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識摸了摸身上,發現那些擦傷和劃痕似乎被簡單清洗處理過,不再火辣辣地疼。
“彆怕,”老農笑容更和善了些,從陶罐裡盛出一碗熱氣騰騰,粘稠的粟米粥,遞了過來,“餓壞了吧?趁熱吃點。”
“家裡沒啥好東西,這粥管飽。”
看著那粥,少年愣了一下。
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吃過熱乎,乾淨的食物了。
饑餓感最終衝垮了恐懼和疑慮,他一把接過碗,也顧不上燙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,滾燙的粥流進腸胃,既痛苦,又舒適。
“慢慢吃,彆急,不夠還有。”
老農就坐在對麵,笑眯眯地看著他,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複雜。
有關切,有探究,更有一種銳利。
這老農,自然便是劉大虎那尊身外化身。
一碗粥很快見了底。
少年舔了舔碗邊,意猶未儘,但戒備心似乎也隨著食物的下肚而減弱了一絲絲。
“娃兒,你叫啥名?”老農和聲問。
少年沉默了一下,搖搖頭,聲音有些沙啞:“沒名字。”
老農看著他臟兮兮的小臉,那雙眼睛裡有著遠超年齡的麻木和戒備,心裡無聲地歎了口氣。
他頓了頓,像是隨口一說:“沒個名字總是不方便,老頭子我給你起一個?”
少年沒說話,隻是看著他。
“石頭,”老農緩緩道,目光似乎透過少年看到了很遠的地方,“就叫…陳石吧。”
“希望你像石頭一樣,硬氣,經得起摔打,活得長長久久。”
“陳石…”
少年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。
很奇怪,這兩個平平無奇的字眼,聽在耳中,卻讓他心口莫名地悸動了一下。
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上來,讓他鼻子有些發酸。
他連忙低下頭,掩飾住瞬間泛紅的眼眶。
他以前,從未有過這種感覺。
“謝謝…你的粥。”
他把碗放下,聲音很低,掙紮著站起來,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外走。
他習慣了獨來獨往,不習慣接受彆人的好,更不習慣停留。
老農沒有強留,隻是在他身後溫和地說:“要是沒地方去,我這破屋子還能遮風擋雨。”
“灶頭永遠有口熱粥,老頭子我一個人,也冷清。”
少年的腳步頓了一下,沒有回頭,但還是咬著牙,慢慢走進了傍晚的暮色裡。
老農站在門口,看著他瘦小卻倔強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儘頭,目光深邃。
天色徹底黑透時。
茅屋外忽然傳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,還有粗重的喘息。
老農起身,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。
門外,清冷的月光下,白天那個少年去而複返。
他渾身更加狼狽,沾滿了泥土和草屑,一條腿不自然地彎曲著,顯然受了傷。
但他卻倔強地挺直著背脊,手裡還死死攥著一隻被扭斷了脖子的野雞。
野雞的羽毛淩亂,顯然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。
少年把野雞往前一遞,避開老農的目光,聲音依舊硬邦邦的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:“…給你的。”
他不是來求收留的,他是來還債的。
用他僅能拿出的東西,償還那碗粥的恩情。
老農看著他腫起的腳踝,看著他那副明明疼痛難忍卻強裝無事,還要維持最後尊嚴的樣子,心中最堅硬的地方仿佛被輕輕觸動了。
他沒有接野雞,而是歎了口氣,側身讓開:“先進來吧,腿不要了?”
少年僵在原地,猶豫著。
老農不再多言,直接上前,不由分說地扶住他的胳膊,將他半攙半扶地拉進了屋,按在火塘邊的凳子上。
然後蹲下身,查看他腫起的腳踝。
老人的手很粗糙,布滿老繭,但動作卻異常輕柔。
他用溫水浸濕布巾,小心地為他擦拭傷口周圍的汙漬。
少年身體僵硬,下意識地想縮回腳,卻被老人穩穩地按住。
“忍著點,得把骨頭正回去。”老農的聲音低沉而溫和,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。
少年咬緊了牙關,點了點頭。
屋裡很安靜,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老農沉穩的呼吸聲。
少年看著老人花白的頭發和專注的側臉,看著跳躍的火光將他臉上的皺紋映得深深淺淺,一種從未有過的,陌生而奇異的暖流,悄然在他冰冷的心裡蕩開一絲漣漪。
他依舊警惕,依舊沉默,但緊繃的脊背,卻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一絲。
老農仔細地為他處理著傷口,眼神複雜。
他看著這個與記憶中兄弟有著微妙聯係,卻又截然不同的少年,看著他眼中的倔強和深處的脆弱,心中那份沉寂已久的情感,也在微微動蕩。
他知道,這隻是開始。
這條通往彼此內心的路,還很漫長。
他小心翼翼地將搗碎的草藥敷在少年腫起的腳踝上,用乾淨的布條仔細包紮好。
動作熟練,仿佛做過千百遍。
“這幾天就彆亂跑了,”老農起身,拍了拍手,“就在這兒歇著,灶房還有粥,餓了就去吃。”
少年低著頭,看著包紮好的腳,良久,才用極低的聲音擠出一個字:
“嗯。”
破舊的茅屋裡,火光搖曳,一老一少相對無言…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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