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床變得比以前至少深了兩尺有餘,寬度也拓寬了將近一倍。
原本那些因為塌方而形成的、犬牙交錯的河岸,也被修整得相對平直,並用從河道裡清出來的石塊和張大山指導製作的改良泥坯,進行了初步的加固。
雖然還算不上什麼堅不可摧的堤壩,但至少,比起以前那副鬆垮垮的樣子,已經強了太多。
而最讓村民們感到興奮和期待的,還是那條由張大山親自選址、親自規劃、並帶領著鐵牛、柱子和幾個手腳最麻利的年輕人,耗費了最多心血才開挖出來的、足有兩裡多長、三尺來寬的引水乾渠。
這條水渠,從清河上遊一處水流相對平緩的河灣處引出。
巧妙地利用了地勢的自然落差,蜿蜒向前。
穿過一片片原本因為地勢較高而常年缺水的旱地。
一直延伸到村子西邊那幾片最大的、也是最需要水的連片耕地附近。
水渠的底部和兩側,也都用石塊和改良泥坯進行了仔細的鋪砌和加固,儘量減少滲漏。
在水渠的入口處,張大山還依照《天工開物》裡的圖樣,設計並安裝了一個簡易的木製閘門。
雖然結構簡單,但卻能有效地控製進入水渠的水量,方便日後的管理和調度。
當這條承載了全村人希望的引水乾渠,終於全線貫通,隻剩下最後一道與清河主河道連接的土埂尚未打通時。
整個青石村,都沸騰了。
這一日,天公作美,晴空萬裡,陽光和煦。
張大山沒有選擇什麼黃道吉日,也沒有搞什麼繁文縟節的祭祀儀式。
他隻是讓石頭去村裡挨家挨戶地通知了一聲。
“今兒個晌午頭,咱們家要在河邊開閘放水了。請大家夥兒都去瞅瞅,沾沾喜氣。”
消息一出,還沒到晌午。
清河岸邊,那條新挖的水渠兩側,便早已是人山人海,黑壓壓的一片。
幾乎是全村的老少爺們,除了那些實在走不動道的老人和抱在懷裡的奶娃子,都來了。
他們的臉上,都帶著同樣的激動、期盼和一絲難以置信的緊張。
他們想親眼看看,這個由他們親手參與建造的“奇跡”,是否真的能像張大山說的那樣,將那救命的河水,引到他們乾渴的田地裡去。
張大山站在水渠入口處那道最後的土埂之上。
他的身邊,站著同樣是滿臉興奮和自豪的鐵牛、石頭、栓子和柱子。
他看著眼前這黑壓壓一片、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鄉親們。
又看了看身後那條蜿蜒向前、即將被賦予生命的嶄新水渠。
他的心中,也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一種沉甸甸的成就感。
他深吸一口氣,舉起手中的鐵鍬,聲音洪亮地,對著所有人喊道:
“各位父老鄉親,吉時已到!”
“開——閘——放——水——嘍——”
隨著他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吆喝。
早已等候在土埂兩側的鐵牛和石頭,以及幾個力氣最大的年輕漢子,立刻同時發力,揮舞著手中的鐵鍬和鋤頭。
那道象征著最後阻隔的土埂,在眾人的合力之下,很快就被扒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。
“嘩啦啦——”
“嘩啦啦——”
一股粗壯而有力的、清澈的河水,立刻如同掙脫了束縛的蛟龍一般,咆哮著,歡騰著,從那缺口處奔湧而出。
帶著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,衝進了那條嶄新的、筆直的水渠之中。
然後,便不再有絲毫的遲疑和停頓,順著那略帶坡度的渠道,開始歡快地、一路向前,朝著遠方那些乾渴已久的田地,奔流而去。
“出水了!出水了!”
“水進渠了!水真的進渠了!”
“老天爺啊!俺們俺們青石村,有救了啊!”
短暫的、令人窒息的寂靜之後。
河岸邊,水渠旁,爆發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熱烈、也更加發自內心的震天歡呼聲。
村民們,如同瘋了一般,一個個都激動得熱淚盈眶,手舞足蹈。
他們有的跟著那奔騰的水頭,一路小跑,看著那清澈的水流一點點地漫過自家田地的地頭。
有的則乾脆脫掉鞋子,跳進那剛剛通水的水渠裡,任憑那帶著些許涼意的河水衝刷著自己的雙腳,感受著那份久違的、滋潤萬物的生命力量。
孩子們更是興奮得又蹦又跳,他們沿著水渠的兩岸,追逐著那奔騰的水流,用手去捧那帶著泥土芬芳的清水,互相潑灑著,尖叫著,歡笑著,鬨成了一團。
張大山悄悄地,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、用紅布包裹著的酒壺,這是栓子特意為今天這個日子釀造的、最醇厚的一批“青石春”。
他擰開壺蓋,將那清冽甘醇的酒液,緩緩地,灑在了腳下這片剛剛被賦予了新生希望的土地之上。
“列祖列宗在上,”他在心裡默默地禱告著,“佑我青石,風調雨順,五穀豐登,人畜興旺。”
然後,他又將酒壺舉向天空,遙祭那位不知是否存在、卻又似乎時刻在冥冥中注視著他們的老天爺。
“謝天,謝地,也謝謝我自己。”
他仰起頭,將壺中剩下的最後一口酒,一飲而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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