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“花兒布坊”新招募的十五六個婦人姑娘,就算是正式上了崗。
花兒瞅著這些個臉上帶著幾分期盼、也帶著幾分忐忑的鄉親姐妹。
心裡頭,也是暗暗下了決心,定要把這布坊給辦好了,讓大家夥兒都能憑著自個兒的手藝,掙上份安穩錢。
可這紡紗織布染色的活計,看著簡單,裡頭的門道卻不少。
尤其是張家這“青石精麻彩布”,無論是那麻線的處理,還是那天然染料的配比,亦或是那提花紋樣的織造。
都跟村裡以前那些個老法子,有著天壤之彆。
要想讓這些新來的姐妹們,都能儘快上手,織出合格的布料來。
這頭一步,便是這紮紮實實的技術培訓了。
花兒也不藏私。
她把自己從爹爹張大山那裡學來的那些關於選麻、漚麻、梳麻、紡線、漿紗、上機、織造的訣竅。
還有她自己琢磨出來的那些織“精麻布”和簡單提花的手藝。
都仔仔細細地,掰開了,揉碎了,一點點地,教給這些新來的姐妹們。
頭幾天,她先從最基礎的紡線教起。
“嬸子們,姐妹們,咱們這紡線啊,最要緊的,就是一個‘勻’字。”
花兒手裡拿著一束處理好的、雪白柔韌的精麻纖維,對著眾人說道。
“這麻線要是紡得粗細不均,那織出來的布,就會疙疙瘩瘩,不平整,也賣不上好價錢。”
她親自坐在那改良過的紡車前,一邊熟練地操作著,一邊給眾人演示。
“你們瞅,這手上的勁兒,得勻稱。這腳下踩踏板的力道,也得穩當。”
“紡出來的線呢,得像這般,粗細一致,撚度也得適中,摸著既要柔韌,又不能太鬆散了。”
那些婦人姑娘們,都瞪大了眼睛,仔仔細細地瞅著花兒手上的每一個動作。
生怕錯過了半點訣竅。
有些個平日裡就以紡線見長的,比如那張河家的婆娘。
試著上手紡了幾回,倒也很快就摸著了些門道。
可也有那麼幾個手腳稍微笨拙些的,或者以前沒怎麼乾過這細致活的。
紡出來的麻線,不是粗得跟草繩似的,就是細得跟蛛絲一般,一拽就斷。
花兒也不急,也不惱。
她會耐心地,一個一個地,手把手地教。
幫她們調整紡車的速度,糾正她們手上的姿勢。
直到她們紡出來的麻線,都能勉強達到要求為止。
光是這紡線的活計,就足足教了三四天。
接下來,便是更複雜的織布了。
柱子帶著他那些個學徒,已經連夜趕製出了十台嶄新的織布機。
這些織布機,都是按照張大山畫的圖樣,又結合了花兒平日裡使用的一些心得,進行了改良的。
不僅比村裡那些老掉牙的家夥什要省力得多,織出來的布,也更平整,更緊密。
花兒先是教大家夥兒如何上經線,如何穿綜,如何引緯。
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活計,倒也難不住這些平日裡就做慣了針線活的婦人。
最難的,還是那織造過程中的“手眼配合”和對布匹“疏密均勻”的把控。
“這打緯的力道,得使得巧,不能光使蠻力。”花兒一邊在織機前演示,一邊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