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“花兒布坊”那新立的《工格賞罰則例》,就像是一把鋒利的戒尺。
雖說頭一回就讓那張家嫂子紅了臉,抹了淚。
可也確確實實地,把那些個平日裡手腳有些散漫,或者存著點僥幸心思的婦人姑娘們,都給好好地敲打了一番。
大夥兒都明白了。
這花兒姑娘平日裡瞅著是溫溫柔柔,和和氣氣的。
可真要是在這活計的質量上出了岔子,那也是說一不二,絕不含糊的。
再說了,那則例上,可不僅僅是寫著罰,更寫著賞呢。
誰要是用心乾活,交上來的東西又快又好。
那不僅能拿到足額的工食銀,還能額外得份“上等賞”。
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好處,也是一份體麵。
如此一來,這布坊裡頭,無論是那些個在作坊裡上工的,還是那些個領了活計回家做的。
那乾活的勁頭,可就真個不一樣了。
以前啊,有些個婦人,紡線的時候,手底下稍微鬆快點,那麻線就粗了那麼一星半點。
織布的時候,眼神稍微差了那麼一些,那布麵就可能漏了一兩根紗。
她們自個兒瞅著,也覺得差不離,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了。
可現在不成嘍。
花兒姑娘和巧巧嫂嫂那眼睛,尖著呢。
周家姑爺那本寫得密密麻麻的《則例》,更是跟那明鏡似的,啥毛病都照得出來。
誰要是還敢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,那月底結算工食銀的時候,可就真要抓瞎了。
於是乎,那些領了活計回家做的婦人們。
也都一個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
她們不再像以前那樣,一邊拉著家常,一邊隨隨便便地就應付了事。
而是會把那領回來的麻料,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,生怕裡頭夾雜著什麼草棍石子。
紡線的時候,更是屏住呼吸,凝神靜氣,力求每一根麻線,都能紡得粗細均勻,撚度適中。
遇到那拿不準的,或者自個兒琢磨不透的。
還會主動地,跑到布坊裡頭,去向花兒姑娘或者巧巧嫂嫂請教。
甚至還會跟那些個手藝好的姐妹們,互相切磋切磋,比對比對。
這股子認真勁兒和好學勁兒,是以前從未有過的。
如此這般,又過了那麼十天半個月的光景。
第二批“家庭作坊”加工的麻線和布匹,便陸陸續續地,又送到了“花兒布坊”。
這一回,花兒和巧巧她們再一檢驗。
臉上的笑容,可就真個舒展開來了。
這些新交上來的活計,比起頭一批,那質量,簡直是……不可同日而語。
那紡出來的麻線,大多都粗細均勻,柔韌有光澤,幾乎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。
那織出來的本色布和單色布,也大多是布麵平整,密度均勻,針腳細密,瞅著就讓人心裡頭舒坦。
雖然,也還是有那麼一兩家,因為家裡的家夥什實在太差,或者手藝確實是還沒練到家。
交上來的東西,依舊有些個不儘如人意的地方。
可比起上次那副光景,已經是天差地彆了。
“好!好啊!”花兒看著這些明顯進步了的活計,也是打心眼兒裡高興。
“嬸子們,姐妹們,你們這回可真是……讓俺刮目相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