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汴梁雪夜:龍椅下的刀光與囚籠裡的詩魂_了解曆史之大漢王朝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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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汴梁雪夜:龍椅下的刀光與囚籠裡的詩魂(1 / 2)

一、紫宸殿的燭影與北伐心

大宋開寶九年冬,汴梁城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早。鵝毛般的雪片從鉛灰色的天空裡簌簌落下,不到半個時辰,就把皇城根下的朱紅宮牆染成了素白,連紫宸殿簷角那幾隻鎮脊的銅獸,都裹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絨,活像被凍住了的巨獸,耷拉著腦袋瞅著底下往來的宮娥太監。

殿內卻暖得很。地龍燒得正旺,空氣中飄著龍涎香的醇厚氣味,混著案頭鎏金銅爐裡燃著的沉香,暖融融地裹在人身上。趙光義穿著一身赭黃繡龍常服,正背著手在殿內來回踱步,玄色的靴底踩在鋪著的波斯地毯上,沒發出半點聲響——可那股子壓不住的焦躁,卻像殿外的寒氣似的,順著門縫往殿裡鑽,連站在一旁的內侍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,把手裡捧著的茶盞端得更穩了些。

他剛登基不過三個月。太祖趙匡胤那事兒,到現在還像根刺似的紮在朝野上下每個人心裡。雖說對外隻說是“太祖偶感風寒,猝然崩逝”,可京城裡私下傳得沸沸揚揚的“燭影斧聲”,他不是沒聽見。前些天去國子監視察,見著幾個老儒湊在一塊兒嘀咕,見了他過來就立馬閉了嘴,那眼神裡的探究和懷疑,跟針似的紮得他後背發緊。

“陛下,趙相公到了。”內侍尖細的嗓音打破了殿內的沉默,也把趙光義從雜亂的思緒裡拉了回來。

“讓他進來。”趙光義轉過身,快步走回龍椅旁,伸手理了理衣襟上的龍紋,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沉穩些——可那微微蹙著的眉頭,還是泄了氣。

門簾被輕輕掀開,一股寒氣裹著雪粒子鑽了進來,緊接著,一個穿著藏青色宰相袍的身影走了進來。趙普今年已近六十,頭發花白了大半,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,可走起路來依舊腰杆挺直,隻是那雙往日裡總是透著精明的眼睛,此刻多了幾分審慎。他剛踏進門,就把沾了雪的官帽摘下來,遞給身後跟著的小吏,又拍了拍袍角上的雪沫子,這才上前幾步,躬身行禮:“臣趙普,叩見陛下。陛下聖安。”

“起來吧。”趙光義指了指旁邊的紫檀木椅,“賜座。李德全,給趙相公倒杯熱茶,要剛煮好的祁門紅茶。”

“謝陛下。”趙普謝了恩,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了半邊屁股,雙手放在膝蓋上,腰杆依舊挺得筆直——他跟了太祖大半輩子,如今換了新帝,雖說趙光義當年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,可君臣有彆,該守的規矩半點不能差。

李德全麻利地倒了杯茶,雙手捧著遞到趙普麵前。趙普接過茶盞,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,心裡才稍稍鬆了些。他低頭吹了吹茶麵上的浮沫,眼角的餘光卻悄悄瞥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趙光義——這位新帝,比太祖性子急多了,也沉不住氣多了。

果然,沒等趙普把茶喝下去,趙光義就先開了口:“趙相公,朕今日叫你來,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。如今朕登基也有些時日了,朝堂上雖說還算安穩,可朕總覺得,底下人看朕的眼神,不太對。”他頓了頓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龍椅扶手上的雕紋,“你也知道,太祖皇帝威望深重,當年陳橋兵變、黃袍加身,平定四方,那是實打實的功績。朕呢?朕雖說也跟著太祖南征北戰,可終究沒做出過什麼能讓天下人信服的大事。”

這話算是說到了趙普心坎裡。他放下茶盞,抬頭看向趙光義,語氣恭敬卻不諂媚:“陛下言重了。陛下當年隨太祖皇帝平定李重進、征討北漢,戰功赫赫,朝中諸將哪個不敬佩?隻是太祖皇帝剛崩,人心難免有個適應的過程,陛下不必過於焦慮。”

“焦慮?朕能不焦慮嗎?”趙光義猛地提高了聲音,手指在扶手上重重一敲,“前些天吏部尚書張昭,在朝堂上跟朕奏事,話裡話外都在提‘太祖舊製’,朕說要改一改江南漕運的規矩,他立馬就說‘太祖當年定下的規矩,輕易動不得’——他這是把朕當什麼了?當擺設嗎?還有那些地方上的節度使,雖說都上表稱臣了,可誰知道他們心裡怎麼想?萬一哪天有人借著‘燭影斧聲’的由頭起兵,朕該怎麼辦?”

趙普心裡暗暗歎氣。他就知道趙光義會提這些。太祖崩得突然,趙光義登基雖說是“金匱之盟”為依據,可那“金匱之盟”是當年杜太後定下的,太祖活著的時候沒往外說,如今突然拿出來,難免讓人覺得有貓膩。更何況,趙光義登基後,先是把弟弟趙廷美封為開封尹,又把太祖的兒子趙德昭、趙德芳加官進爵,看似是顧念親情,實則是怕人說他刻薄宗室——可越是這樣,越顯得他心裡虛。

“陛下,張尚書此舉,並非是不敬陛下,隻是老臣心思,總想著遵循舊製以求安穩。”趙普放緩了語氣,儘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中肯些,“至於地方節度使,陛下登基後已經減免了江南三州的賦稅,又派了轉運使去各地巡查,安撫百姓,他們就算有心思,也不敢輕易動——畢竟,誰也不想跟安穩日子過不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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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穩日子?”趙光義冷笑一聲,站起身走到殿中,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,“趙相公,你跟著太祖皇帝這麼多年,該知道‘臥榻之側,豈容他人鼾睡’的道理。朕要的不是‘暫時安穩’,是‘長治久安’!是讓天下人都知道,朕趙光義,配坐這龍椅!配當這大宋的皇帝!”

他猛地轉過身,目光灼灼地看向趙普:“你跟朕說,朕要怎麼做,才能讓天下人信服?才能讓那些嚼舌根的人閉嘴?”

趙普沉吟了片刻。他知道,趙光義要的不是安撫,是一個能讓他立威的機會。太祖當年靠什麼立威?靠打仗,靠平定天下。如今南方已定,剩下的,就隻有北邊的契丹和那片讓太祖到死都沒能收回來的幽雲十六州了。

想到這兒,趙普抬起頭,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:“陛下,臣倒有一計——完成太祖皇帝未竟的事業,北伐契丹,收複幽雲十六州!”

“幽雲十六州?”趙光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。他怎麼會忘了這個?當年太祖皇帝在宮裡專門設了個“封樁庫”,說是要攢夠錢,要麼買回來,要麼打下來,可直到太祖崩了,那庫銀攢了不少,幽雲卻還是在契丹人手裡。這些年,他每次想起這事,都覺得心裡堵得慌——要是他能把幽雲收回來,那可比太祖厲害多了!

“對,就是幽雲十六州!”趙普加重了語氣,“太祖皇帝在位時,多次想北伐,可那時候南方還有南唐、吳越、南漢這些割據勢力,腹背受敵,隻能暫且擱置。如今陛下聖明,南方已定,天下一統,正是北伐的好時機!陛下若能親率大軍,北上征討契丹,把幽雲十六州收回來,讓那些被契丹人奴役的漢人重歸大宋,到時候,不僅朝中大臣會敬佩陛下,天下百姓也會感念陛下的恩德,誰還敢說陛下不配坐這龍椅?誰還敢提那些無稽之談?”

趙光義聽得心潮澎湃,忍不住在殿裡來回走了好幾圈,雙手握拳,臉上滿是興奮:“好!說得好!趙相公,你這話說到朕心坎裡去了!朕早就想做件比太祖更偉大的事,收複幽雲,正是最好的機會!”他停下腳步,看向趙普,語氣斬釘截鐵,“明日早朝,朕就下旨,召集將領,商議北伐之事!”

可興奮勁兒過了,他又想起了現實問題,眉頭微微皺了起來:“隻是,北伐不是小事。契丹兵力強盛,這些年在幽雲經營多年,城防堅固,咱們要打過去,得有足夠的糧草和兵力。糧草還好說,封樁庫裡有太祖攢下的銀子,再從江南調些糧食過來,應該能撐一陣子。可兵力……如今禁軍雖說有二十多萬,可分散在各地駐守,能抽調出來北伐的,怕是不多。還有將領,太祖當年的老部下,像石守信、高懷德他們,雖說還在朝中,可年紀也大了,能不能打仗還不好說。”

趙普早就想到了這些,他從容地回答:“陛下放心,兵力的事,臣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。禁軍裡有三萬‘驍勝軍’,都是這些年挑選出來的精銳,戰鬥力極強,可先行調往河北邊境駐紮,作為先鋒。再從陝西、河東調五萬邊軍,補充兵力,這樣主力部隊就有八萬多人。至於將領,石守信、高懷德雖老,可經驗豐富,可任命為副將,輔佐陛下。另外,禁軍殿前司都虞候崔翰,年輕有為,勇猛善戰,去年征討北漢時立了大功,可任先鋒大將。還有彰德軍節度使李漢瓊,熟悉契丹軍情,可任隨軍參謀——有這些人輔佐陛下,北伐之事,勝算不小。”

趙光義聽著,不住地點頭,臉上的愁雲漸漸散去:“好!有趙相公你費心籌劃,朕就放心了!糧草和兵力的事,就勞煩你多盯著點,有什麼需要朕出麵的,隨時跟朕說。”

“臣遵旨!”趙普站起身,再次躬身行禮,“陛下放心,臣定當儘心竭力,輔佐陛下完成北伐大業,收複幽雲,告慰太祖皇帝在天之靈!”

趙光義滿意地點了點頭,揮了揮手:“行了,你先下去吧。明日早朝,朕等著你的奏疏。”

“臣告退。”趙普又行了一禮,轉身慢慢退出了紫宸殿。

剛走出殿門,一股寒風撲麵而來,帶著雪粒子打在臉上,冰涼刺骨。趙普裹緊了身上的宰相袍,抬頭看了看漫天飛雪的天空,輕輕歎了口氣。他剛才在殿裡說得慷慨激昂,可心裡卻清楚得很——趙光義急於北伐,哪裡是隻為了立威?更重要的是,他想擺脫“燭影斧聲”的陰影,想用一場大勝來堵住所有人的嘴。可契丹人不是軟柿子,當年太祖皇帝那麼厲害,都沒敢輕易動手,趙光義性子急,又沒怎麼單獨指揮過大規模的戰役,這場北伐,怕是不會那麼順利。

他回頭看了一眼紫宸殿那扇緊閉的門,心裡暗暗嘀咕:陛下啊陛下,你這步棋,走得太急了。可事到如今,他作為宰相,也隻能跟著走下去——畢竟,大宋的安危,比什麼都重要。

與此同時,汴梁城西南角的違命侯府裡,卻是另一番景象。

侯府不大,原本是前朝一個官員的舊宅,後來太祖滅了南唐,把李煜擄到汴梁,就把這宅子賞給了他,還封了個“違命侯”的爵位——說是爵位,其實跟軟禁也沒什麼區彆。門口常年站著兩個禁軍士兵,府裡的丫鬟太監,也都是宮裡派來的,明著是伺候,暗著其實是監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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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,李煜正坐在書房的窗前,手裡拿著一本《昭明文選》,可眼睛卻沒看在書上,而是直直地盯著窗外院子裡的積雪。他穿著一身素色的錦袍,頭發用一根玉簪鬆鬆地挽著,臉色蒼白,下巴上留著淡淡的胡須,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些。自從去年被擄到汴梁,他就沒怎麼笑過,那雙往日裡總是透著書卷氣的眼睛,如今滿是愁苦和落寞。

“官家,該喝藥了。”一個穿著青綠色丫鬟服的小丫鬟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走了進來,輕聲說道。這丫鬟叫春桃,是宮裡派來的,性子還算溫順,不像其他幾個太監那樣尖酸刻薄。

李煜沒有回頭,隻是擺了擺手,聲音沙啞:“放那兒吧。”

春桃把藥碗放在書桌一角,看著李煜落寞的背影,猶豫了一下,還是忍不住說道:“官家,這藥是太醫開的,說是能驅寒,您還是趁熱喝了吧。外麵雪下得這麼大,仔細著涼。”

李煜依舊沒動,隻是喃喃地說道:“著涼?我如今這樣,著涼又能怎麼樣?死了,倒也乾淨。”

“官家!”春桃嚇了一跳,連忙上前一步,壓低聲音說道,“您可不能說這話!要是被外麵的人聽見了,傳到宮裡去,可就麻煩了!”

李煜苦笑一聲,轉過頭看向春桃:“麻煩?我如今還有什麼麻煩可怕的?亡國之君,階下之囚,連自己的故國都回不去,活著跟死了,又有什麼區彆?”

春桃被他說得眼圈泛紅,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。她知道李煜心裡苦,也知道他想念南唐,可她隻是個小丫鬟,什麼也做不了,隻能輕輕歎了口氣,退到一旁,默默地收拾著桌上的雜物。

就在這時,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,一個穿著粉色襦裙的女子走了進來。女子身姿窈窕,麵容嬌美,隻是臉色也有些蒼白,眉宇間帶著幾分憂愁——正是李煜的皇後,小周後。

“娥皇……”李煜看到小周後,眼神裡才多了幾分暖意,連忙站起身,上前幾步,握住她的手,“外麵雪這麼大,你怎麼過來了?仔細凍著。”

小周後搖了搖頭,反手握住李煜的手,輕聲說道:“我在房裡待著,總覺得心裡不踏實,過來看看你。”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碗,又看了看李煜蒼白的臉色,忍不住皺起眉頭,“你又沒喝藥?太醫說你身子弱,得按時喝藥才行。”

李煜低下頭,不敢看她的眼睛:“我不想喝,那藥太苦了。”

“苦也得喝!”小周後故作嚴肅地說道,可語氣裡滿是心疼,“你要是倒下了,我怎麼辦?咱們如今雖說過得苦,可隻要你好好的,我就不怕。”

李煜聽著,心裡一陣愧疚。他知道小周後跟著他受了太多苦。當年在南唐,她是備受寵愛的皇後,錦衣玉食,萬人敬仰,可如今跟著他來到汴梁,不僅要忍受囚禁之苦,還要處處看人臉色,甚至連出門都要報備。他輕輕把小周後摟進懷裡,聲音哽咽:“娥皇,委屈你了。跟著我,讓你受了這麼多苦。”

小周後靠在他懷裡,眼圈也紅了,可還是強忍著眼淚,輕輕拍了拍他的背:“陛下,彆這麼說。當年在金陵,你對我那麼好,如今就算過得苦些,我也心甘情願。咱們是夫妻,本該同甘共苦。”

她從李煜懷裡抬起頭,擦了擦眼角的淚水,輕聲說道:“對了,剛才我聽府裡的老太監說,太祖皇帝駕崩的消息,已經傳遍汴梁了。新帝趙光義,已經登基了。”

李煜的身體猛地一僵,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。太祖趙匡胤,那個滅了他南唐的人,那個把他擄到汴梁的人,那個雖然軟禁了他,卻也沒對他趕儘殺絕的人——如今,也不在了。

他鬆開小周後,走到窗前,看著院外的積雪,沉默了許久,才緩緩開口:“太祖皇帝……他待咱們,雖說不算好,可也沒太過分。至少,他還允許我寫詩,允許咱們夫妻團聚。如今新帝登基,不知道以後的日子,會怎麼樣。”

小周後走到他身邊,握住他的手,輕聲說道:“我也聽說了,這個新帝趙光義,性子比太祖皇帝急,也比太祖皇帝狠。當年太祖皇帝滅南唐的時候,還曾說過‘朕不忍殺李煜’,可這個趙光義……”她沒再說下去,可語氣裡的擔憂,卻顯而易見。

李煜歎了口氣,拿起桌上的酒杯——那是他從南唐帶來的,杯身上還刻著他親手寫的“春花秋月”四個字。他想倒杯酒喝,可拿起酒壺,才發現裡麵早就空了。他苦笑一聲,又把酒杯放下:“趙光義這個人,我在南唐的時候就聽說過。當年他跟著太祖皇帝南征北戰,野心勃勃,手段也狠辣。太祖皇帝在的時候,還能壓著他,如今太祖不在了,他當了皇帝,怕是不會像太祖那樣對我寬容了。”

他想起自己去年寫的那首《虞美人》,想起“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”那句,心裡一陣悲涼。太祖皇帝在的時候,雖說也不喜歡他提故國,可頂多是訓斥幾句,沒太過分。可趙光義要是知道他寫這種詩,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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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咱們如今是階下囚,隻能聽天由命了。”李煜的聲音裡滿是無奈,“以後,寫詩的時候,得更小心些了。還有,少跟府外的舊部聯係,免得被人抓住把柄。”

小周後點點頭,眼眶又紅了:“我知道。剛才春桃還跟我說,府門口的守衛好像比往常多了幾個,看人的眼神也更凶了。咱們以後出門,怕是更難了。”

李煜沉默著,伸手拂去窗欞上的積雪,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,像極了他此刻的心境。他想起在金陵的日子,那時他還是南唐的國主,每當雪天,他都會和小周後在禦花園的梅樹下擺上宴席,召來文人墨客,一起賞梅、飲酒、賦詩。那時的雪,落在梅枝上,是“疏影橫斜水清淺,暗香浮動月黃昏”的雅致;那時的酒,喝在嘴裡,是“一曲新詞酒一杯,去年天氣舊亭台”的愜意。可如今,同樣的雪,落在這違命侯府的院子裡,卻隻剩下“剪不斷,理還亂”的愁緒;同樣的酒杯,握在手裡,卻再也品不出當年的滋味。

“陛下,彆想那麼多了。”小周後輕輕握住他的手,試圖給她溫暖,“咱們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好。春桃剛才說,廚房裡還有些糯米,我讓她給你做些你愛吃的糖蒸酥酪,好不好?”

李煜看著小周後溫柔的眼神,心裡一陣暖流湧過。在這冰冷的汴梁城,在這囚禁他的侯府裡,隻有小周後,還能給他一絲慰藉。他點了點頭,勉強擠出一個笑容: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

小周後見他答應,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,轉身對春桃說道:“春桃,你去廚房說一聲,讓他們用糯米做些糖蒸酥酪,記得多放些桂花蜜,陛下愛吃這個。”

“哎,好嘞!”春桃連忙應了一聲,轉身快步走出了書房。

書房裡又隻剩下李煜和小周後兩個人。小周後走到書桌前,拿起李煜剛才看的《昭明文選》,輕輕翻了幾頁,說道:“陛下,這書你都看了好幾遍了,要不要我給你讀一段?”

李煜搖了搖頭,走到她身邊,從背後輕輕抱住她:“不用了,娥皇。就這樣抱著你,我就覺得好一些。”

小周後靠在他懷裡,閉上眼睛,淚水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。她知道,李煜心裡的苦,不是幾句安慰、一碗糖蒸酥酪就能化解的。他是個詩人,是個國君,可如今,卻連抒發自己情感的自由都沒有。她隻能默默地陪著他,用自己的方式,給他一點點溫暖。

就在這時,院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,緊接著,一個粗啞的嗓音響起:“聖旨到!違命侯李煜接旨!”

李煜和小周後的身體同時一僵。這個時候來聖旨,會是什麼事?李煜連忙鬆開小周後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,快步走到書房門口,對著院外躬身行禮:“臣李煜,恭迎聖旨。”

隻見一個穿著緋色官服的太監,手裡捧著明黃色的聖旨,身後跟著兩個禁軍士兵,快步走進了院子。那太監臉上沒什麼表情,走到李煜麵前,停下腳步,清了清嗓子,打開聖旨,念道: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:違命侯李煜,素懷忠順,朕甚嘉之。今特將其爵位晉封為隴西郡公,賜絹百匹,錦緞五十匹。另,為保隴西郡公安全,特增派守衛,禁止其與外界私自往來。欽此!”

李煜聽到“晉封為隴西郡公”時,心裡還微微一動,以為趙光義登基後,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。可聽到後麵“增派守衛,禁止與外界私自往來”時,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。這哪裡是晉封?分明是把他看管得更嚴了!

那太監念完聖旨,把聖旨遞到李煜麵前,皮笑肉不笑地說道:“隴西郡公,還不快快接旨謝恩?”

李煜強壓著心裡的憤怒和委屈,雙手接過聖旨,躬身說道:“臣李煜,謝陛下隆恩。”

“嗯,”那太監滿意地點了點頭,目光在院子裡掃了一圈,又說道,“陛下還說了,從今日起,郡公府的守衛就由禁軍接管,府裡的人進出,都要登記在冊。郡公若是有什麼需求,可以讓人去內務府報備,可不許私自出去,也不許外人私自進來,明白嗎?”

“臣明白。”李煜低著頭,聲音沙啞地說道。

那太監又叮囑了幾句,才帶著兩個禁軍士兵,趾高氣揚地離開了。

李煜手裡拿著聖旨,站在原地,身體微微顫抖。他抬起頭,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,心裡一陣悲涼。趙光義,你終究還是容不下我!你怕我有異動,怕我聯係舊部,怕我威脅到你的皇位!可我李煜,如今隻是一個亡國之君,一個階下囚,我還有什麼能力威脅你?

小周後走到他身邊,看著他蒼白的臉色,心疼地說道:“陛下,彆生氣了。他願意怎麼著,就怎麼著吧。咱們隻要好好活著,就還有希望。”

李煜苦笑一聲,把聖旨扔在地上:“希望?娥皇,你覺得咱們還有希望嗎?他把守衛增派了,把咱們和外界徹底隔絕了,這跟關在籠子裡的鳥,有什麼區彆?”

小周後撿起地上的聖旨,輕輕撫平上麵的褶皺,歎了口氣:“就算是籠中的鳥,也能好好活著。陛下,咱們彆跟他硬碰硬,好不好?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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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煜看著小周後,心裡一陣愧疚。他知道小周後是為了他好,是不想讓他出事。他點了點頭,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:“好,娥皇,我聽你的。咱們好好活著。”

可他心裡清楚,趙光義既然已經開始提防他,以後的日子,隻會越來越難。他不知道,趙光義接下來還會對他做什麼,也不知道,他和小周後,還能在這囚籠裡活多久。

這晚,李煜失眠了。

小周後已經睡熟了,呼吸均勻,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愁緒。李煜坐在燈下,看著她的睡顏,心裡滿是愧疚和心疼。他輕輕握住她的手,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,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。

他站起身,走到書桌前,點燃了一支蠟燭。燭光搖曳,映在他蒼白的臉上,顯得格外落寞。他拿起筆,想寫點什麼,可筆尖落在紙上,卻怎麼也寫不出一個字。他想寫故國的梅花,想寫金陵的宮殿,想寫和小周後在一起的快樂時光,可一想到趙光義的監視,一想到自己的處境,他就什麼也寫不出來了。

窗外的雪還在下,落在院中的海棠樹上,發出“簌簌”的聲響。那棵海棠樹,是他剛到汴梁時,小周後親手種下的。那時小周後還笑著說,等海棠樹開花了,咱們就在樹下喝酒賞花。可如今,海棠樹還沒開花,他們卻已經被看管得更嚴了。

李煜走到窗前,推開一條縫隙,看著院中的海棠樹。樹枝被積雪壓得微微彎曲,像極了他此刻的人生。他想起在金陵的日子,那時他還是南唐的國主,每天過著“花明月暗籠輕霧,今宵好向郎邊去”的生活。他可以和小周後在宮裡隨意走動,可以和文人墨客吟詩作對,可以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可如今,他卻連走出這侯府大門的自由都沒有。

“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……”李煜喃喃地說道,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。

就在這時,他聽到院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。他心裡一驚,連忙關上窗戶,走到床邊,假裝睡下。

過了一會兒,腳步聲漸漸遠去。李煜知道,那是禁軍在巡邏。趙光義不僅派人監視他的言行,還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。他就像一個透明人,沒有任何隱私可言。

他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,怎麼也睡不著。他想起了太祖趙匡胤。太祖雖然滅了他的國家,軟禁了他,可至少還給他留了一絲尊嚴,還允許他寫詩抒發情感。可趙光義,卻連這一絲尊嚴都不想給他。他不知道,趙光義為什麼這麼恨他,為什麼這麼怕他。

他又想起了南唐的百姓。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?是不是還在受苦?是不是還在想念他這個亡國之君?他知道,自己對不起南唐的百姓,對不起列祖列宗。如果當初他能勵精圖治,如果當初他能重用賢臣,如果當初他能積極備戰,南唐或許就不會滅亡,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。

可世上沒有後悔藥。如今,他隻能在這囚籠裡,日複一日地承受著痛苦和煎熬。

天快亮的時候,李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。可沒睡多久,就被院外的腳步聲吵醒了。他睜開眼睛,看到小周後已經醒了,正坐在床邊看著他。

“陛下,你醒了?”小周後輕聲說道,“我看你昨晚沒睡好,是不是有什麼心事?”

李煜搖了搖頭,坐起身來:“沒什麼,就是有點冷。”

小周後連忙拿起一件外套,披在他身上:“天氣這麼冷,你要多穿點衣服。春桃已經把糖蒸酥酪做好了,我去給你端過來。”

李煜點了點頭,看著小周後走出房間的背影,心裡一陣溫暖。在這冰冷的汴梁城,隻有小周後,還能給他一絲溫暖和慰藉。他暗暗下定決心,不管以後的日子有多難,他都要好好活著,陪著小周後,一起度過難關。

可他不知道的是,一場更大的災難,正在等著他和小周後。趙光義既然已經開始提防他,就不會輕易放過他。他的命運,早就已經注定了。

與此同時,紫宸殿裡,趙光義正在和趙普商議北伐的事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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