一把就拉一把,也算是為自家積攢些人緣和口碑。
但漸漸地,情況開始變得複雜起來。
一些頭腦活絡、但平日裡與張家並無深交的村民,甚至是一些外村的、聞訊而來的陌生人。
也開始通過各種途徑,或明或暗地,向張家打探那些“新奇技術”的奧秘。
有的人,是想花錢購買製作圖紙或“秘方”。
有的人,是想請張大山或他的兒子們幫忙打造同樣的工具。
有的人,甚至直接提出,願意出高價,讓張家的孩子去他們那裡當“技術師傅”。
而最讓張大山感到警惕的,還是來自他的那位“商業夥伴”——趙四海。
趙四海作為精明的商人,在一次次見證了張家能源源不斷地拿出高品質、獨一無二的藥材、布匹、米酒、醬料之後。
他早已敏銳地意識到,張大山手中掌握的,絕不僅僅是幾樣簡單的產品。
而是一整套能夠持續創造巨大價值的、不為人知的“核心技術”。
這些技術,如果能夠複製和推廣,其商業潛力將是無窮的。
於是,在最近幾次的交易往來中,趙四海便開始旁敲側擊地,向張大山試探。
他會讚歎張家產品的精良,然後“不經意”地詢問製作這些東西是否有什麼“獨門訣竅”。
他會感慨張家作坊規模太小、產量有限,然後“熱情”地提出,是否可以由他出資、張大山出技術,雙方合夥在鎮上或者縣城開辦更大的作坊,共同發財。
他甚至還暗示,若是張大山願意將某些關鍵技術“轉讓”給他。
他願意付出一筆足以讓張家幾代人都衣食無憂的巨額銀錢。
麵對這些來自四麵八方、或明或暗的、關於“技術輸出”的請求和誘惑。
張大山的心,變得異常沉重和……警惕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自己所掌握的這些源自《天工開物》的知識和技術,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麼。
那是足以改變個人命運、家族興衰、甚至影響一方水土的強大力量。
它既能帶來巨大的財富和機遇,也同樣潛藏著難以估量的風險和危機。
“技術輸出?”
這個念頭,如同一個巨大的問號,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,讓他不得不進行反複的、謹慎的考量。
輸出的好處,是顯而易見的。
最直接的,便是經濟上的收益。
無論是出售技術、轉讓秘方,還是合作辦廠,都能在短期內為張家帶來一筆可觀的收入,大大加速他們積累財富、改善生活的進程。
其次,通過技術的推廣,可以幫助更多的鄉鄰擺脫貧困,改善民生。
這不僅能為張家贏得更高的聲望和民心,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整個青石村乃至周邊的經濟麵貌,為自家未來的發展創造一個更穩定、更繁榮的大環境。
甚至,若是某些關鍵技術能夠得到更廣泛的應用。
對於提升整個區域的農業生產力,抵禦自然災害,都具有不可估量的積極意義。
但是,風險,也同樣巨大,甚至……更加致命。
最大的風險,便是失去技術的獨占性和領先優勢。
這些來自《天工開物》的知識,是他張大山安身立命的根本,是他們家能夠從一無所有發展到今天的核心競爭力。
一旦輕易輸出,便等於是將自己的底牌暴露給了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