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《山海經·大荒北經》中記載:“西北海之外,赤水之北,有章尾山。有神,人麵蛇身而赤,直目正乘,其瞑乃晦,其視乃明,不食不寢不息,風雨是謁。是燭九陰,是謂燭龍。”
西北為極寒之域,海是幽冥之界,赤水則是隔絕生死的血色大河,三者交彙之處,便是章尾山。此山玄冰覆岩,朔風裂石,天地間常蒙混沌之氣,白晝亦如黃昏,是燭龍鎮守的“幽之門戶”。
燭龍以蛇為軀,暗示它有“不生不滅”的神格;“赤”為火色、為陽色,在極北的玄黑世界裡,赤色既是燭龍的本色,也是光明的象征,就像寒夜中的聖火,打破永夜的死寂。
“直目”者,目豎生而非橫列,如劍刃劈空,望之令人生畏;“正乘”者,瞳子方如車輿,非圓形,能洞穿天地間的幽暗。這雙神目,是掌控晝夜的“開關”——“其瞑乃晦,其視乃明”:當燭龍閉目時,天下便墜入黑夜,星鬥無光,萬物蟄伏;當它睜眼時,天下便轉為白晝,草木複蘇,百獸奔走。
更厲害的是,它“不食不寢不息”——無需五穀滋養,無需榻席安歇,無需喘息調息,超越了凡俗生命的範疇;“風雨是謁”——呼則風至,吸則雨來,揮手可令雷霆震怒,頓足能使山河震蕩。它是“燭九陰”的存在:“九陰”者,天地間最濃重的幽暗,或在深淵之底,或在幽冥之府,或在極北之境,燭龍以自身為燭,照亮這九處幽暗,使陰陽不至於失衡,使生死不至於錯亂。
後世典籍對於燭龍的形象,有更加詳細的補充,說燭龍“體長千裡”,它伏於章尾山時,頭部枕著山巔的玄冰窟,尾部垂入西北海的黑水之中,身軀蜿蜒纏繞山體,赤色鱗片層層疊疊,如赤色的長城橫亙天地。若它起身遊動,身軀能遮天蔽日,所過之處,風雲變色——鱗片掃過山巒,便會引發雪崩;呼吸拂過江河,便會凍結流水。
除了“瞑晦視明”定晝夜,燭龍還能“呼氣為冬,吸氣為夏”。當它緩緩呼氣時,口中吐出的是極寒的玄冰之氣,這氣息掠過大地,草木會瞬間枯黃,河流會凝結成冰,鳥獸會躲入洞穴,天下便進入寒冬;當它深深吸氣時,腹中吸入的是溫暖的陽氣,這陽氣灑向人間,冰雪會消融成溪,凍土會複蘇成田,百花會綻放枝頭,天下便轉入盛夏。一呼一吸間,四季更迭,寒暑交替。
更令人驚歎的,是它“銜燭照幽”的壯舉。極北之地有“幽都”,是上古神話中的幽冥世界,那裡無日無月,無晝無夜,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,亡魂進入此間,便會迷失方向,永世沉淪。燭龍為防幽暗吞噬人間,便銜住一支“先天燭火”——此火是從天地初開時的“混沌陽氣”中凝結而成,火光照處,幽暗退散,亡魂能循著微光找到輪回之路,陰陽兩界的秩序得以維係。傳言那燭火長丈餘,焰色赤紅如血,燭龍銜之立於章尾山頂,火光能照九千裡,北至幽都深處,南至人間九州,西至昆侖之墟,東至東海之濱。
燭龍大多數時候閉目伏於章尾山,任玄冰覆身,任朔風拂麵,隻偶爾睜眼,便給天下帶來白晝;偶爾呼氣,便給人間降下寒冬;唯有當幽都的幽暗之力過盛,或陰陽失衡時,它才會銜起燭火,遊動於天地之間,赤色的身軀劃破黑暗,燭火的光芒驅散陰霾,直到天地重歸平衡,才又歸於沉寂。
古人認為,天下分為“三界”——人間在中,天界在上,幽都在下。而幽都的入口,便在極北的章尾山,燭龍便是這入口的“守護神”。它的身軀,是劃分“幽”與“明”的界限:身軀之內,是幽都的黑暗;身軀之外,是人間的光明。它的赤色鱗片,是隔絕陰陽的“屏障”——亡魂無法穿透鱗片進入人間,活人也無法越過鱗片闖入幽都。它銜的燭火,是指引空間方向的“坐標”——無論是亡魂尋路,還是神隻往來,皆以燭火為參照,不至於在混沌的空間中迷失。故燭龍的存在,本質是“空間秩序的守護者”。
燭龍還是“時間”象征:在上古時代,沒有曆法,古人觀察到晝夜交替,卻不知道其中的原因,便歸結於燭龍的眼睛——燭龍睜眼一次,便是一日;閉眼一次,亦是一日。後來曆法興起,人們仍以燭龍為“時間之祖”,認為它的呼吸定四季,它的蘇醒定年歲:燭龍每年春初睜眼,天下便進入“晝長於夜”的時節;秋末閉眼,天下便進入“夜長於晝”的時節;它每沉睡千年,便會引發一次天地間的“大寒暑”,象征一個時代的終結與新生。故燭龍的眼睛,是“天鐘”;燭龍的呼吸,是“地曆”。
有一個古老傳說,說上古之時,有巨人欲探幽都之秘,持斧劈開章尾山的玄冰,卻不慎擾亂了燭龍的沉睡。燭龍被驚醒,怒而睜眼七日七夜,天下無夜,草木焦枯;又怒而呼氣三月,天下大寒,江河冰封。更可怕的是,幽都的幽暗因玄冰破碎而外泄,吞噬了北方數千裡的土地,使那裡成為“永夜之境”。後來女媧煉五色石補蒼天,又請燭龍銜燭重照幽都,燭龍才緩緩閉目,讓晝夜恢複如常,讓幽暗重回幽都。這說明燭龍是天地平衡的關鍵,一旦它的生活規律被打亂,整個宇宙都會陷入混亂。
魏晉南北朝時期,誌怪小說興起,燭龍的形象被“人格化”。《搜神記》中記載:“北方有燭龍,其高千裡,人麵蛇身,赤色,以口銜燭,照於幽都。時有旅人誤入北方寒地,遇燭龍殘影,見其鱗片如赤鐵,燭火如紅霞,雖未近前,亦覺暖意,遂循光而出,得返人間。”這則故事中,燭龍的燭火成為“希望的象征”,給迷路者指引方向。這種變化,反映出人們對燭龍的情感,從“敬畏”轉向“親近”。
進入現代,隨著網絡文學的興起,燭龍的形象迎來了“新生”,它最高光的時刻,是在辰東所著的《遮天》中,與“九龍拉棺”並稱“宇宙級異象”。
在《遮天》的描寫中,燭龍成為了“宇宙級的古老生靈”:它的身體能橫跨星係;它的燭火成為“焚儘星辰的混沌之火”;它睜眼閉眼,能“開啟或關閉宇宙通道”;它與九龍拉棺一樣,承載著“宇宙輪回”的秘密——九龍拉棺是“載著生靈穿越時空的方舟”,燭龍則是“守護宇宙秩序的守護者”,二者相遇,便會引發宇宙級的動蕩,揭開“仙路儘頭”的真相。
作者將燭龍從“地球神隻”升華為“宇宙生靈”,既滿足了現代讀者對“宏大世界觀”的追求,也延續了燭龍“時空象征”的文化內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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