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海的幽藍從潛水器舷窗漫進來，將葉歡的側臉染成冷玉色。她指尖捏著那枚從海底數據中心提取的核心控製芯片，芯片表麵流轉的熒光紋路在幽光中忽明忽暗，像某種深海生物的呼吸節奏。
“洛樂，你看這紋路。”葉歡的聲音透過潛水器內循環係統傳來，帶著金屬般的冷調，“像不像你蝴蝶發卡背麵的齒輪結構？”
洛樂正盯著抗壓儀表盤，聞言側過身。他的潛水服肩帶蹭過葉歡的手臂，兩人之間的氧氣麵罩碰撞出輕微的聲響。“齒輪間距精確到0.1毫米，”他湊近芯片，鼻尖幾乎碰到葉歡的發梢，“和星沉集團第一代ai處理器的底層架構完全一致——但這是三十年前的技術。”
葉歡忽然抬手，用戴著手套的手指在舷窗上畫了個不規則的蝴蝶輪廓。海水壓力讓玻璃微微震顫，蝴蝶的翅膀邊緣跟著泛起細碎的光。“三十年前，正是星沉集團成立初期，也是……”她頓了頓，手套在玻璃上的動作頓住，“也是我父親和你父親開始合作的時間。”
潛水器突然一陣輕微顛簸。洛樂下意識伸手攬住葉歡的腰，將她往自己身前帶了帶。“深度7200米，抗壓係統負荷87，”他看著儀表盤的紅色警告燈，“得加快解密速度，這片海域的地質活動比預計活躍。”
葉歡沒說話，隻是將芯片舉到潛水器的工作燈前。燈光穿透芯片，在她眼底映出流動的光紋。她忽然解下腰間的潛水專用圍裙——那是出發前她特意改造過的，防水布料上繡著細密的銀色標誌。
“還記得我教你的潛水手勢嗎？”葉歡的指尖在圍裙的標誌上輕點，“每一個手勢對應芯片上的一個紋路節點。”她抬起手，在幽藍的光線下比出第一個手勢：拇指與食指圈成圓，其餘三指伸直。
洛樂瞳孔微縮。這個手勢是“氧氣充足”，但在他們昨天的臨時訓練裡，葉歡曾用它代表二進製代碼中的“101”。他立刻看向芯片，果然在對應手勢的紋路節點上，熒光強度呈現出101的脈衝頻率。
“第二個手勢。”葉歡的手腕翻轉，五指並攏指向下方。這是標準的“下潛”手勢，但在他們的暗語裡，代表“數據分流”。洛樂順著她的手勢看向芯片，隻見一組紋路突然亮起，形成一條與主數據流分開的支線。
“他們把終極目標藏在了分流數據裡。”葉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手套在圍裙上快速滑動，比出第三個手勢——手掌在胸前交叉。這是“危險”，也是他們約定的“核心加密”。
芯片中央的熒光猛地炸開，形成一個複雜的基因雙螺旋結構。雙螺旋的每個節點都標著不同的商業巨頭名字，而在螺旋的最頂端，赫然是洛樂和葉歡的名字縮寫，中間用一條斷裂的紅線連接。
“控製全球商業決策者基因……”洛樂的聲音被氧氣麵罩過濾得有些失真，“他們要通過基因編輯，製造高敏感度的商業傀儡，而我們倆……”他沒說下去，隻是看著雙螺旋結構中那條斷裂的紅線，像看著一道未愈合的傷疤。
葉歡的圍裙突然發出微弱的蜂鳴。她低頭看向圍裙內側的微型顯示屏，上麵跳出一行亂碼。“是海底數據中心的自毀程序，”她快速在圍裙上的隱藏鍵盤輸入指令，“他們發現芯片被取走了，正在遠程引爆所有存儲設備。”
潛水器猛地劇烈搖晃。舷窗外的海水瞬間變得渾濁，無數氣泡衝擊著玻璃，發出沉悶的爆炸聲。洛樂將葉歡按在座椅上，用身體擋住可能飛濺的碎片。“抗壓係統過載！”他大喊，“啟動緊急上浮程序！”
葉歡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指著芯片上正在湮滅的基因圖譜：“等等！雙螺旋結構裡還有一段未加密的數據！”她比出最後一個手勢——雙手在胸前圍成一個蝴蝶形狀，這是他們約定的“終極解碼”。
芯片中央的熒光最後一次亮起，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。畫麵裡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，背景是星沉集團舊實驗室的標誌。他手裡拿著一枚蝴蝶發卡，正是洛樂現在佩戴的那枚複刻版。
“小太陽，小月亮，”男人的聲音透過電流雜音傳來，帶著一種詭異的溫柔，“當你們看到這段影像時，說明‘雙生計劃’已經啟動。記住，隻有你們的基因共振才能阻止它——就像小時候在孤兒院裡那樣。”
影像在說完“孤兒院”三個字時徹底湮滅。葉歡的圍裙發出尖銳的警報，顯示自毀程序還有十秒啟動。洛樂不再猶豫，猛地按下上浮按鈕。潛水器如離弦之箭衝向海麵，舷窗外的幽藍逐漸被透明白光取代。
“他叫我們‘小太陽’和‘小月亮’……”葉歡忽然低聲說，身體微微顫抖，“我小時候在孤兒院，確實有個孩子叫我‘小月亮’，因為我總在晚上偷偷看月亮。”
洛樂握著操縱杆的手緊了緊。他想起自己童年時總被叫做“小太陽”，因為他喜歡收集一切能反光的東西。那個叫他“小太陽”的女孩，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，看著他把硬幣排成一排，在陽光下反射出細碎的光。
“我們小時候……是不是認識？”葉歡抬起頭，氧氣麵罩後的眼睛裡映著洛樂的影子，“那個男人說的‘雙生計劃’，難道和我們的基因有關？”
潛水器衝破海麵的瞬間，陽光轟然灑入。洛樂摘下氧氣麵罩，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湧進來。他看著葉歡被海水打濕的發梢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，在孤兒院的那個雨天，他把唯一的硬幣塞進一個女孩手裡，告訴她：“這是小太陽，能照亮所有黑暗。”
“我們認識。”洛樂的聲音有些沙啞，他伸手拂去葉歡臉頰上的水珠，“你不僅是我的‘小月亮’，還是那個在我被欺負時，用石子砸中帶頭男孩後腦勺的女孩。”
葉歡猛地睜大眼睛。塵封的記憶突然被打開，她想起那個總把硬幣擦得鋥亮的男孩，想起他在她發燒時，把硬幣放在她額頭降溫，說這樣“小太陽”就能帶走病痛。
“洛樂……”她喃喃道，忽然發現他的潛水服肩部被剛才的爆炸碎片劃破，滲出暗紅色的血。“你受傷了！”她立刻解開自己的圍裙，撕下內側的急救繃帶。
“沒事，小傷。”洛樂任由她處理傷口，看著她專注的神情，忽然覺得深海的驚險都化作了此刻的安心。他想起影像裡那個男人的話，“隻有你們的基因共振才能阻止它”——原來從童年開始，他們的命運就已被編織進同一個蝴蝶形狀的軌跡裡。
潛水器的通訊係統突然響起沙沙聲，傳來星沉集團總部的緊急呼叫。洛樂接過通訊器，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葉歡。她正在用圍裙上的暗紋對照芯片殘留的數據，眉頭微蹙，像是在解一道複雜的料理配方。
“總部，這裡是洛樂，”他對著通訊器說，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，“神秘組織的終極目標確認，啟動‘雙生計劃’防禦預案。另外，”他頓了頓，看著葉歡抬起頭，目標映著海上的朝陽，“告訴技術部，準備開發基於基因共振的新型防火牆，核心算法……用我和葉顧問的心跳頻率。”
葉歡愣住了，隨即笑了。她舉起那枚已經失去光澤的芯片，在陽光下晃了晃，像舉起一枚深海裡撿到的貝殼。“洛總這是打算，把我們的童年回憶都寫進代碼裡？”
洛樂伸手握住她拿著芯片的手，指尖傳來她掌心的溫度。遠處的海平麵上，星沉集團的救援直升機正在飛來，螺旋槳的轟鳴聲逐漸清晰。但在這之前，他低頭看著葉歡圍裙上的標誌，忽然覺得那不再隻是兩個字母，而是代表著“ittesun”和“itteoon”，代表著從孤兒院到深海，他們始終相連的命運。
“不止是童年回憶，”洛樂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，“還有未來的每一次心跳。畢竟，”他看著她的眼睛，嘴角揚起一抹淺笑，“要對抗能編輯基因的反派，總得有點獨家的‘生物密碼’吧？比如……你係圍裙時，總是習慣把標誌歪向左邊的小習慣。”
葉歡的臉頰微微發燙，海風卷起她的發絲，拂過洛樂的鼻尖。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雨天，男孩把硬幣塞進她手裡時，硬幣上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。而現在，同樣的溫度從他的指尖傳來，穿過深海的冰冷，穿過三十年的時光，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潛水器在海麵上輕輕搖晃，像一個回到港灣的搖籃。葉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圍裙，又看了看洛樂肩部的傷口，忽然覺得這場深海冒險像一場漫長的烹飪——需要耐心等待食材入味，需要精準控製火候，而最終的成品，將是一道名為“雙強共生”的獨家料理。
“那麼，洛總，”她抬眼，笑容裡帶著海光的明亮，“我們的三年摧毀計劃，第一步是不是該先……把你這枚‘小太陽’芯片，和我這顆‘小月亮’心臟，做個基因共振的兼容性測試？”
洛樂看著她眼底的狡黠，忽然笑了。他知道，從深海裡取出芯片的那一刻起，他們的戰爭就不再隻是商戰，而是關乎童年、基因與宿命的終極對決。但此刻，他握住她的手，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，忽然覺得無論前路有多少驚濤駭浪，隻要身邊是她，便無所畏懼。
因為他們是彼此的“小太陽”和“小月亮”，是深海暗語裡最精準的代碼，是會議桌上最默契的雙強勳章。而這枚用圍裙暗語和心跳頻率鑄成的勳章，將在未來的三年裡，指引他們穿透所有迷霧，迎來最終的破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