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出溫得和克的那一刻,我知道,旅途的韻律將迎來一段新的節拍。
我乘坐夜車,穿越國界與長夜,抵達津巴布韋的首都——哈拉雷。淩晨五點,天還未亮透,汽車在城市西郊的道路上疾馳,路邊的火焰樹已悄然綻放,紅得似火,像在黑暗中等待著第一縷光的引燃。
我望著那片隱約燃燒的樹影,在《地球交響曲》上寫下:
“哈拉雷——火焰樹下的節奏之都。”
這一章,是一座城市的律動,是非洲脈搏在城市節拍中的一次具象表達。這裡有舊殖民的痕跡,有新時代的鋒芒,有生活的節奏,有文化的打擊樂,也有一個正在跳動的靈魂,等待與我共鳴。
天光微啟,我來到馬巴雷市場——這是哈拉雷最具生命力的地方。
市集在清晨五點便已喧騰起來,攤販們的吆喝劃破黎明的靜謐,攤位上堆滿了新鮮的番茄、玉米、卷心菜與甜木薯。孩子們在攤位間奔跑,婦女們圍著色彩鮮明的頭巾,用祖母的手藝吆喝著自家的花布與香料。
我在一個賣野果的小攤前停下,攤主是一位中年男子,名叫塔卡,他從遙遠的山區來到哈拉雷,隻為供四個孩子讀書。
“這個城市啊,”他將紫紅色的猴麵包果遞給我,“它就像火焰樹,隻有在乾旱的儘頭才會爆發。”
我咬下一口果肉,酸甜交織,生出一絲熟悉的韻律——仿佛是大地在用果汁講述它的渴望與豐盈。
他繼續說:“我們每天奔走、奔忙,但你看到這些果實、這些花布、這些聲音,就知道,我們還在活著。”
我寫下:“哈拉雷的市場,是果實的交響,是晨曦中最真實的生活合奏。”
午後,我走入市中心的議會大街。陽光熾熱卻不刺目,兩旁建築保留著英國殖民時期的風格,高窗、石牆、銅門,但內部早已被新時代重新改寫。
在一棟老郵政局改建的文化館中,我遇見了一群街舞表演者。他們在空曠的大廳裡練習動作,節拍踩得穩如鼓點,舞步像從城市縫隙中抽出的閃電。
他們的領隊奇巴,曾是國家舞蹈團一員,如今致力於用舞蹈教育貧困區少年。他笑著對我說:“哈拉雷不是沉睡的城市,它是節奏的發電廠。”
我加入了他們的排練,用手鼓伴奏,節奏中,汗水與笑聲共鳴,如火焰樹下跳動的影子。
他們說,這座城市的心跳,就藏在這些不間斷的舞步與節拍裡。舞蹈,是他們對生活的回答,也是向世界喊出的希望之音。
我寫下:“哈拉雷的青年,是舞動的脊梁,是用雙腳擊打地麵的未來鼓聲。”
次日,我參觀了國家美術館。那是一座低調卻神秘的殿堂,館內展出著本地石雕藝術家的作品,每一塊石頭仿佛都在低聲講述。
我在一塊命名為《靈魂之光》的蛇紋石雕前駐足,雕刻者恩杜維剛好也在現場。他年過六旬,頭發花白,雙掌布滿石粉。
“這塊石頭來自馬紹納蘭的山穀,”他說,“我隻用了三把工具和九十天的沉默。”
“我們不雕刻石頭,”他眼神堅定,“我們是喚醒它的聲音。”
他邀請我進入他的小型工作坊,那裡擺滿了未完成的石雕。他指著一尊尚未打磨完的母與子雕像說:“這是我記憶裡的母親,在戰爭中為我們遮雨。”
我觸摸那石紋,仿佛感受到它的心跳,柔和卻深遠。
“有些聲音很輕,卻最能震動人心。”他說完這句,遞給我一塊小石雕,“帶走它,聽一聽你自己的心。”
我寫下:“哈拉雷的美術館,是石頭之魂的舞台,是沉默與創意合鳴的神殿。”
在埃普沃斯郊區,我探訪了一座由民間捐建的圖書館。圖書館外牆是本地藝術家的塗鴉作品,鮮豔如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