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阿瓦提出發,我翻越天山西段,一路向北而行。車窗外的世界由塔克拉瑪乾的金黃,漸變為天山的深綠,再一躍而下,進入伊犁河穀那一片令人驚豔的遼闊。
這是一片有著“塞外江南”美譽的地方,是天山雪水與陽光共同釀造的奇跡,也是中國最西部最柔軟的一段地理抒情。這裡有草原、有花海、有雪山,有哈薩克牧歌與錫伯傳說,有絲路餘韻與移民史詩,有一種宏大與溫婉並存的氣質。
我在《地球交響曲》的地圖上鄭重落筆:
“第363章,伊犁。
花開大地,雪落天山,
這是中國西陲最溫柔的一頁。”
伊犁河穀:天山裂縫中的綠意聖地
進入伊犁的第一感覺,是“水多”,而第二感覺,就是“綠”。
我站在伊犁河大橋之上,眼前是一條如玉帶般蜿蜒流動的河流,兩岸綠柳成排,草地如毯。伊犁河從天山北麓奔湧而下,流過草原、田野、城鎮,最終注入中亞平原,像一個低調卻堅定的行者。
導覽員瑪麗亞帶我走訪伊寧市郊的濕地公園。清晨的陽光剛剛灑下,一群白鷺掠過水麵,蘆葦輕輕搖晃,水鳥時而低飛、時而潛入水中覓食。“伊犁之所以美,是因為水給了這裡靈魂。”瑪麗亞輕聲說。
我點頭讚同。這種美,不張揚,卻沁人心脾。它不是景區式的設計感,而是大自然本身的詩意呈現。
我寫下:
“伊犁河,是天山深處的歎息,
它從雪山而來,奔向草原,
在它的懷抱裡,萬物溫柔生長。”
花海伊犁:薰衣草與天山的戀歌
盛名之下,我慕名來到伊犁的薰衣草田——中國的“普羅旺斯”。
當我走進新源縣的芳香穀時,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紫色香氣。成片的薰衣草綿延如波,在陽光下散發出柔軟的光澤,遠處是白雪未化的天山山脈,天藍、雪白、紫花交織成一幅不可複製的色彩畫卷。
“這片地原是戈壁,如今成了花園。”一位種植戶笑著說,“我們不種花為了浪漫,而是為了生計。”他告訴我,薰衣草除了觀賞,還能提取精油、做藥膏、製茶包,許多家庭靠著這片花田,走出了鄉村振興的新路。
傍晚時分,花田邊的一間小木屋裡,幾個哈薩克女孩正在彈唱民歌,她們的頭巾與裙角隨風輕舞,仿佛每一朵花都在跟著節拍點頭。
我寫下:
“薰衣草不是浪漫的代言,
而是這片土地的柔軟抗爭,
它以香氣抵禦乾旱,
以紫色成就希望。”
多民族交響:一條河流養育的百族家園
伊犁是多民族共生的奇跡:哈薩克、維吾爾、漢、錫伯、回、蒙古、烏孜彆克、俄羅斯族……數十個民族在此交彙,像伊犁河的支流,在此彙聚又各自奔流。
我來到伊寧市錫伯新村,一位年過八旬的老人正在教孩子寫滿文。我與他聊天,他自豪地說:“我們錫伯人,從東北遷徙至此,數千裡走來,靠的是信念與團結。”
在伊犁老城區的清真寺外,我又見到回族老人蹲在門口做羊肉抓飯,旁邊幾個哈薩克牧人帶著馬匹穿過街巷,還有維吾爾商人正推著木車賣水果,一時間仿佛穿越了多重文化的時空。
更令人驚喜的是,這裡語言的包容性極強——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熟練切換多種語言,彼此之間以文化為橋梁,以生活為歸宿。
我寫下:
“在伊犁,沒有誰是客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