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國烽煙卷地來,七雄逐鹿競英才。
老秦劍指函關外,武安橫戈掃塵埃。
伊闕血浸山河赤,長平骨壘鬼神哀。
可憐功高身先死,千秋功罪任人裁。
這一章要講的這位人物,那可是戰國末年的“頂流戰神”。他這一生,沒打過一場敗仗,手裡攥著六國上百萬將士的性命;他讓秦國東出的路越走越寬,卻讓自己的後路越來越窄。此人姓白名起,封號武安君,後世有人稱他“殺神”,有人敬他“兵仙”,還有人歎他“悲劇英雄”。
要說這白起的故事,得先說一下戰國後期的秦國。那會兒商鞅變法已有百十年,秦國早不是當年那個被六國瞧不起的“西戎小國”了,國力強盛,兵強馬壯,這時的秦國就像一把鋒利的刀,就等個會使刀的人,劈向中原。而白起,就是那個最會使刀的人。
話說秦昭襄王初年,在秦國郿縣今陝西眉縣)的一個小院裡,每天天不亮就傳出“喝!哈!”的喊聲——院裡那少年,正是十五六歲的白起。
白起祖上是秦國公族“白氏”,可到他爹白公勝這一輩,早就沒了爵位,隻能靠種幾畝薄田過日子。白公勝是個要強的人,總念叨著“咱白家不能就這麼窩囊下去”,所以給兒子取名“起”,就是盼著他能像當年輔佐楚悼王的吳起一樣,靠本事掙個爵位,重振家門。
白起打小就與眾不同。彆的娃娃在村口摸魚爬樹,他卻愛看兵書;彆的娃娃怕疼怕累,他卻每天紮馬步、練劈砍,習得一身好武藝。
轉眼到了白起十六歲,恰逢秦軍在郿縣招兵。那會兒秦國實行“軍功爵製”,不管你是貴族還是平民,隻要能在戰場上砍了敵人的腦袋,就能升爵位、分土地——砍一個腦袋升一級,砍兩個升兩級,要是能斬將奪旗,那更是一步登天。這製度,對白起這樣的寒門子弟來說,就是登天的梯子。
到了軍營,白起才算真正找到了“歸宿”。秦軍招兵有規矩:身高得夠六尺五寸約今1.5米),能拉開三石的弓,能舉起五十斤的鼎。白起往那兒一站,比旁人高半頭,弓拉得滿,鼎舉得高,招兵的校尉一看就樂了:“好小子,跟我去羽林衛!”
這羽林衛可不是普通部隊,是秦軍的“精銳中的精銳”,專門護衛將領、執行突襲任務。白起在羽林衛裡很快顯露鋒芒,每天訓練,他永遠是第一個到,最後一個走;隊列裡,他站得最直;比武時,他從沒輸過。
當時秦軍統帥是穰侯魏冉,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舅,手裡握著軍隊大權,並且識人善用。這天,他特意把白起叫到自己的大帳裡,想考考他。魏冉問:“白起,你要是當了伍長,遇到十倍於己的敵人,你怎麼辦呢?”白起想都沒想:“不硬拚,找機會繞到敵人後麵,毀他糧草,斷他後路,敵人自亂。”
魏冉一聽,眼睛都亮了——這哪兒是個普通士兵,分明是個懂兵法的將才!他當即下令:“白起,升你為百夫長,帶一百人,歸我直接管!”
白起當上百夫長的第一仗,就是打韓國的新城今河南伊川)。新城是韓國的邊境重鎮,守軍有五千人,而白起隻帶了一百人。當天夜裡,白起挑了二十個最會爬牆的士兵,帶著繩索悄悄摸到新城牆下。他自己第一個爬上城牆,手起刀落,就把城樓上的哨兵殺了。隨後,打開城門,白起帶著軍隊,直撲韓軍的糧草營。韓軍沒想到秦軍會這麼快打來,糧草營裡的士兵還在睡覺,就被秦軍殺了個精光。等韓軍主將反應過來,糧草已經燒得乾乾淨淨,隻能下令棄城逃跑。
這一戰,白起以一百人破五千人,還燒了韓軍的糧草,消息傳到鹹陽,秦昭襄王特意派人送來黃金百鎰、良馬十匹。可白起卻把黃金和良馬都分給了手下的士兵,說:“這功勞是大家的,我不能獨吞。”士兵們更敬服他了。也就是從這時候起,白起這顆“將星”,在秦國的天空上,開始冉冉升起。
秦昭襄王十四年公元前293年),韓國和魏國怕秦國繼續東進,就湊了二十四萬聯軍,屯在伊闕今河南洛陽龍門)。這伊闕可不是一般地方——左邊是龍門山,右邊是香山,兩山夾著一條伊水,就像一道天然的大門,真是“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”。韓魏聯軍的主帥叫公孫喜,是魏國的老將,打了一輩子仗,自以為憑著伊闕的天險和二十四萬兵力,就算秦軍來十萬,也能把他們擋在門外。
秦國這邊,朝堂上爭論不休——有人說派老將胡傷去,有人說派穰侯魏冉親自掛帥。可魏冉卻力排眾議,對秦昭襄王說:“大王,要破伊闕聯軍,非白起不可!”秦昭襄王有點猶豫:“白起才三十出頭,資曆太淺,能行嗎?”魏冉說:“大王,打仗看的是本事,不是年紀。白起有勇有謀,新城一戰就是證明!”
秦昭襄王被魏冉說動了,當即下令:封白起為左更秦國軍功爵第十二級),統率十萬秦軍,去打伊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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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起接到命令後,立刻帶著十萬秦軍就往伊闕趕。可到了伊闕腳下,他卻沒急著進攻,而是每天帶著幾個斥候,騎著馬在周圍的山上轉,一會兒看地形,一會兒看韓魏聯軍的營寨。手下的將領忍不住問:“將軍,什麼時候打啊?再等下去,士兵們的士氣都快沒了!”白起卻笑著說:“彆急,等我看明白了,再打也不遲。”
您還彆說,白起這一看,還真看出了門道。原來韓魏聯軍雖說有二十四萬,可兩國根本不是一條心——韓國的主將叫暴鳶,他心裡打著小算盤:“魏國兵力比咱多,裝備也比咱好,憑什麼讓咱韓軍先上?讓魏軍先打,咱在後頭撿便宜多好!”而魏國主帥公孫喜呢,也有自己的心思:“韓國離伊闕近,這是韓國的地盤,憑什麼讓咱魏軍當炮灰?韓軍的弩箭厲害,該讓他們先衝!”就這樣,韓軍在伊闕的南邊紮營,魏軍在北邊紮營,兩軍之間隔著二裡地,誰也不跟誰來往,就等著對方先動手。
白起摸清了底細,心裡就有了主意。他把將領們叫到大帳裡,說:“韓魏聯軍雖多,但人心不齊,這就是他們的致命弱點!咱就用‘聲東擊西’的方法,先打魏軍,再收拾韓軍!”
第二天一早,白起就讓人在韓軍大營對麵豎起了密密麻麻的旌旗,又讓士兵們敲鑼打鼓,擺出要全力進攻韓軍的架勢。暴鳶在營裡一看,嚇得趕緊下令:“全體戒備!弓箭手上城牆!秦軍要打過來了!”韓軍士兵一個個繃緊了神經,盯著對麵的秦軍,連飯都不敢吃。
可他們不知道,這都是白起的“疑兵之計”。就在韓軍全神貫注防備秦軍的時候,白起親自帶著三萬精銳騎兵,繞了五十多裡路,從伊闕山的後麵,悄悄摸到了魏軍的大營背後。這三萬騎兵,就是白起一手訓練的“飛羽軍”——每人都穿著輕甲,背著長弓,腰裡彆著短劍,馬快,人也快,最擅長打突襲。
當時魏軍大營裡,士兵們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,連放哨的士兵都靠著樹乾打盹。公孫喜還在大帳裡跟手下喝酒,說:“秦軍要打也是打韓軍,咱這兒安全得很哪!”
可就在這時,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——白起帶著飛羽軍衝進來了!魏軍士兵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秦軍砍倒了一片。公孫喜一聽外麵亂了,趕緊抄起劍往外跑,可剛出大帳,就被一個秦軍士兵攔住了。兩人打了沒幾個回合,公孫喜就被秦軍士兵挑落馬下,當了俘虜。
魏軍沒了主帥,頓時亂成了一鍋粥,士兵們四處逃竄,有的被砍死,有的掉進伊水裡淹死。韓軍在南邊的大營裡,聽到北邊的喊殺聲,暴鳶心裡還納悶:“秦軍不是要打咱們嗎?怎麼北邊打起來了?”可沒等他想明白,白起已經帶著秦軍殺過來了——原來白起收拾了魏軍後,立馬率軍南下,直撲韓軍大營。
韓軍一看魏軍都敗了,自己哪還有心思打仗?士兵們紛紛丟盔棄甲,往韓國方向跑。白起帶著秦軍在後麵追,從伊闕一直追到洛陽城外,一路上殺得韓軍屍橫遍野。這一戰,秦軍一共斬殺韓魏聯軍二十四萬,還俘虜了主帥公孫喜,占領了伊闕和周邊的五座城池。
消息傳到鹹陽,秦昭襄王大喜,當即下令:升白起為國尉秦國最高軍事長官之一),賞給他一千戶的封地!而六國諸侯聽到這個消息,都嚇得不輕——趙國的平原君趙勝說:“白起這小子,比當年的吳起還厲害,以後咱六國的日子,不好過了!”楚國的春申君黃歇更是直言:“秦國出了個白起,這是要吞了咱六國啊!”
伊闕之戰後,白起的名字,徹底傳遍了天下。從此,再也沒人敢說他“資曆淺”,大家都知道,秦國出了個“戰神”,打誰誰輸,碰誰誰死。
伊闕之戰後,秦國算是徹底打開了東進的大門。可秦昭襄王不僅要打韓魏,還要打南方的楚國。因為楚國地大物博,人口眾多,是秦國統一六國的最大障礙。而要打楚國,軍隊由誰統帥?秦昭襄王第一個想到的,還是白起。
秦昭襄王二十八年公元前279年),秦王把白起叫到鹹陽,對他說:“楚國仗著地盤大,總跟我國作對,你帶幾萬人去,把楚國給我打服了!”白起拱手道:“大王放心,末將定不辱使命!”
當時楚國的兵力有多少?足足五十萬!而白起隻帶了十萬秦軍。白起的計劃,是“避實擊虛”——不打楚國邊境的重鎮,而是繞過去,直插楚國的腹地。他帶著十萬秦軍,從秦國的武關今陝西丹鳳)出發,沿著漢水南下,一路上沒打幾仗,就殺到了楚國的彆都鄢城今湖北宜城)。
鄢城是楚國的“門戶”,要是鄢城丟了,楚國的都城郢今湖北江陵)就暴露在秦軍麵前了。所以楚頃襄王派了大將景陽,帶著十五萬楚軍駐守鄢城。景陽也是個有本事的將領,他知道鄢城的重要性,把城牆修得又高又厚,還在城外挖了一條寬三丈、深兩丈的護城河,又在城裡囤了足夠吃一年的糧草,就等著秦軍來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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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起率軍到了鄢城,一看這架勢,就知道硬攻不行——秦軍要是爬城牆,楚軍的弓箭能把他們射成刺蝟。他圍著鄢城轉了三天,每天都在觀察地形,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鄢城西麵的一條河上——這條河叫長穀水,水流湍急,從山上流下來,正好經過鄢城的西邊。
白起盯著長穀水,突然一拍大腿:“有了!用水攻!”
第二天一早,白起就下令:全軍出動,在長穀水的上遊築堤壩!十萬秦軍士兵,有的挖土,有的運石頭,有的砍樹做木樁,日夜不停地乾活。景陽在城裡看到秦軍在築堤壩,還以為他們是想截斷鄢城的水源,心裡還挺得意:“白起這小子,沒本事攻城,就想斷咱的水?咱城裡有井,怕這個?”
可他哪裡知道,白起要的不是斷水,是放水!半個月後,堤壩築好了,長穀水被攔在了上遊,水位越漲越高,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。白起站在堤壩上,看著鄢城,對身邊的將領說:“傳令下去,明天一早,掘開堤壩!”
第二天拂曉,隨著白起一聲令下,秦軍士兵用斧頭砍斷了堤壩上的木樁,又用鋤頭挖開了一道口子。頓時,長穀水像脫韁的野馬一樣,順著白起事先挖好的水渠,直奔鄢城而去!
鄢城的百姓和士兵,還在睡夢中,就聽到外麵傳來“轟隆隆”的聲音,像打雷一樣。等他們睜開眼,水已經漫進了城裡——先是腳踝,然後是膝蓋,最後沒過了腰,沒過了頭!老百姓嚇得哭爹喊娘,四處逃竄,有的爬上屋頂,有的抱著柱子,可水流太急,很多人還是被衝走了。楚軍士兵更是亂成一團,盔甲被水浸濕了,重得跑不動,根本沒法打仗。
景陽在城裡看著這一切,心裡涼透了——他怎麼也沒想到,白起會用這麼狠的招!他知道鄢城守不住了,隻能帶著幾千殘兵,從東門逃了出去。
白起率軍進入鄢城的時候,城裡已經成了一片汪洋,水麵上漂浮著無數屍體,有的是老百姓,有的是士兵。
隨後,白起又帶著秦軍,順流而下,直撲楚國的都城郢。楚頃襄王聽說鄢城丟了,早就嚇得魂飛魄散,帶著大臣們偷偷遷都到了陳今河南淮陽),隻留下幾萬楚軍駐守郢城。秦軍沒費多大勁就攻破了郢城,白起為了震懾楚國,還下令燒毀了楚王的陵墓——夷陵。
夷陵裡埋著楚國曆代先王,白起燒了夷陵,就是打楚國的臉啊!楚國的貴族們,對著郢城的方向哭拜,說:“白起毀了咱們楚國的根基,楚人跟他不共戴天!”
可秦國這邊,卻是舉國歡慶。秦昭襄王為了表彰白起的功勞,特意封他為“武安君”——這“武安”兩個字,意思就是“能撫養軍士,戰必克,得百姓安集”,是當時秦國最高的封號之一。白起接到封號的時候,正在郢城的楚王宮裡,他對著鹹陽的方向磕了三個頭,說:“末將白起,謝大王恩典!末將定當為秦國鞠躬儘瘁,死而後已!”
楚國,經此一戰,徹底失去了和秦國抗衡的能力,從一個“超級大國”,變成了一個隻能苟延殘喘的小國。
秦昭襄王四十五年前262年),秦國攻打韓國,占領了韓國的野王今河南沁陽),把韓國的上黨郡今山西長治一帶)和韓國本土分割開了。韓國國君沒辦法,隻能下令讓上黨郡投降秦國。可上黨郡的郡守馮亭是個硬骨頭,他不想降秦,就跟手下人商量:“秦國人狠毒,咱降了秦,也沒好果子吃。不如咱降趙國,趙國要是接受了上黨,秦國肯定會打趙國,到時候趙國就會跟韓國聯手,一起抗秦!”
手下人都覺得馮亭說得對,於是馮亭就派人去趙國,說要把上黨十七城獻給趙王。趙王趙孝成王一聽,高興得差點跳起來——上黨郡是塊肥肉,十七座城池,不用打仗就能到手,這好事哪兒找去?可趙國的老將廉頗卻勸他:“大王,不能要啊!秦國費了那麼大勁才把上黨跟韓國分開,咱現在接手,秦國肯定會來打咱,這是引火燒身啊!”藺相如也說:“廉頗說得對,上黨就是個‘燙手山芋’,咱們不能要!”
可趙王太貪心了,他不聽廉頗和藺相如的勸,還是派廉頗率軍二十萬,去上黨郡的長平今山西高平)駐守,接管了上黨十七城。
秦昭襄王聽說趙國搶了上黨,氣得直拍桌子:“趙國這是在找死嗎?”當即下令,派王齕為將,率軍三十萬,去打長平!
長平之戰,就這麼拉開了序幕。
一開始,廉頗采取的是“堅壁清野”的戰術——他知道秦軍遠道而來,糧草運輸不方便,打不起持久戰,所以就依托長平的有利地形,修了三道防線:第一道是空倉嶺,第二道是丹河,第三道是百裡石長城。廉頗下令,秦軍不來攻,咱就不打;秦軍來攻,咱就躲在工事裡,用弓箭射他們。
王齕率軍到了長平,一看廉頗這架勢,就知道遇到硬茬了。他下令猛攻空倉嶺,可秦軍攻了好幾次,都被趙軍的弓箭射了回來,死傷了好幾萬人。王齕沒辦法,隻能率軍退回去,跟趙軍對峙起來。這一對峙,就是兩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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