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華門的守衛顯然早有準備,見轎子過來,立刻打開城門。一行人直奔奉天殿,殿外的侍衛看到朱祁鎮,都驚呆了。
“還不快參見陛下!”徐有貞大喊。
侍衛們麵麵相覷,不知道該跪還是不該跪。就在這時,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吉祥帶著一群小太監跑了過來,他尖著嗓子喊:“奉孫太後懿旨,恭迎英宗皇帝複位!百官即刻上殿朝賀!”
有了太監的吆喝,侍衛們才反應過來,紛紛跪下磕頭。朱祁鎮走上丹陛,坐在那把熟悉的龍椅上。
徐有貞跑到午門,敲響了景陽鐘。鐘聲穿過風雪,傳遍了整個北京城。住在東長安街的吏部尚書王直被鐘聲驚醒,披衣出門時,正撞見翰林院編修李賢。“李大人,這時候敲鐘,是出了什麼事?”
李賢臉色凝重:“方才見石亨帶兵入宮,恐怕……恐怕是南宮那邊有動靜了。”
兩人趕到奉天殿時,隻見朱祁鎮已經端坐在寶座上,石亨、徐有貞、曹吉祥等人站在階下,臉上滿是得意。王直愣在原地,手裡的朝笏掉在地上——他昨天還在景泰帝的病榻前伺候,皇帝雖然病重,卻還能說幾句話,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天?
“王尚書來了?”朱祁鎮看著他,語氣淡淡的,“七年不見,王大人老了不少啊。”
王直這才回過神,趕緊跪下:“臣參見陛下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百官陸續趕到,見此情景,都明白了發生了什麼。有人震驚,有人惶恐,有人則麵露喜色。大學士陳循剛想開口說話,徐有貞突然上前一步:“陛下,景泰帝病重,恐難理政,當廢為郕王,遷居西苑。”
朱祁鎮沉默片刻,點了點頭:“準奏。”
就在這時,殿外傳來一陣喧嘩。原來是兵部尚書於謙聞訊趕來,他穿著一身便服,頭發都沒梳整齊,見到朱祁鎮,愣了愣,隨即跪下:“臣於謙參見陛下。”
朱祁鎮看著於謙,這個當年力主立景泰帝、打贏北京保衛戰的功臣,此刻低著頭,脊梁卻挺得筆直。“於尚書辛苦了,”朱祁鎮的聲音聽不出喜怒,“你在景泰朝做了不少事,朕都知道。”
於謙叩了個頭,沒說話。他心裡清楚,這場複辟來得蹊蹺,昨夜他還在值班房批閱軍報,絲毫沒有察覺動靜,顯然宮裡的人早就串通好了。
朝賀的儀式草草結束,朱祁鎮宣布改元天順,大赦天下。當詔書念到“擒獲奸佞,以正國法”時,徐有貞悄悄看了於謙一眼,嘴角露出一絲冷笑。
退朝後,朱祁鎮回到南宮接錢皇後。看著滿地狼藉的院子和被砸壞的大門,他對石亨說:“這門不用修了,留著,讓後人看看。”
錢皇後見到他,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:“陛下真的回來了。”
“回來了。”朱祁鎮握住她的手,這雙手粗糙而溫暖,“以後再也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。”
他們走後,南宮的老太監收拾殘局時,在牆角發現了一個破舊的風箏。那是去年清明節,朱祁鎮親手紮的,上麵畫著一條龍,龍鱗被風吹得褪色了。老太監歎了口氣,把風箏扔進火堆,火苗舔舐著紙龍,像在吞噬一段被遺忘的時光。
天順元年正月十七的太陽,終於穿透了風雪,照在奉天殿的琉璃瓦上,金光閃閃。朱祁鎮站在丹陛上,望著前來朝賀的百官,心裡卻想起昨夜石亨的話:“景泰帝在西苑聽聞陛下複位,氣得從床上摔了下來,口吐鮮血。”
遠處的西苑裡,朱祁鈺躺在病榻上,看著窗紙上的日影一點點移動。小太監進來稟報:“萬歲爺,宮裡來的人說,太上皇……不,英宗皇帝已經下旨,廢您為郕王,還說……”
“還說什麼?”朱祁鈺的聲音氣若遊絲。
“還說要查北京保衛戰時的‘功過’。”
朱祁鈺突然笑了起來,笑得咳嗽不止,咳出的血染紅了雪白的枕巾。“功過……他倒記得功過……”他想起七年前,自己臨危受命,守著這座搖搖欲墜的北京城,那時誰又能想到,結局會是這樣?
窗外的梅花被風吹落,飄進屋裡,落在朱祁鈺的臉上,像一滴冰冷的淚。他閉上眼睛,最後想起的,是正統十四年那個秋天,哥哥朱祁鎮親征前,拍著他的肩膀說:“弟弟,京城就交給你了,等我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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