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間,張家的大兒子鐵牛,也已是二十歲出頭虛歲)的大小夥子了。
他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澀,身形愈發魁梧壯碩,常年的農活和打鐵學徒生涯,更是將他的肌肉錘煉得如同鐵塊一般結實有力。
性子也依舊是那般的沉穩、憨厚、寡言少語,但眼神中卻多了一份經曆過風雨後的堅毅和擔當。
按照鄉下的規矩,這個年紀的男子,早該是娶妻生子,承擔起傳宗接代重任的時候了。
張大山和王氏,自然也將長子的婚事,當作了眼下家裡除了發展產業之外的頭等大事,一直默默放在心上。
他們也曾留意過村裡村外不少適齡的姑娘。
但一來,之前家裡條件不好,好人家的姑娘未必看得上。
二來,他們對長媳的要求也高,不僅要人品端正,性情溫和,更要勤勞能乾,能與鐵牛踏踏實實過日子,也能融入這個日益興旺卻也關係微妙的大家庭。
挑來選去,始終沒有遇到特彆合適的。
直到巧巧姑娘的出現。
自從這位遠房侄孫女被托付到鐵匠張老頭那裡幫忙之後。
張家父子因為學藝和打造工具的原因,與鐵匠鋪的往來更加密切。
一來二去,大家對這個性情溫柔、手腳勤快、眉清目秀的巧巧姑娘,都頗有好感。
尤其是鐵牛。
他那顆一向如同古井般波瀾不驚的心,似乎第一次,因為這個外表柔弱、內心卻很堅韌的姑娘,而泛起了陣陣漣漪。
雖然他嘴上不說,但那每次見到巧巧就下意識臉紅、說話都變得不利索的笨拙模樣。
那乾活時總想在巧巧麵前“表現”一下、多使幾分力氣的“反常”舉動。
那偶爾從鐵匠鋪回來時,手裡偷偷藏著的、送給妹妹們的、明顯是女孩子才會喜歡的草編小玩意兒。
都早已將他那份純真而又懵懂的心事,暴露無遺。
王氏和花兒看在眼裡,常常在背後偷笑,也暗暗為這塊“木頭疙瘩”著急。
張大山對此,則是樂見其成。
他對巧巧這孩子,印象也極好。
知書達理,勤快懂事,性子又好。
更重要的是,她身世清白,父母早亡,隻有一個在外做小買賣的叔叔,沒什麼複雜的娘家牽扯。
若是能娶進門來,與憨厚老實的鐵牛相伴,定能將日子過得和和美美。
而且,這也能進一步加深與鐵匠張老頭這層重要的“盟友”關係。
簡直是一舉多得。
眼看著鐵牛和巧巧之間那層窗戶紙越來越薄,兩人眉宇間那份若有若無的情愫也日益明顯。
張大山覺得,是時候該捅破這層窗戶紙,將這門好親事定下來了。
他先是私下裡和王氏仔細商議了一番。
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問鐵牛本人的意思,雖然鐵牛紅著臉,一個字也沒說,但那默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然後,他便準備了一份比上次拜訪時更加厚重的禮物——
兩壇子上好的“青石春”米酒。
一大籃子風味獨特的“張氏醬”。
一匹花兒親手織的、帶著最新穎提花圖案的精麻布。
外加足足十兩銀子的“聘禮”。
他沒有請媒人。
而是親自帶著這份厚禮,領著同樣是滿臉緊張和期待的鐵牛,再次來到了鐵匠鋪。
張老頭看到張大山這架勢,再看看旁邊鐵牛那副恨不得把頭埋到褲襠裡的羞赧模樣。
他這人老成精的人物,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?
他心裡其實也早就樂開了花。
他對鐵牛這個徒弟兼晚輩,是越看越滿意。
力氣大,肯吃苦,學東西也踏實。
最重要的是,人品端正,孝順父母,將來絕對是個能撐起門戶、疼媳婦的好男人。
自家那苦命的侄孫女巧巧,能嫁給鐵牛這樣的人家,那是她天大的福分。
“你小子還知道來啊。”
張老頭故意板著臉,對著張大山哼了一聲。
“俺還以為你發了財,就忘了俺這個老家夥了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