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計劃,首先由馬邑城的富豪聶壹出麵,假裝背叛漢朝,向匈奴單於獻上馬邑城,稱願為內應,斬殺馬邑城守將,將城池與城中財物獻給單於。匈奴單於久聞聶壹之名,又貪圖馬邑城的財富,便信以為真,率領十萬鐵騎,從代郡出發,向馬邑城進發。
李廣率領的驍騎部隊,被部署在馬邑城西北的山穀中,這是匈奴單於撤軍的必經之路,武帝命他在此設伏,待匈奴軍進入山穀後,便截斷其退路,與其他部隊夾擊匈奴。李廣領命後,率部進入山穀,依山布陣,將士們皆偃旗息鼓,耐心等待匈奴軍的到來。
匈奴單於率領大軍,一路順利,行至距馬邑城百餘裡時,卻忽然心生疑慮——沿途隻見遍野的牲畜,卻不見一個放牧的百姓,這與以往漢朝邊郡的景象截然不同。單於素來謹慎,當即下令大軍停止前進,派少量騎兵前往附近村落偵查。恰好此時,漢軍一名尉史負責巡邏的低級軍官)因迷路,被匈奴騎兵擒獲。這尉史貪生怕死,竟將漢軍在馬邑周圍設伏的全盤計劃,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匈奴單於。
單於聽聞後,大驚失色,冷汗直流,當即下令大軍火速撤退。為防漢軍追擊,單於還命部分騎兵斷後,沿途銷毀橋梁、焚燒糧草。
此時,埋伏在山穀中的李廣,正焦急地等待著匈奴軍的到來。他不時派人登高了望,卻始終不見匈奴軍的蹤影。直到天色漸暗,才有偵查兵回報,稱匈奴軍已撤軍,且沿途設防,漢軍難以追擊。李廣聽聞後,不禁扼腕歎息:“天不助漢呀!”隨後,他率部走出山穀,與其他漢軍部隊會合,此時韓安國、公孫賀等人也已得知匈奴撤軍的消息,隻得下令撤兵。
一場精心策劃、動用三十萬大軍的伏擊戰,最終因一名尉史的泄密而功虧一簣。馬邑之謀失敗後,武帝大怒,將王恢下獄,李廣雖未獲罪,卻也錯失了一次大破匈奴、立功封侯的絕佳機會。
此次事件後,漢匈關係徹底破裂,匈奴斷絕了與漢朝的和親,更加頻繁地入侵邊郡,而漢朝也正式開啟了對匈奴的大規模軍事反擊,李廣的戰場,也從之前的“邊境防禦”,轉向了“主動出擊”。
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),漢武帝為徹底擊潰匈奴主力,發動了規模空前的“漠北之戰”——任命衛青為大將軍,霍去病為驃騎將軍,各率五萬鐵騎,分東西兩路出擊,深入漠北,尋找匈奴單於主力決戰。
此時的李廣,已年過六十,頭發花白,卻依舊壯心不已。自馬邑之謀後,他又先後參與了多次對匈作戰,卻始終未能立下足以封侯的戰功漢朝軍功製度以“斬殺匈奴首級數量”“俘虜匈奴貴族”“大破匈奴部隊”為主要標準,李廣雖多次作戰,卻常因兵力不足、遭遇匈奴主力等原因,未能達到封侯標準)。此次漠北之戰,是漢朝對匈奴的決戰,李廣深知這可能是自己最後的機會,便多次向武帝上書,請求隨軍出征。
武帝起初並未應允,認為李廣年老,且“數奇”古代認為“數奇”者運氣不佳,李廣此前多次作戰不順,武帝便有此顧慮),恐難擔大任。但李廣心意已決,接連上書,言辭懇切,甚至親自前往宮門請願。武帝見他態度堅決,又念及他一生守邊有功,便最終應允,任命他為“前將軍”,歸屬衛青麾下,隨東路軍出征。
大軍出塞前,衛青從俘虜口中得知了匈奴單於的駐地,便決定親自率領精銳部隊,從正麵追擊單於,而命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率領部隊,從東路出發,迂回到匈奴單於的後方,與自己形成夾擊之勢。
李廣得知這一部署後,當即找到衛青,懇切地說道:“臣結發與匈奴戰,今乃一得當單於,願居前,先死單於!”意思是,自己從年輕時便與匈奴作戰,如今終於有機會正麵迎戰單於,願擔任先鋒,與單於決一死戰。
然而,衛青卻拒絕了李廣的請求。其中原因有二:一是武帝在大軍出發前,曾私下叮囑衛青,稱李廣“數奇”,不宜擔任先鋒,恐誤大事;二是衛青想讓自己的好友公孫敖擔任先鋒——公孫敖此前因作戰失利被削爵,衛青想讓他在此次戰役中立功,恢複爵位。
李廣聽聞衛青的決定後,心中極為不滿,卻又不敢違抗將令,隻得悻悻而歸。他回到營中,並未向趙食其詳細說明路,便率部出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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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路軍所經之地,多為沙漠戈壁,地形複雜,水源稀少,且缺乏向導此前負責引路的匈奴俘虜逃脫)。李廣率部在沙漠中行軍數日,卻始終未能找到正確的路線,反而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,行軍速度大大減慢。
與此同時,衛青率領的西路軍已與匈奴單於主力展開激戰。匈奴單於見漢軍勢大,便率精銳部隊突圍而逃,衛青率軍追擊數百裡,雖斬殺匈奴兵卒萬餘人,卻未能擒獲單於,隻得撤兵。
待衛青撤兵途中,與李廣、趙食其的東路軍會合時,已是數日後。此時,匈奴單於早已逃之夭夭,漠北之戰的“夾擊計劃”徹底落空。
衛青得知東路軍迷路的消息後,便派長史軍中負責文書、監察的官員)前往李廣營中,詢問迷路的緣由,並要求李廣提交“軍狀”詳細說明行軍情況的文書),以便向武帝彙報。
長史來到李廣營中,態度頗為傲慢,反複追問迷路的責任。李廣見此情景,心中積壓的不滿、遺憾、委屈瞬間爆發。他對長史說道:“諸校尉無罪,乃我自失道。吾今自上簿。”隨後,他召集手下的將領,感慨地說道:“廣結發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,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於兵,而大將軍徙廣部行回遠,而又迷失道,豈非天哉!且廣年六十餘矣,終不能複對刀筆之吏。”
這番話,道儘了李廣一生的遺憾:他一生與匈奴作戰七十餘次,卻始終未能實現“正麵迎戰單於”的夙願;如今年過六十,本想在最後一戰中立功,卻因迷路而無功而返,還要麵對那些舞文弄墨的刀筆之吏的盤問、指責。他不願再受此屈辱,也深知自己此生已無封侯之機。
言罷,李廣拔出腰間的環首刀,在眾將驚愕的目光中,自刎而亡。
李廣自刎的消息傳開後,他麾下的將士皆痛哭流涕,哭聲震徹軍營。即便與他素不相識的其他部隊的士兵,聽聞此事後,也無不落淚。待消息傳到邊境各郡,百姓們無論老少,無論是否認識李廣,都紛紛為他哀悼,有的甚至自發前往李廣曾任職的邊郡,祭拜這位一生守邊的“飛將軍”。
李廣死後,關於他的評價,曆來眾說紛紜。太史公司馬遷在《史記·李將軍列傳》中,對李廣給予了極高的評價,稱他“其身正,不令而行;其身不正,雖令不從”,還以“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”來形容他——桃樹、李樹不會說話,卻因其果實甜美,吸引人們前來采摘,樹下自然形成了小路;李廣雖不善言辭,卻以自己的勇武、正直、愛兵如子,贏得了士兵與百姓的愛戴。
司馬遷還在列傳中詳細記載了李廣的諸多事跡,如“射石沒鏃”“愛兵如子”“雁門被俘後突圍”等,字裡行間充滿了對李廣的同情與敬佩。正是因為《史記》的記載,李廣的故事才得以流傳千古,成為後世人心目中“悲情英雄”的代表。
然而,從軍事戰略的角度來看,李廣也存在明顯的不足。他雖勇猛善戰,善騎射,善打小規模的突襲戰與防禦戰,卻缺乏“戰略大局觀”——在大規模的軍團作戰中,他往往過於注重個人勇武,而忽略了與其他部隊的協同配合;他治軍雖寬,能得士兵之心,卻也導致部隊紀律相對鬆散,缺乏嚴謹的作戰規劃,這也是他多次作戰不順、甚至迷路的重要原因。
此外,李廣的“運氣”也確實不佳。他一生經曆了文帝、景帝、武帝三朝,文帝時期因“時運不濟”,無法施展抱負;景帝時期因“受梁王印”錯失封賞;武帝時期雖多次參與對匈作戰,卻要麼遭遇匈奴主力,要麼因兵力不足,要麼因迷路,始終未能立下足以封侯的戰功。後世文人墨客對此多有感慨,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唐代詩人王勃在《滕王閣序》中寫下的“馮唐易老,李廣難封”——馮唐是漢初名臣,卻因年老而未得重用;李廣是西漢名將,卻一生未能封侯,這八個字,道儘了古往今來英雄失誌的無奈與蒼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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