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津衛那邊,一輛車的月均花費,要比泉州那邊,高出近一成。”
“這其中,怕是有些管事,在暗中做了手腳。”
她一條條,一款款,說得是條理清晰,有理有據。
讓石頭,這位自認精明能乾的“大掌櫃”,聽得是額頭冒汗,又心服口服。
他知道,他娶回來的,不僅僅是一位千金小姐。
更是一位,足以與他並肩作戰的……商業奇才。
就在這時,一份來自泉州港的八百裡加急信件,被送了進來。
信,是“青石遠洋商號”在海外的代理人寄回的。
信上說,他們第一批運往波斯的一箱琉璃珠,在抵達之後,竟發現有近三成的珠子,都出現了細微的裂痕,損失慘重。
波斯的貴族買家,對此大發雷霆,要求巨額賠償。
“豈有此理。”石頭看完信,一拍桌子,“這定是泉州港那邊,負責裝船的夥計沒有儘心。”
“我這就派人去查,定要嚴懲不貸。”
“夫君,且慢。”趙綠雲卻攔住了他。
“此事,或許……並非人力之過。”
她仔細地詢問了那批貨物的包裝方式、在船上安放的位置、以及航行途中所遇到的風浪情況。
然後,她得出了一個結論。
“夫君,我想,問題,出在包裝上。”
“咱們那套用來運送明鏡和絲綢的木箱,雖然精巧,但它防的是‘震’。”
“而遠航西洋,船隻在巨浪中,經受的,更多是持續不斷的、高頻率的‘晃’。”
“琉璃珠小而重,在箱中,會因為這種持續的晃動,而互相碰撞、擠壓,天長日久,自然就生出了裂痕。”
她拿起筆,在紙上畫了起來。
“咱們需要一種新的包裝。”
“不僅要有外部的減震填充,更要在箱子內部,做出一個個獨立的、大小正好的凹槽。”
“再用最柔軟的絲綿,將每一顆珠子,都單獨包裹,再放入凹槽之中。”
“如此,方能保證,萬無一失。”
看著妻子那縝密的分析和巧妙的解決方案。
石頭,是徹底地,被折服了。
他走到妻子身邊,握住了她那正描繪著圖紙的手。
“夫人。”
他的聲音裡,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佩和……溫柔。
“我以前隻道,娶妻當娶賢。”
“今日方知,能娶到一位可以並肩作戰的‘同道’,才是大丈夫一生之幸。”
趙綠雲抬起頭,看著丈夫那灼熱的目光,臉上微微一紅。
“夫君過譽了。”
“你眼中的,是星辰大海。”
“我能做的,不過是幫你把船上的纜繩,再擰得結實一些罷了。”
那一晚,書房的燈,亮到了天明。
一對新婚的掌櫃夫婦,沒有理會那龍鳳喜被。
而是頭挨著頭,共同為這個日益龐大的商業帝國,規劃著更精細、也更穩固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