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外，吳巨還想嘗試一種新的作物——高粱。雖然高粱在市麵上已很常見，但多數人並未給予足夠重視，通常將其視為雜草或僅作為牲畜飼料。然而，高粱適應性強，既能抗旱又能耐澇，且食用方式多樣，實在不應被忽視。三月中旬正是種植高粱的最佳時節。
吳巨站在田埂上，手下遞給他一簍剛采摘下來的高粱種子。儘管這批高粱看起來與現代所見略有不同，但整體差異不大。為了確認其品質，他抓起一把仔細嗅了嗅，隨後讓助手取少量去脫殼處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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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後，脫殼完成的高粱被送回來，吳巨便趕回莊內開始煮粥實驗。他嘗了一口，發現味道與記憶中的類似，稍顯苦澀但尚可接受。於是決定著手準備試種。
他詢問手下是否有人懂得如何培育幼苗，對方表示對於常見的作物他們還算熟練，但對於高粱卻毫無經驗，擔心無法勝任。吳巨沉思片刻後輕聲說道：“看來得找些可靠的免費幫手才行。”
半小時後，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山莊門前，祁農從車上躍下，示意守門的仆人將車安置妥當，隨後快步走進門內："老吳，找我啥好事呢？"
吳巨笑眯眯地看著這位隨叫隨到的免費幫手："聽說祁大人出身農家，在農事上很有經驗，所以特意請你來指點一下工作。"
祁農聽完喜上眉梢，連連擺手："低調低調。"雖然嘴上這麼說，但臉上掩飾不住得意。
祁農開心過後，直奔主題："找我什麼事？"
他本在府中曬太陽，忽然被吳巨的手下帶著令牌來訪，說請他到城外山莊商議要事。祁農一聽是城外，立刻猜到吳巨又在搞什麼新花樣，說不定又是像鹽、豬肉那樣的利國項目，於是趕緊趕了過來。
吳巨也不兜圈子，拿起裝著高粱穀粒的筐："看看這個。"
"高粱？"祁農脫口而出。
吳巨驚訝："你知道這是高粱？"
祁農翻了個白眼，剛剛還說自己在農家地位重要呢，知道高粱算啥難事？
所謂高粱，就是蜀黍，不是那個喜歡錢的錢錢蜀黍，這個名字是宋元明時期才有的，如今還沒流行開來，因為高粱外形像五穀中的黍，而蜀地被認為是它的起源地。
"你拿這東西做什麼？"祁農問。
"種。"吳巨隻回了一個字。
祁農瞪大眼睛，想起子楚曾賜給吳巨幾塊地，前兩天他還提到要用來種植穀物和蔬果，開玩笑讓祁農這個治粟內史來指導一下。
"你是認真的？這可不是隨便拿來吃的，我都沒見過有人吃這個，巴蜀和楚地都是用來喂馬的。"祁農嚴肅地說。
"當然認真，誰規定這東西不能吃？世上無難事，隻怕有心人。"吳巨招手示意他跟上，兩人往裡走。
吳巨帶他坐下，端來一碗雜糧粥："這是我做的，裡麵加了高粱，嘗嘗看。"
“你管這高粱叫高粱啊。”祁農笑著說。
吳巨對此並無異議，他知道各地稱呼不同是很常見的事情，比如楚國有些人就叫它蘆粟，而且他和吳巨一個是從事農業，一個是行醫，原本就不是同一領域的人，對同一種植物起不同的名字也屬正常。
祁農毫不遲疑，拿起筷子開始喝粥。
吳巨認識的農民雖然不多，但他們都很隨和，彆說高粱了，就是路邊的野草他們也會拔下來嘗嘗。
“咦？這味道不錯！”吳巨說著。
祁農眼睛一亮，又特意從粥裡挑了幾粒高粱嘗了嘗。
“老祁，你聽我說，這東西絕對有價值，你們農民應該沒研究過吧？”吳巨靠近問道。
“確實沒有，這麼多年來都沒聽說過，可能是前輩們研究過，但多半都放棄了。”祁農點點頭。
“這東西有兩個特點，一是適應能力強，耐旱耐澇，各種地都能種，根係發達，紮根深，這意味著即使土地不肥沃也能種植；二是用途廣泛，可以蒸飯、煮粥，還能做高粱麵，做饅頭也很棒，三是可以用來釀酒。旱地畝產三四百斤，澇地可以翻倍。”吳巨一一列舉。
“有這樣的好事？”
祁農拍案而起。
第267章雜交技術
祁農知道吳巨提到的耐旱耐澇特性，畢竟這種植物像野草一樣到處生長，顯然具有這樣的能力。
但僅靠耐旱耐澇是不夠的，狗尾巴草也有這個特性，關鍵是要能食用。
因此，當吳巨提到這三個條件同時具備時，立刻引起了祁農的興趣。
“這不會是假的吧？”吳巨說。
“所以你找我是讓我……？”
“馴化，育苗！”吳巨回答。
他並不是什麼都懂，關於育苗他隻知道一點皮毛，但馴化卻完全不了解。
“我可以試試，實在不行就多找幾個農民兄弟一起研究，不過得先考慮這樣做是否有價值。”
祁農陷入了沉思：“如果你說的是真的，我得認真考慮一下這個高粱……還是跟你一樣叫高粱吧。”
“難道就沒有優點嗎？”祁農忽然問道。
“優點……”
吳巨沉吟片刻，“高粱雖缺乏賴氨酸和色氨酸，但它擁有很強的環境適應性，能在各種土地上生長。不過，它的澱粉和蛋白質緊密結合，酶難以分解，所以不易消化，連續吃幾頓可能會引起便秘。”
“這不算缺點！”祁農搖頭。
在亂世之中，能吃飽已是奢求，哪還能講究消化？
吳巨繼續道：“此外，它的口感不佳，質地粗糙且帶些苦味。”
“這更不是問題！”祁農斷言。
“可是，高粱的產量比不上稻穀或小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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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不成問題。雖然產量低，但通過改良和選育應該能有所提升。實在不行，就當作輔糧食用，況且它能適應多種土壤的特點已經彌補了這一不足。”
吳巨皺眉深思，最後無奈地搖搖頭，“看來我找不出其他問題了。”
“那就沒問題了！”祁農激動地站起身，儘管身為九卿之一，他的舉止卻更像一位江湖豪傑。
“這事交給我辦。”他拍著胸脯承諾。
“好。”吳巨笑著回應。
隨後兩人入宮向子楚稟報此事。
子楚聽後十分興奮，“放手去做吧，有任何需求隨時告知寡人，但一定要保守秘密！”
“遵命！”兩人齊聲應允。
祁農隨即補充道：“大王，臣還有件事需要您幫忙。”
“講吧。”子楚揮了揮手。
“懇請您調派人力在全國範圍內收集高粱種子和幼苗，我需從中挑選優質品種進行培育。”祁農解釋，這種篩選的過程本質上就是馴化。
“寡人明白了。”子楚點頭表示讚同。
接著他轉向吳巨，滿意地說道：“真是我的福將！秦鹽和新豬肉才推出不久，你又帶來了一個重要的糧食項目。”
“大王，您是如何得知高粱可種植並食用的？”子楚好奇地詢問。
吳巨一怔，隨即迅速整理思緒，斟酌言辭後說道：“高粱雖屬冷門作物，卻並非無人種植。我早年遊曆各地時，在巴蜀偏遠的山野間曾見到有人栽種，這些信息便是那時所得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子楚感歎道：“果然高手在民間。”
經過一番商議，吳巨決定從城外農田中劃出一小塊作為試驗田，待祁農篩選種子後再行播種。
“這作物何時成熟？”祁農詢問。
“三四月播種，七月至十月成熟，約百日周期。”吳巨答道。
祁農點頭計算一番，隨後說道：“也隻能如此了，總要等到首批高粱成熟才能開始首次篩選。”
“嗯。”
談及篩選，吳巨忽然想起一事：
“祁卿。”
“何事？”祁農停下思索，抬眼看向吳巨。
“你可聽說過雜交？”吳巨試探性地問道。
祁農一愣，脫口而出：“原來你也有此愛好。”
吳巨頓時覺得一頭霧水，這話題跑偏得太遠了。
“我說的是糧食雜交！”吳巨強調道，覺得自己被冒犯了。
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，家中還有一位妻子，沒事閒得慌才會考慮這些古怪的事情。
“哦，糧食雜交。”祁農連忙附和。
“動物雜交很早就有了，畢竟簡單，不過是配對而已。比如宋徽宗《芙蓉錦雞圖》中的錦雞，就是百年前鳥類雜交的結果。”
然而植物雜交遠比這複雜得多，吳巨在學校時隻粗略學過一些，那些專業術語就讓他頭疼不已。
“植物是通過繁殖的，包括雄蕊和雌蕊，兩者結合即可生成種子。所謂雜交，就是要先將一種品種的雄蕊人工去除，再用另一種品種的雄蕊花粉授之，避免自花授粉導致的假雜交現象。”
但這樣做工作量極大，所以通常會選擇一種水稻作為母本。這種母本有獨特之處，其雄蕊瘦小退化，花藥乾癟畸形，無法依靠自身花粉完成受精結籽……
吳巨簡要介紹了雜交的基本原理。
祁農邊聽邊點頭，神情專注認真，最後眉頭微皺，似乎陷入深思。
“你的方法很有意思，若能實現，對農業意義非凡，我會仔細研究的。”祁農語氣嚴肅地說。
接著他又問：“你確定這項雜交技術可行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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